第246章 人皮燈籠（1）

  “是呀，都在他原先住著的房間裡封存著呢！”

  回答出聲，那店鋪老板看著言瑾一臉不解的樣子，繼續解釋道：

  “最初我以為樊禕師傅他只是離開幾天，就留著他的房間沒動，後來報了失蹤，我又總覺得他還會回來。

  方才我也說了，我本身就是個特別喜歡花燈、特別崇拜樊禕師傅的人，所以放著放著，我就索性把那間房給他空了出來。

  不管他以後會不會回來，這裡就都算是我留著的一個紀念吧。”

  說話間，那店鋪老板已經帶著言瑾和夏鈺來到了後院的一處房間前面。

  眼前的房間雖不簡陋，然而位置卻是有些偏僻，四周清清靜靜的，倒是個能夠讓人沉下心來做事的好地方。

  “當初樊禕師父想要個安靜的地方，所以就安排了這件房給他，外面這一片沒什麽人來，也能勉強給他做個臨時存放東西的小院。”

  迎著言瑾打量的目光出聲說道，那店鋪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老板還真是個仗義之人。”

  由衷地感慨出聲，言瑾抬腳踏進封存依舊的房間，然而四周卻沒有她想象中的灰塵滿地，而是乾淨整潔，顯然，這個店鋪老板也時不時地派人來打掃一番。

  能在房間緊俏又賺錢的客棧裡單獨辟出一間房來給當初的樊禕，又能這麽些年一直給他留著還時不時地清掃，她今日稱王老板一聲“仗義”著實不是在阿諛奉承。

  勘驗現場的活兒一向是夏鈺的強項，言瑾只是在房間裡四下走動查看著，直到她的目光停留在那看似被紙板圍成一小塊的、類似於工作台的地方。

  那被紙板圍起來的地方，有各種奇怪的工具，有各種散落的材料，還有一地的碎木屑。

  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彎腰去撿拾那木屑，言瑾只看到面前搶先伸過去了一隻熟悉萬分的手。

  那手將地上的木屑撿起來攤開在掌心，卻是徑直伸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這木屑，是不是……”

  顧及著那店鋪老板跟在一旁，夏鈺的話沒有說完，然而言瑾卻是對他的意思明明白白：
  這單薄、卷曲又帶著些許光亮油漆的木屑，像極了當初在第四個受害者頭髮裡找到的木屑。

  “還有這些燈油，是不是可以解釋當初我有所懷疑和不能確定的那些油狀物質？”

  抬手指著那工作台旁邊的小油罐出聲問道，言瑾指的是她當初在受害者胃裡發現的那些奇怪的油。

  “這樣一來，就更說得通了。”

  點點頭，夏鈺拿出個袋子將那木屑裝好，卻是沒有再同言瑾接著討論案件，而是將目光轉向了那一直在悄悄偷聽他們談話的店鋪老板，冷著嗓音道：
  “勞駕，拿著這個令牌去大理寺，告訴他們這裡有個房間要被當成證物暫時封存。”

  抬手將調動大理寺的令牌交到那店鋪老板的手裡，夏鈺那威嚴的目光，讓店鋪老板動了動的嘴皮子終究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製作燈籠，需要一個無人而僻靜的地方，正好是能夠囚禁和殺害受害者而不被人發現和打擾。

  而且工作間裡面也會有各種工具，凶手就算是買點兒什麽古怪的工具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將受害者囚禁在工作間裡，難免就會沾染上一些木屑、燈油什麽的，所以，我們將目標鎖定在唐久遠的身上，還是一點兒錯都沒有。”

  看到店鋪老板的身影消失不見，夏鈺將話題轉回來繼續到案件上。

  “也難為王老板一直將這裡保存的這麽完好。”

  點頭出聲，言瑾的目光仍舊在屋子裡的各種物品上流轉觀察，而那擺在案幾上的、圖案尚且沒有繪製完畢的燈籠，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還記不記得，樊父說當初唐久遠總是輸給樊禕的原因是什麽？”

  戴上手套去觸碰那個燈籠，言瑾出聲問道。

  “輸在燈籠的材質上。”

  琢磨的目光隨著言瑾一同落到她面前的燈籠上，夏鈺一五一十地出聲答道。

  “據說當年唐久遠燈籠的其他做工和模樣，都與樊禕的不相上下，甚至毫不遜色。

  但唐久遠的燈籠壁紙總是做得不如樊禕透亮，所以夜晚燈光一照，效果就要比樊禕略遜一籌。

  樊父不是說，當初樊禕還就此教導過唐久遠嗎？你看他後來的燈籠，做得薄如蟬翼，肯定是受了樊禕的不少指點。”

  抬手將那燈籠拿起來仔細觀察，夏鈺卻是並不曾看出，眼前的燈籠到底有什麽異常，值得言瑾這般一直蹙眉盯著。

  “可是夏鈺，我的心裡，忽然有個不好的猜測。”

  放下燈籠抬起頭來，言瑾看向夏鈺的表情更加嚴肅了幾分。

  “什麽？”

  抬頭看向言瑾的一瞬間，夏鈺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一般，忽的就有些明白言瑾想要說什麽，於是劍眉微蹙，他又道：

  “你說說看。”

  “我們不是一直不明白，凶手剝掉人皮是想用來做什麽嗎？

  如果是用來……”

  臉上的神色緊了緊，言瑾看著夏鈺，一字一頓的道：
  “如果是用來做燈籠呢？”

  微涼的春風倏忽間貫穿而過，掀起寬大的衣角嘩啦啦作響，而樊禕生前住過的房間裡，霎時間陷入一片沉默的安靜。

  ——

  唐久遠因為獲獎而收藏在館的燈籠很快就被送到了大理寺中。

  四年四個燈籠在桌子上一字排開，各個技術精湛、令人讚歎不已。

  只是昔日裡令人趨之若鶩的美麗，如今有了言瑾和夏鈺的那個猜測在身，四個素日裡難以接近的燈籠擺在那裡，卻是引不起人絲毫想要靠近的欲望。

  甚至於寒意從腳底陣陣升起。

  “開始驗吧。”

  清冷的嗓音依舊，夏鈺對著身旁的言瑾出聲說道。

  言瑾點點頭，戴著手套走向了那擺在桌子上的燈籠，手裡的解剖刀鋒利無比，她手起手落之間，已然是從每個燈籠的邊角處，割下來一塊小小的、方方的“燈籠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