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錯事的代價

  “阿姐？”

  言立回頭看著言瑾，語氣裡有些不明所以。

  “這樣的事情，總是要讓他知道的，不然，憑什麽孫氏無辜枉死，他卻能心安理得的住在牢獄之中，甚至，還能安安生生的過一個年？”

  言瑾語氣低沉的模樣令言立微微一愣，隨即便是點頭，道：

  “那我陪你過去。”

  ——

  午後的牢獄之內一片安靜，犯人們昏昏欲睡，包括守在牢獄之內的獄卒。

  言瑾和言立的忽然到來，令他們驟然一驚，忙不迭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他們自然是知道，如今的言瑾，可是他們郭大人眼裡的紅人一個。

  “辛苦兩位大哥了。”

  跟著獄卒一路來到孫屠戶的牢房之外，言立掏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然而那兩個人卻是連忙擺擺手，不可能接下。

  “言姑娘，言捕快，你們休要客氣，大家都是辦公事，應該的，應該的。”

  為首的獄卒衝著言立笑笑，一邊往外走，一邊又道：
  “我們就在外面，若是有什麽事兒，你們二位喊我們哥兒倆就成。”

  “孫福德，你醒一醒，我們有話要跟你說。”

  待到那兩個獄卒走遠，言立對著牢房角落裡蜷縮著睡覺的孫屠戶。

  孫屠戶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抬起眼皮子來看了言瑾一眼。

  “跟你說話呢，快點過來！”

  嗓音裡略略嚴肅了幾分，言立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拿著的牢門鑰匙。

  “言捕快，你喊什麽喊呐，大中午的，還不許人睡覺麽？”

  終於是抬頭來看了看言立，孫屠戶的話語裡帶了幾分不耐煩的味道。

  “再說了，我的案子已經判了，我現在已經是死人一個了，你們大中午的不在家裡休息睡覺，跑到牢房裡跟我一個死人說什麽話？”

  “你老實點兒過來。”

  言立眉頭微皺，繼續出聲說道。

  “我若是不過去呢？言捕快你能把我怎麽樣？反正我都已經是個死人了，你要是提前處死我，倒省的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憋屈著了。”

  懶洋洋的出聲，孫屠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抬手止住了還要再說些什麽的言立，言瑾看著孫屠戶，淡漠著嗓音道：
  “我們只是來告訴你一個真相，就是你的妻子孫氏，並沒有在外面與人有染。

  你誤會了她，更加冤枉了她。”

  “你胡扯什麽？！你在這裡瞎編亂造，是想讓我對著你們懺悔嗎？
  你們是不是有病？我都已經被判死刑了，為什麽還抓著我不放？”

  面色微變，孫屠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對著言瑾提高了幾度嗓音，惹來旁邊牢獄犯人的紛紛注目。

  “我說了，只是來告訴你真相的。你懺悔不懺悔，與我又有什麽關系？”

  嗓音淡漠依舊，言瑾看著孫屠戶出聲說道。

  “真相？我來告訴你什麽是真相！”

  言瑾那一臉淡漠而篤定的樣子令孫屠戶心慌，他“蹭”的一聲從地上站起身子，再度提高了嗓音，吼道：
  “那個賤人天天背著我往外跑，附近的鄰居都看到了，她沒有一天給我乖乖的待在家裡！

  尤其是我外出送貨的時候，她更是從頭到尾都不在家！
  每次，都有人能看到她從鄰村的村尾的那戶人家出來，每次！每次！
  她若不是跟那家的男人有什麽見不得光的貓膩往來，那個賤人能背著我悄悄去，還那麽頻繁的去嗎？！

  水性楊花，不知廉恥！我誤會她？我冤枉她？我殺她一千一萬遍都不解恨！”

  情緒激動地衝上前來，孫屠戶雙手緊緊握著牢房的欄杆，一雙眼睛瞪得通紅。

  旁邊牢房的犯人見狀，有的複又埋首回去睡覺，有的則是興致勃勃的看熱鬧，更有甚者，竟然附和著起哄。

  “你鄰村村尾那家僅有一個九歲的孩子和其母劉氏，劉氏的丈夫死於五年前，劉氏一個人帶孩子，多年未曾改嫁。

  因為體力不行，劉氏多年來一直依靠做手工活兒來生存和養活幼子。

  劉氏的手工活兒好，所以生意一直不錯，有時候接活兒接的太多，就會拉著周圍的媳婦和姑娘們一起來做。

  你的妻子孫氏，每次去那裡，都是在與劉氏一起做活兒，為的就是多賺點兒錢，給你買那套你一直都想要的刀具作為你的生辰之禮而已。”

  眼眸深邃而冰冷，言瑾看向孫屠戶的目光裡帶了幾許淡淡的鄙夷。

  “你……你胡說！我不相信，你就是在編個謊話來騙我的！

  我說你這個仵作，我跟你什麽怨什麽仇，我特麽的都已經坐牢成死囚了，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
  為什麽？！”

  嘶吼出聲，孫屠戶劇烈晃動著牢房的欄杆，他企圖以惱怒和否認來掩蓋臉上的震驚，然而，卻沒有能夠逃得過言瑾的眼睛。

  “你若不信的話，自己看吧。我記得你是認字的。”

  淡漠之色不變，言瑾抬手將一張紙丟給了孫屠戶。

  那是孫氏與鐵匠鋪子簽好的訂貨單子，距離她被殺之日不到五天，她便可以去取回定做好的刀具。

  “孫福德，你說的對，我跟你無冤無仇，但我就是不想放過你。”

  看了一眼拿著那訂貨單子在看的孫屠戶，言瑾繼續淡漠地開了口：

  “你用那麽殘忍的手段殺害了一個無辜的人，一個無辜的、一心隻為你考慮的你的妻子，卻還要在她無辜枉死之後，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卸到她的身上。

  你給她潑髒水，你給她安罪名，你將所有的錯都歸罪於她的身上，讓自己能夠心安理得的住在這牢獄之中。

  甚至於，閑暇之時，你或許還會覺得自己委屈，自己可憐，然後跟牢獄中的人訴訴苦，一起咒罵咒罵那個已經枉死的無辜之人。

  但是，憑什麽？
  做錯了事情要付出代價，但這代價並不僅僅是殺人償命這麽簡單。

  你做錯了事情犯下了殺人的罪惡，你非但沒有一絲悔改之心，反而還覺得自己委屈，自己可憐，還想到處博取同情。

  真是可笑至極。

  所以，我不會放過你，我要調查清楚全部的真相，讓你沒有辦法安安生生的度過你生命裡最後這段時間——

  內心的折磨與煎熬，這才是一個人做錯事要付出的最大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