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探訪樊父（3）

  “因為他說有個朋友在京城，近來心情一直不太好，他想早點過去陪陪朋友。

  樊禕那孩子啊，一直都心眼兒好，誰有點兒小病小災的，他都很熱心的去幫忙。”

  抬頭看著夏鈺回答出聲，樊父提及自己兒子的時候，臉上還總是忍不住地浮起慈愛的神情，只是那神情出現在此情此景之下，卻頗有幾分令人歎息落淚的悲涼。

  “這個朋友是誰，樊禕他跟您說過麽？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裡？是做什麽的？

  或者更詳細一點兒，這個朋友為什麽那會兒會心情不好？”

  劍眉微皺，夏鈺追問出聲。

  他怎麽一直沒有聽說過，樊禕在京城還有這樣要好的一個朋友？
  “禕兒的那個朋友，也是個製燈師，在頭幾年的時候，也曾參加過花燈之王的比賽，而且聽說，也是年年都入圍決賽，只不過次次都略輸禕兒一籌。

  具體叫什麽名字……我一時想不起來了，隻記得禕兒跟我提到的時候，總喊那人阿遠，阿遠的。”

  眯著眼睛似是在努力回憶，樊父的話卻讓言瑾和夏鈺的心裡不約而同的浮現起一個相同的名字：

  唐久遠。

  “阿伯，那人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唐久遠？”

  抬頭看了夏鈺一眼，言瑾問出聲來。

  “哎對對對，就叫這個名字，這個唐久遠的家裡也是像我們這樣的製燈世家。

  祖祖輩輩的都是技藝高超的製燈師，我聽禕兒說，唐久遠是他們家這一輩製燈手藝最好的一個，所以家裡人都對他抱了很大的希望。

  而他卻在花燈之王的比賽中連年失卻魁首，聽說家裡給他的壓力很大，所以在臨近比賽的那段時間，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很急躁。

  而在製作花燈的最後關頭，最忌諱的就是急躁不安，所以禕兒才說要提前去京城陪陪唐久遠，幫他緩解緩解壓力。”

  點頭出聲，樊父一直遵守著他方才的承諾，將他所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而彼時站在那裡的言瑾和夏鈺抬頭對看一眼，彼此的心裡都更有了幾分計較，心中對唐久遠的懷疑也更加確定了幾分。

  “那樊禕當初去京城的時候，有沒有說他住在哪裡？”

  不動聲色的繼續詢問出聲，夏鈺並不想讓眼前已經痛失愛子的樊父，這麽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很可能恰恰死於他的熱心腸。

  “說是住在什麽萬寧坊的一個客棧裡，想來是要離那個朋友近一點兒吧？
  唐久遠那孩子也是個好孩子，當初禕兒失蹤之後，他還來家裡看過我。

  我瞧著，也是個精精神神的小夥子，就是總陰沉著一張臉，沒那麽開朗高興，想來也跟他家人逼得他太緊有關系吧？”

  歎息著出聲，樊父的話語中能聽得出來，他顯然並不認同唐久遠家中的做法。

  “我聽禕兒說，當初他們兩個人相熟起來，就是因為花燈之王比賽結束後，他遇到了因為被責罵而負氣走出家門的唐久遠。

  他與唐久遠一起喝茶聊天，又討論了一些做花燈的方法，然後兩個人才慢慢的相熟起來。”

  頓了頓嗓音，樊父又補充說道。

  “阿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您，您剛才說，樊禕失蹤後，唐久遠曾經來過您這裡探望。

  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他當時都說了些什麽，又或者，他在京城的時候有沒有與樊禕在一起？”

  看了言瑾一眼，夏鈺繼續出聲問道。

  因為當年死者的身份未定，所以接手處理樊禕失蹤案件的只是南城府衙和京兆尹府兩面的人，壓根就不會調查到這麽細，刑獄司的人在兩面探尋幾次，都找不到關於唐久遠的記錄。

  “我問起過，畢竟禕兒當初是要陪他才提前去的京城。

  但是唐久遠說，他根本就沒有見到禕兒的面，只是收到過一封禕兒會提前來京城的信。

  他一直沒見到禕兒，後來在比賽當天也沒見到禕兒，又聽說他失蹤了，這才順著禕兒曾經說過的地方，找到我這裡來看看。”

  搖搖頭，樊父回答出聲。

  當時他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失蹤的兒子，若非是唐久遠主動找上門來，他都打算要去京城找唐久遠問問清楚，自然，這些問題是他會問唐久遠的。

  然而卻也是徒勞，自己的兒子就這麽活生生地消失在那個熱鬧喧嘩的京城之中，連帶著他那一手精湛的製燈技藝，漸漸被人遺忘在腦後。

  在這個萬千繁華如煙過的世界上，又有誰會真的記住一個小小的製燈師呢？盡管他曾名動一時，盡管他做的花燈仍舊被收藏在京城的某個庫房之中。

  然而製燈師層出不窮，精美的花燈仍舊在一個個的被製作出來，當時的人們除了惋惜詫異那麽絲毫片刻之後，又有誰還會記得，當年曾經有一個人用手中的燈籠驚豔了他們的時光？

  不會再有了，除了這座小小的院子，還有院子裡那個滄桑滿面的中年人。

  回首望望那座低調而沉默的小院，言瑾的心裡不由得湧上些許的歎息之意。

  若非是那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他們恐怕也不會注意到那許許多多的失蹤者中的這一個，也不會這般長途奔波而來，隻為探尋當年那個人身上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一個人被銘記，很難，而一個人被遺忘，卻往往就是這麽簡單。

  直到疾馳的馬車在安王府的門前停下時，言瑾方才似是反應過來一般的，抬頭略帶詫異地看向夏鈺。

  “怎麽好好的回王府了？我們難道不去當年樊禕住過的客棧問問情況嗎？”

  “萬寧坊的客棧有很多，我們若是挨家挨戶的問過去，要耗費很多時間和精力。

  我已經差人去先行探查了，確定了當時樊禕住在哪裡之後，我們再過去。”

  跳下馬車伸手去扶言瑾，夏鈺回答出聲。

  “可是……”

  “不許可是，必須聽我的。

  你身子還沒全好，折騰了這大半天的怎麽可能不累？若是你不聽話，接下來查案我可不帶著你了。”

  半是嗔怪半是威脅，夏鈺不由分說的便將言瑾帶回了安王府去歇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