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在你門前（4）

  “嗯，那你在京城要好好保重身體，無論發生什麽，安全最重要。”

  點點頭，言瑾倒也沒有執拗，她很想抬頭看著夏鈺叮囑這些話，然而卻不知為何，全然沒有看他的勇氣。

  仿佛只要她一抬頭，只要她一瞧見他那隻對自己一人的溫和笑容，那被強壓回去的淚水，就會再也控制不住的流出來。

  她不想自己變成那樣不懂事的姑娘，自己的眼淚於他心中是個什麽滋味兒，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離別不可避免，她又何苦讓他心中更添難過？
  下巴被修長的手指輕輕抬了起來，言瑾冷不丁地抬頭，恰好迎上他望過來的目光。

  言瑾微怔，動動雙唇似是要說些什麽，卻是被忽然印上來的唇，將那未出口的話盡數堵了回去。

  夏鈺的吻清淺而綿長，氤氳著無盡的溫柔。

  “聽話，開開心心的在這裡等著我，會有驚喜給你的。”

  再度吻了吻言瑾的額頭，夏鈺看著她那泛了紅的眼眶，一字一頓的輕柔出聲。

  “驚喜？什麽驚喜？”

  啞著嗓子問道，言瑾揉揉眼眶，酸澀的感覺好難受。

  “提前說了怎麽能叫驚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故作神秘的笑笑，夏鈺最後抱了她一下，然後便翻身上馬，衝著她擺擺手，道：

  “乖乖等著我。”

  “好。”

  站在原地點點頭，言瑾看著他縱馬前行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落葉繽紛的道路盡頭。

  ——

  秋風起，黃葉落，眨眼之間，已是暮秋初冬時節。

  除開每三天一次的去酈城府衙授課之外，言瑾素日裡的主要任務，便是陪著玲瓏縫製嫁妝，采辦成親時所用的種種物件。

  玲瓏與辛百川的婚期，定在年尾的臘月初，家家戶戶休農而歇，正是桃花鎮辦親事的好時候。

  “掰著指頭數數，你還待在我一牆之隔的地方，已經不足兩個月了。”

  單手托腮，言瑾看著正在屋子裡梳妝挽發的玲瓏，歎氣出聲。

  “玲瓏，我好舍不得你啊！”

  “舍不得我？你先前那大半年的跟著你家夏公子到處亂跑的時候，我可沒見著你有半分的舍不得我。”

  瞥了言瑾一眼，玲瓏把手裡最後一縷頭髮挽起，順手挑了根綴著兩顆小紅寶石的銀簪插了進去。

  “再說了，我只是嫁到黃芪鎮去，又不是隔著十萬八千裡，你每次去酈城府衙那邊教書，不就能順便去瞧瞧我？”

  從架子上拿了件素色的外衣穿好，玲瓏語氣輕松。

  此番她雖是要嫁人，卻並沒有太多不舍的情愫，一來是她並不算遠嫁，二來是辛百川已經物色好了一處宅院，直等著他們成親之後，便讓玲瓏娘家盡數遷過去。

  能得一知心人，又與娘家近在咫尺，這樣的新娘子，自然是歡歡喜喜。

  “順便去瞧瞧你倒不是問題，但是，你若是搬走了，我這一天天的，倒是要去哪裡蹭飯才好啊？！”

  磨磨蹭蹭地不肯起身出門，言瑾一聲哀嚎，道出了內心真正的辛酸與不舍，然後絲毫不出意外地，被玲瓏擰了一下鼻子。

  “快點走，若是耽誤了我買胭脂水粉，我讓你從今天開始就沒飯蹭。”

  故意地單手叉腰，玲瓏霸氣十足，一隻手就將賴在那裡的言瑾拖起身來，然後兩個人便一個拽，一個賴的坐上了辛百川派來接她們的馬車。

  黃芪鎮的集市熱鬧非凡，人來人往之間，沿街小販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人群密集之處，還有做雜耍的藝人。

  那叮叮當當的鑼鼓聲傳來，惹得言瑾心裡癢癢。

  “你給我回來，今天是陪我來買東西的，東西不買全，你休想到處亂跑。”

  眼明手快，玲瓏一把抓住言瑾的手臂，望向她的眼睛微眯，帶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好嘛，好嘛，我又沒說不陪著你。”

  舉手投降，言瑾乖乖地出聲，只是好奇地目光還時不時地向著那雜耍的地方瞟上兩眼。

  “單子拿出來我瞧瞧，今天都要買些什麽？”

  伸出手去問玲瓏要采購單，言瑾對玲瓏的未婚夫婿辛百川是越來越滿意。

  玲瓏這些時日之所以有這麽許多要買的東西，其實並非全都是在準備嫁妝，而是連帶著自己想要的彩禮，都一並買齊了。

  當然，銀子是辛百川照單全付。

  辛百川此舉，並非是為了圖自己省事兒，只是他覺著，彩禮這樣的東西，本就是送給玲瓏的，與其他自己亂買一通，不如讓玲瓏選些她自己的心頭所好。

  如此體貼的舉動，深得言瑾滿意，畢竟，夫妻兩人過日子，圖的不就是個互相貼心、互相寵愛麽？

  是以陪著玲瓏大包小包的折騰了整整一上午，饑腸轆轆的言瑾坐到辛百川家的小酒館時，對他這個“罪魁禍首”也並沒有太多的怨言。

  “東西我先差人送回去，玲瓏，你和阿瑾姑娘用過午飯，就隨意的歇歇逛逛吧。

  我看你們今天一上午也很累了，反正時間還來得及，不用這麽趕。”

  坐在桌子旁邊給玲瓏夾菜，辛百川的臉上笑得溫潤和煦。

  “嗯，待會兒我和阿瑾商量商量下午做什麽，你就不用操心我們兩個了。

  快要入冬了，你這鋪子裡的事情肯定也很多。”

  點點頭，玲瓏出聲說道。

  生意人不比莊稼人，入冬之前，要準備和安置的事情有很多，尤其是辛百川這樣做酒館生意的，自然是要儲存許多冬日裡不常見的食材。

  “鋪子裡的事再多也不及你重要，把你安頓好了我才放心。”

  抬手給玲瓏盛了碗魚湯，辛百川的語氣極為自然。

  “我瞧著你們沒有穿外衣，傍晚的時候肯定會冷，我差人去給你們拿一件吧。”

  “不用了，我們出來的時候穿著呢，後來走熱了便脫在了馬車上。”

  擺手出聲，玲瓏不經意間抬頭，卻只看到坐在對面的言瑾一臉壞笑的模樣。

  “我說阿瑾，你不吃飯，坐在那裡一直笑什麽啊？”

  “沒什麽啊，就是看著你們老夫老妻的我高興嘛。”

  看著玲瓏出聲，言瑾頓了頓嗓音，又道：
  “再說了，這個笑容呢，往往是掩飾尷尬的最好方法，畢竟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這個大紅燈籠可實在是亮得很，亮得很呐。”

  搖搖頭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言瑾接著歎息道：
  “唉，我就知道，我不該跟著出來呐，你們成雙成對，我孤身一人，真是辛酸呐辛酸。”

  “去你的，裝什麽可憐？”

  抬腳從桌子底下輕輕蹬了言瑾一腳，玲瓏偷偷的瞧了辛百川一眼，臉上的笑容裡也帶了幾分不好意思的味道。

  三個年輕人正說笑之間，雅間的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扣響，緊接著，一道略顯稚嫩的詢問之聲便響了起來：
  “少東家，鄰鎮的孫屠戶來送生肉和醃貨了，您要不要去後面看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