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案情突發（4）

  抬眼看了看走在身邊仍舊有些“悲傷”的夏衍，言瑾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掛在腰間的小玉牌。

  想起當初夏鈺幫著自己將這玉牌掛在腰間時，那淡淡的、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知怎的，她的唇邊就浮起幾分淺淺的笑意。

  那笑意落在夏衍的眸底，令他的心裡更加的鬱悶起來……

  遠遠的，言瑾就看到路的盡頭站著一個黃衣少女。

  纖細的身子，高挑的個頭，一件銀白色的披風，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加的高挑纖瘦。

  “懷雨見過七皇子。”

  向前迎了兩步，那黃衣少女對著夏衍淺淺的施了一禮，沉靜的目光卻一直落在他身旁的言瑾身上。

  “蘇姑娘不必多禮。”

  有旁人在面前出現，夏衍的情緒和表情還是很收斂、很正常的。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刑獄司的一級仵作蘇懷雨蘇姑娘，這位是今天來驗屍的言瑾，我的……

  皇嫂。”

  言瑾腳下的步子微微有那麽一個趔趄。

  “言姑娘，久仰了。”

  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蘇懷雨主動對著言瑾拱了拱手。

  “蘇姑娘客氣了，我才是久仰大名，你的那些驗屍記錄和總結我全都讀過，真的是受益匪淺。”

  蘇懷雨的平和清淡令她心裡那些莫名的緊張之感瞬間一掃而空，回神兒微笑，言瑾發自內心的出聲說道。

  沒有過多的客套，也沒有過多的寒暄，雖然只是乍然間的萍水相逢，然而言瑾和蘇懷雨卻仿佛多年的朋友一般，彼此之間有著超於初見的默契。

  換上驗屍服，戴上乾淨手套，言瑾站在驗屍台旁邊甫一掀開那蓋在死者屍體上的白布，她那柳葉般的細眉便微微的蹙了起來。

  一同蹙起來的，還有旁邊蘇懷雨的眉頭。

  這個死者身上穿的衣服，也太奇怪了吧？
  且不說此刻正值北方京城的寒冬時節，連夏衍這樣自小習武的體魄強壯之人，都要穿著厚衣裳、披著敞麾，而死者身為一個身形纖小的弱女子，卻僅僅穿了一身單薄的春日衣裙。

  就淡淡是那身白衣紅裙的簇新程度，就足以令在場的三個人感到古怪不已——

  死者的屍體上肉眼可見的傷痕處處，而脖子上致命的傷口正正好在頸部大動脈處。

  從死者屍身那蒼白的面色來看，她定然是失血過多，然而，那白衣紅裙之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跡，甚至於，連泥土和樹葉都幾乎沒有沾染到分毫。

  這衣裳，是死者身亡之後，凶手給她新換的。

  幾乎是同一時刻在心裡得出了結論，言瑾和蘇懷雨下意識地抬眸向對方看去，心裡都是微微的一沉。

  看來，無論殺死眼前這個死者的人是誰，凶手的心裡都已經不正常了。

  默默地在心裡沉了一口氣，言瑾定了定心思，將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的死者屍體之上。

  “死者為女性，身高在四尺八（一米六）左右。

  死亡原因初步斷定為頸部動脈割裂，失血過多而亡，死亡時間大約在前天下午的卯時。”

  將死者的體征情況大致描述一番，言瑾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夏衍，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一聲，自己現在準備解開死者的衣裳。

  畢竟，夏衍不是夏鈺。

  她可以默認見慣了刑獄和驗屍之事的夏鈺對此並不在意，可她卻沒辦法拿得準夏衍的反應。

  “七皇子，接下來要驗屍的程序比較繁瑣，還請您回避一下為好。”

  看出了言瑾的猶疑，蘇懷雨率先開了口。

  站在一旁的夏衍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兒，隨即便似是反應過來什麽一般的，連著點了幾下頭，道：
  “那我就去門外守著，你們若是有什麽事兒，就大聲的喊我。

  皇嫂，一定記得喊我。”

  似是不放心的再度叮囑出聲，夏衍絲毫沒有覺察到，言瑾在聽到他那一聲“皇嫂”時，神色裡的微微顫動。

  下次她一定要組織他這麽亂叫，一定。

  在心裡默默地下了決定，言瑾手下解開死者身上衣服的動作愈發的伶俐迅速了起來。

  只是當她低頭去看死者的時候，那臉上的神色便愈發的冰冷嚴肅了幾分。

  死者的身上並沒有穿著裡衣。

  單薄的外衣之下，便是死者那已然被凍得青白泛僵的身子。

  而那蒼白身體上的累累傷痕，卻是讓見慣了這等血腥殘忍之事的言瑾和蘇懷雨，都不由得有些心中不忍。

  燙傷，割傷，鞭傷，刺傷，鈍器砸傷……

  單單是一眼看去，言瑾就能找出許多個不同種類的傷痕，而單單是刺傷一種，傷口的痕跡便又顯示出凶手所用的凶器形狀之不同。

  凶手他到底，是用了多少的凶器、多少的時間來折磨死者？
  那累累傷痕刺眼不已，言瑾只是稍稍的俯下身子去檢查，便能夠看得出來，那傷痕雖多，卻沒有一個可以致命。

  傷口全都是堪堪避開了致命之處，或深或淺拿捏有度，既可以給受害者造成足夠多的痛苦和傷害，卻又能萬無一失地保住受害者的性命，直到，他累了、虐待夠了，然後抬手，毫不留情地在死者的脖子上用利刃狠狠地劃過……

  看著那大大小小的累累傷痕，言瑾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麽。

  但言瑾卻能肯定，當那冰冷而鋒利的刀刃劃過那少女的脖頸之時，她的心裡，定然有一種感覺，叫做解脫……

  這樣生不如死的折磨，這樣手法殘忍而節製的折磨，究竟，凶手是與眼前這個樣貌清秀的女子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強忍著心中的憤怒，言瑾手下繪製圖樣的動作卻絲毫不曾減緩。

  死者屍體上的傷痕這麽多，作為一個仵作，她不僅要將所有傷痕的情狀記錄下來，還要將傷口的形狀、傷口的分布、傷口的深淺等等，全都詳詳細細的記錄下來。

  有的時候，殺死受害者的凶器，都是要靠仵作根據死者身上傷痕的形狀來推斷，然後，便成為給凶手定罪的如山鐵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