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泣血的復仇（11）

  慢慢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金媽媽那愈發難以掩飾的僵硬表情，言瑾頓了頓嗓音，繼續慢條斯理的出聲，道：

  “哦，對了，應該還是一條石子兒特別多的小路，路邊或者路中央有方大石頭，上面會有許多苔蘚。

  既然金媽媽是昨日去的，估摸著那些苔蘚還有被剮蹭的痕跡。

  至於在哪裡挖……看看哪裡的土近來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就好了。”

  唇邊始終帶了一絲冷笑，言瑾看著金媽媽的目光不曾挪開分毫。

  隨著自己猜測出口的話每說一句，她的神色便每產生一個變化，那極力壓製過的或放松或緊張的情緒變化，全都給了言瑾以更加真切而充分的佐證。

  “好，我這就讓他們去。”

  點點頭，夏鈺始終是沒有看那金媽媽一眼。

  金媽媽喜好男色，這是他一早就已經查明白的事情，而喜好男色的金媽媽又喜歡那些男人對她主動，這也是他一早就查明白的事情。

  所以他這樣連看都不看金媽媽一眼的模樣，或多或少的，能夠將她激怒一些，而人嘛，一旦被激怒，腦子裡的那根弦就繃得沒有那麽緊，激動之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便也是很有可能的。

  剛剛，她不就主動憤憤然地開了口嗎？
  更重要的是，有言瑾在自己身邊，他夏鈺根本就沒心思去瞧旁的人哪怕一眼。

  “你等等！”

  眼看著夏鈺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房門之外，始終糾結著神色的金媽媽終於忍不住地喊出了聲來。

  “怎麽？金媽媽是想通了打算開口？”

  黛眉微挑，言瑾淡淡地看著金媽媽出聲問道。

  “我想跟歐大人單獨談談。”

  金媽媽抬頭死死盯著一旁的歐大人，話語之中似乎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單獨談談？我看金媽媽你是想同歐大人做什麽交易吧？

  不過，我們倒是也已經同歐大人提了一個交易，就是不知道歐大人會選金媽媽你，還是會選我們。”

  臉上淡定依舊，言瑾直接戳穿了金媽媽的意圖，那說出口的話語平淡依舊，然而卻是令歐大人的神色微微一凜。

  ——他們根本，就沒有跟自己做過什麽交易！
  然而，這才是應該更加令他擔憂的地方——沒有事先的“交易”，也沒有事先的提醒，也就是說，只要他自己做的哪裡有偏差，眼前的這個安王殿下，就會直接對自己動手！

  內心憂慮不已，歐大人的臉上卻也只能表現出平靜和淡定的神色，然而卻是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著，自己當初為什麽會邀請他來幫自己破案。

  只是，倘若不邀請他來，那這楓林鎮上還要無辜枉死多少人？而他頭頂上的烏紗帽，還能護得住多久？
  目光直直地看著夏鈺，歐大人始終沉默著，回避著金媽媽望過來的目光。

  “那咱們先出去等一會兒吧，反正那東西被埋在後山，一時半刻的自己也跑不掉。”

  等屋子裡的氣氛冷得差不多了，言瑾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對著夏鈺出聲說道。

  夏鈺點點頭，隨著言瑾向訊問室外走去。

  在房門即將關合的一刹那，他似是不經意地轉過頭去，卻是將凌厲而深沉的目光落在了歐大人的身上。

  歐大人的身子微微一震，待嘴唇微微動一動似是要是說些什麽的時候，那房門已然被合上。

  內外相隔，只有一個小小的暗格能夠打開，能夠讓外面之人聽得到屋子裡的聲響。

  伸手將那暗格拉開，先前還寂靜無聲的詢問室中，已經傳來了陣陣壓著怒氣的爭吵。

  透過暗格瞧著金媽媽那對著歐大人怒不可遏的神情，言瑾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糾葛還真不是一般的深——

  似乎，並不僅僅是金錢和權力之間的來往。

  “歐大人不會讓步的，對他來說，他頭頂上的烏紗帽，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

  看著言瑾那好奇的樣子，夏鈺伸手倒了杯粗茶遞到她的手中，繼續慢條斯理地道：
  “不過，你的懷疑是對的，我也是今天早晨才剛剛知道，那金媽媽和歐大人年輕的時候曾有過一段情。”

  “噗……咳咳……”

  言瑾把剛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一雙烏黑圓亮的眼眸驀地睜大，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夏鈺。

  “歐大人和金媽媽都不是楓林鎮的本地人，據說當年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鄰居。”

  抬手掏出一方帕子給言瑾擦拭身上的水漬，夏鈺拍著她的後背幫她平順氣息。

  然而那略帶好笑的臉龐上卻絲毫沒有罪魁禍首應該有的自覺的羞愧，而是繼續慢慢地講著，道：

  “後來歐大人考中科舉赴他鄉任職，金媽媽便被落在了家鄉。

  等她後來一路輾轉找到歐大人的時候，歐大人已經娶了現在的金夫人。

  可是歐大人離開家中的時候並不知道，彼時的金媽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等到金媽媽找上門的時候，他才曉得自己當年都做了些什麽事情。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歐大人並沒有將金媽媽當做妾室或者平妻娶進家門，反而是讓她獨自在外撫養他們的孩子。”

  “我倒是覺得，或許當初是金媽媽不願意再嫁入歐宅為妻為妾的。”

  緩過氣息，言瑾抱怨似的看了夏鈺一眼之後，卻是有些歎息的出聲說道。

  “我看金媽媽這個人，雖然在世俗裡摸爬滾打的太久，身上市井無賴的氣息沾染了不少，但骨子裡卻是個傲氣的人。

  當年她獨自一人在家鄉未婚生子，鐵定是受了許多非議和磨難，她能夠全都承受下來，又能一個人帶著孩子歷經艱難地找到歐大人，心裡肯定是懷著相信歐大人的心思。

  可誰知道對方已經變心，甚至另娶他人為妻，金媽媽肯定是生不如死，痛徹心扉。

  但我想，痛定思痛之後，她的傲氣肯定是不許她再這樣委委屈屈的嫁給那個負心之人的。

  所以，當初肯定是金媽媽不肯再嫁入歐大人家中的。”

  語氣裡的歎息之意更甚，言瑾的心裡，愈發的覺得這世間的男子，真是令人一言難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