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探訪樊父（2）

  眼前的小院位於南城草巷的深處，灰牆灰瓦，低調而不起眼。

  只有那懸掛在院內院外的盞盞精致燈籠，才能讓人看得出來，這裡是一座製燈坊，裡面住著手藝精湛的製燈師傅。

  院子的大門微敞，夏鈺還是抬手敲了敲門。

  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少年跑了出來，用詫異和詢問的目光看著他們。

  “請問樊老先生可住在這裡？我們是京城刑獄司的人，有點兒事情想向樊老先生請教。”

  清冷的嗓音裡一絲不苟，夏鈺對著那少年出聲問道。

  “哦，你們找師公啊？他在，他在，我去請他，您二位就請自便吧。”

  見到來人衣著氣度不凡，少年自知不是自己能夠應對的來的，便連著應聲，跑向了後院。

  “真沒想到，樊家還是製作花燈的世家。”

  在院子裡慢慢地走著，言瑾抬頭看著一盞盞懸掛著的精致花燈，不由得感歎出聲。

  三年前失蹤的前花燈之王名叫樊禕，是從小土生土長的南城人。樊禕那一手精湛的製燈手藝，便是從他父親那裡承襲而來，而他父親的手藝，又是從他祖父那裡承襲而來。

  樊家世世代代在南城以製燈為生，名氣看上去雖不及京城的四大製燈坊那麽高，然而卻有著極深的底蘊和極厚重的傳承，深的書香世家的追捧和喜愛。

  “製燈是門需要傳承和積累的手藝活兒，一個人若非有極高的天賦，大多，都是需要從小就被浸潤培養，學習打磨龍骨的手法，繪製燈樣兒的技法，上漆上釉的技法……

  一般人沒個十年八年的，是成為不了真正的製燈師傅的，所以，真正能稱得上是製燈師傅的人，大多都是世代傳承，或者自幼便拜入師門的。”

  隨手挑起一盞花燈的垂穗，夏鈺細細打量著那結絡的手法淡淡的出聲說道。

  言瑾感慨的話語尚未出聲，身後便響起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

  “這位公子說得不錯，只是這花燈製作的精美總會受到旁人的追捧喜愛，然而這製燈人的身份，卻永遠不受人重視，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更何況製燈人那麽多，漂亮好看的花燈總是會有的。”

  濃濃的歎息之意透過字句撲面而來，言瑾轉過身去，將老人那蒼涼的模樣盡數看在眼底。

  其實眼前之人也算不得老人，樊禕的父親今年只不過是四十多歲的年紀，然而此時此刻瞧著，卻仿佛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臉的滄桑，一身的悲涼。

  “但是我們在乎，所以還煩請您能將當年的一切，都詳詳細細地告訴我們。”

  語氣淡淡地出聲，夏鈺放開手中挑起的穗子，眸色認真地看著樊禕的父親。

  “剛才我徒兒說，你們是京城刑獄司的人？”

  沒有接話，樊父只是走了過來，繼續出聲道：
  “但刑獄司是什麽地方，請恕我這個山野老人孤陋寡聞，並不知曉。

  更何況，我兒子失蹤已經三年多了，怎麽好端端的，又有人在意起這件事情來？”

  “老人家，刑獄司是匯總整個大胤各地疑難案件的地方，您兒子雖然失蹤這麽多年，但因為事發蹊蹺，所以刑獄司一直有所關注。

  近來我們發現一樁牽涉多年、多人的案子，可能跟您兒子的失蹤有關系，所以想再來問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對著樊父回答出聲，言瑾實在是沒忍心將樊禕很可能已經身亡的事情說出來，卻不想樊父搖了搖頭，道：
  “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的兒子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若非是他遭到天災人禍被害身亡，否則，他根本不會丟下我這個老頭子不管的。

  我兒，他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又是一聲重重地歎息，樊父那與年齡不符的蒼老容顏上，顯出悲傷而蒼涼的神情。

  “連續四年，我們在城外發現了四個身份不明的受害者，因為一些不好明說的線索，我們現在懷疑您兒子樊禕，很可能是當年發現的第一個死者。

  第一個死者的出現，往往對案件的偵破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言簡意賅，夏鈺對著樊父出聲說道。

  “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我但凡只要記得一點兒，就一定都會告訴你們。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樊父止不住地搖頭歎息著。

  “當年樊禕失蹤之前，應該是在籌備京城花燈之王的最後決賽階段是嗎？
  既然籌備比賽的時間那麽緊張，他為什麽還會在比賽開始之前離開南城，多次前去京城呢？”

  沒有多說什麽，夏鈺直接進入了主題開始詢問。

  根據前期的調查，樊禕在最後一次京城失蹤之前，曾經斷斷續續地去過京城幾次，而在籌備花燈製作的忙碌階段，這一點似乎是很悖常理。

  “對，沒錯，那孩子連續幾年都拿了花燈之王的魁首，所以失蹤的那一年，他一路殺進決賽之後，奪魁的呼聲很高。

  為此他的壓力也很大，還是我勸他到處走走去散散心，或者跟之前在比賽中認識的朋友們一起聚聚聊聊，彼此都放松放松心情。

  雖然這花燈之王大賽是我們製燈師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比賽，但也就是個比賽而已，我一直覺得不需要把它看得太重。”

  點頭出聲，樊父的臉上似是浮起一絲後悔之意。

  許是在責怪自己，當初若不是自己鼓勵樊禕出門去走走，而是讓他一心一意地在家中製燈迎接比賽，或許，他就不會遭到飛來橫禍而死於非命？
  “但是據我所知，樊禕他在花燈之王決賽前的五六天時間，就已經住到了京城的客棧裡，他每年都去那麽早嗎？”

  夏鈺頓了頓嗓音，繼續將心中的疑惑詢問出聲。

  花燈之王大賽再是重要，依著樊父這般看淡名利的模樣，樊禕想來也不會十分急功近利，而正月十五尚在春節期間，樊禕又怎麽會提前那麽早到京城，而不在家陪著老父過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