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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凰:皇后善謀》第11章 丟車保帥(1)
  第11章 丟車保帥(1)
  平日處處笙歌的筱月殿,今兒個倒是換了一種喧鬧嘈雜的調調。紅牆綠瓦被燒的慘不忍睹,火舌四處搖曳,黏膩著一片光亮,生生的扯破了幽暗的夜空。太監宮女們腳步凌亂的來回奔跑,拚命的用桶子盛向殿內澆去。

  北堂風剛一踏入筱月殿的地界,就遇見了匆匆趕來的蘇慕晴和北堂齊,見他們二人深夜竟在一起,冰冷的眼瞳稍稍輕動了下。但相反的,在慕晴見到北堂風後,卻自心中劃過一縷安心,她回以淡笑,卻迎來了北堂風冷漠的回應。慕晴蹙眉,當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又惹到這位九五之尊了。慕晴上前,打算與北堂風一同了解下情況,可腳尖才剛一挪動,便見有三個小太監扶著一個戰戰兢兢的女子從筱月殿走出,慕晴定睛一看,竟是平日裡妖嬈萬千的柳妃柳惠蓉。

  此時的她滿臉熏黑,頭髮也亂成一團,一邊咳嗽,一邊發著顫。在看到被她的模樣弄得有些訝異的北堂風後,一雙媚眼忽然泛出了淚花,而後甩開下人,硬生生撲向北堂風,緊緊的臥進了他的懷裡,“皇上,臣妾……臣妾……臣妾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柳惠蓉嬌嗔,又往北堂風懷裡硬生生的擠了擠。

  北堂風似是對柳惠蓉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無措,下意識的攬住她的肩頭,並出聲安撫,“不怕。朕在。”

  一句親昵的話語,令慕晴的眼角悄然劃過一抹淡漠的笑,心頭卻不知哪出正隱隱作痛。她轉過身子面對火舌飛舞的筱月殿,連余光都不再正緊擁的兩人,於她心底,亦在暗暗自嘲著不久前還忐忑的動搖。

  這樣也好,這樣,便是給自己醍醐灌頂,讓她明白這個男人,與自己絕無半點可能。

  北堂齊似是感覺到慕晴的那抹安靜,他看了眼慕晴在冷風中單薄的身子,便解下自己的外袍,輕輕披在了慕晴身上,一股帶著些蓮香的暖意席上,竟讓慕晴僵硬的心稍稍舒緩了些許,於是轉眸對北堂齊露出一抹笑,輕柔的道了句謝謝。長發被風卷動的四處輕舞,身後火光將她照耀的如浴血鳳凰,加上她眼角狹長而妖治的紅暈,竟令北堂齊一時看得有些呆住,俊朗的臉龐悄然滑過些羞澀。

  如此相處安逸的兩人,令本是在尋著蘇慕晴身影的北堂風靜默的眼眸中劃過一縷幽光,他先是垂了眸,似是有一抹誰也看不懂的情緒一晃而過。

  這時,慕晴忽然像是想到什麽,身子忽然打了個顫,口中低喃著“茗雪”。

  是了,因為北堂風的事,令她險些忘記了趕來筱月殿的目的。

  茗雪!她必須找到茗雪,否則怕是要出事!
  就在慕晴挪了腳步,打算去尋茗雪的那刻,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幾聲大喊:“奴才叩見皇上,皇后,柳妃娘娘。奴才們已經抓來了縱火燒宮者!”

  慕晴忽的頓住步子,眸子顫動了幾許,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轉過頭,拉開了幾個擋在身前的人。在看到被人按倒在地上,已經被人打的全身殷紅,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茗雪時,慕晴眼瞳猛的一縮,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割碎了一樣,連呼吸都充斥著刺痛。

  地上的茗雪,渾身上下滿目瘡痍,她的臉被人緊緊壓在地上。

  似是看到了慕晴的鳳尾裙角,她微怔,抬了眸,雙眼睛堅定不移的望著慕晴,而後似是想告訴她什麽一樣,用了全身力氣搖著頭。

  按著茗雪的小太監們似是看出她有動作,狠狠的在她臉上踹了一腳,將茗雪的皮肉都踩的掀開。

  見到不久前還伴在自己身邊有說有笑的茗雪此刻已經變成如此模樣,慕晴心如刀絞,終是忍不住一把扯開上腳的太監,而後將茗雪緊摟在懷裡,字字鏗鏘的低喊:“無憑無據,竟然濫用私刑,你們未免太膽大包天了!”

  “皇上……”柳妃見狀,緊忙挽住北堂風的手臂,用著哭腔道,“原來……原來那縱火者,竟是姐姐的宮女。臣妾不知究竟犯了何錯,姐姐竟然想治臣妾於死地。”說著,這柳妃竟然拿起絲絹開始抹淚。

  慕晴靜靜垂眸看向懷中人兒。此時的茗雪,傾城小臉再也不見,血肉模糊的讓人不忍直視,身上骨頭幾乎都被打斷,與廢人無異。慕晴緊緊的握住拳,感覺自己的身子都在發抖。她靠近茗雪側耳,低聲輕語,“告訴本宮,你是否放火?”

  聞言,茗雪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顫抖的搖頭,然後用那隻滿是鮮血的手緊緊握住慕晴的指尖。她張口,雙目拚命瞪開,微弱的說著,“奴……婢,沒……有……”

  慕晴輕輕回握住茗雪,腦中飛速的旋轉,心中猜了個大概。

  如果當真如茗雪所說,那麽很不幸,又一次讓她言中了。

  這是有人精心布的局,而她蘇慕晴,才是這個局真正的主角!
  慕晴狠狠咬住唇。既然知道是局,那她必須冷靜這個時候必須冷靜,因為只要是局,便一定有破局的方法!
  但很快,慕晴卻又痛苦的撇開臉,扶著茗雪的手早已攥成了拳,用力之狠,不惜劃傷了掌心,漸漸滲出了血紅。她早已將茗雪當做宮中唯一的親人,試問親人受如此折磨,這天下的人,又有幾個能說冷靜便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沉默已久的北堂風忽然開口,“來人,將皇后拉走。”

  慕晴猛的抬頭,對上了北堂風那冷漠的黑眸,她唇口微啟,仿佛要說什麽,卻被北堂風驀然打斷,“把皇后拉走!誰敢不聽命!!”

  慕晴微愣,隨即化為一種猙笑。她一把捉住正要碰自己身子的太監的手,無情甩開,狠狠道,“本宮自己會走。”

  慕晴輕柔的將茗雪輕輕的放趟於地,眼眶都有些酸澀。茗雪緊緊的握著慕晴的手,雙眸依舊像初次見她時那般清澈。

  “本宮信你,只要你說沒有,本宮定會還你清白。”慕晴低語,眼中含著那幾乎快脫開忍耐的怒意。

  茗雪略怔,隨即劃出了淡淡的笑,像是將自己完全交給了慕晴。

  慕晴慢慢的垂了眸,先是用力的回握茗雪的滿是血痕的柔荑,而後松開,將她的手輕輕放在了身旁。深吸了口氣,她緩緩起身。

  一陣風起,將她臉龐的發絲撩起,在那紅色暈角下的眸,帶著一種凜冽的痛。

  是她無能,是她……沒能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

  就因為晚了一步,就因為她晚了一步,才致使他人有了可乘之機!
  這是第二次,第二次看著茗雪在眼前被……

  她的心很痛,痛的快要撕裂!但是……

  她凝視著眼前臥在北堂風懷中的嬌柔女子,眼眸忍不住的抽動了兩下。這是她來這裡第一次如此憤怒,若是有可能,她恨不能將這個女人扔進那熊熊火中,永遠燒成一片灰燼。

  慕晴靜靜的站著,面上毫無波瀾,掌心割出了血痕,卻早已順著袖口緩緩流下,滴滴落在地上。

  “皇上心如明鏡,臣妾究竟是否命人焚毀筱月殿,相信皇上,比誰都清楚。”慕晴抬了眸,終於對上了北堂風的眼。

  北堂風靜靜的回望著她,似是想通過那清澈的眼眸望入她的心裡,半響,才冷冷說道:“李德喜,今夜帶柳妃暫住蕭閣宮,然後將這個宮女押入荊闡房。”

  柳妃似是愣了一下,有些嬌嗔的抓著北堂風道:“皇上……就這樣……?”

  北堂風靜默了一會,低眸望向柳妃道:“皇后之事,朕自會親自查清楚。今夜,你去蕭閣宮好好歇息,壓驚。朕待會再去陪你。”

  語畢,北堂風便悄然松開了擁住柳妃的手,冷冷的向著慕晴走去,在走過她身側的一霎,他停了步子,側眸望向她道,“你先跟朕走。”

  “皇上可否先找禦醫保住茗雪性命。”慕晴忽然開口。

  北堂風只是靜默了一會,便道,“你很在乎這個宮女?”

  半響,慕晴忽然轉身對著北堂風。她咬住牙,驀然跪地,用著那依舊倔強的聲音道:“臣妾請求皇上,暫保茗雪性命。未免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有人滅口。”

  “你……!”柳妃咬唇,想說什麽,卻被身後的一個白面小太監給拉了回來。柳妃喘了幾下粗氣,這才作罷。

  北堂風望著慕晴,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回應半分,而後便頭也不回的向著明陽殿方向走去,卷著焦灼的風將他長發拂起,仿佛連天都看不透這個男人。

  慕晴靜靜的跪在那裡,緊緊的咬著唇,忽然起身面對著北堂風的背影,大聲喊了他的名字,卻換不來他半分回頭。慕晴有些自嘲的笑了,手上雙拳卻越來越緊。

  她險些又忘記了。只要她能痛苦,北堂風才會痛快,而現在,他心裡當是最痛快的,又豈會應她所言。

  似是沉默了很久,慕晴緩緩的站好,一張臉蒼白若紙。

  “姐姐可要向皇上解釋清楚啊。燒宮之罪,罪可當誅。若是不說清楚,說不定皇上龍顏大怒,再將姐姐刺死,那這后宮……沒了姐姐,妹妹可是會孤單的。”柳妃忽然開口。

  只見她甩開小太監,慢悠悠的走向慕晴,而後用那沾了土灰的指尖在她的臉上肆意的塗抹幾下,道,“呦,姐姐不會將死,所以嚇傻了吧。是不是……和這個賤人一樣?”

  柳妃說罷,便走到了茗雪身邊,忽然踩在了她那已經慘不忍睹的手上,甚至用力碾壓。

  忽然間,蘇慕晴就像是瘋了一樣衝向柳惠蓉,血絲不滿雙眸,幾乎將滿腔的憤怒都盡數泄出。那種驀然的爆發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可就算是這些人都上手去圍,也根本攔不住此時幾近瘋狂的慕晴。

  “柳惠蓉!!”慕晴嘶喊,那已經泛了蒼白的唇顫抖著,狠狠的說,“是誰燒宮你比誰都清楚!”

  慕晴忽然甩開身邊所有人,而後用右手指向一臉得意笑容的柳妃,用盡力氣說道,“你給我記住。你現在最好絞盡腦汁將我致死,若留我一息尚存,我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蘇慕晴狠狠甩下自己的袖,忽然獰笑,而後頭也不回的隨著北堂風的方向走去。

  “柳妃娘娘……娘娘您怎麽了……”小太監們喚了幾聲柳妃,使得有些被嚇住的柳妃打了個激靈,這才回了神,然後瘋了一樣的對著慕晴的背影喊,“臣妾就成全姐姐!讓姐姐死得瞑目!!”

  柳妃冷哼一聲,可剛一轉身,便見到早已在不遠處靜立的北堂齊,柳惠蓉猛的一驚,險些跌倒在地,她乾笑著,盡可能的想解釋方才的失態。北堂齊只是所有所思的靜默離開了。

  連北堂齊都沒給自己好臉色,使得柳惠蓉更是怒從中來,狠狠的踹了一腳地,而後一字一字的低喊,“蘇慕晴!!”

  這時,有一白面太監悠悠走到柳妃身後,小聲說,“娘娘,暫且不用置氣。皇后孤立無援,若無意外,至少皇后就要丟了這皇后之位了。”

  柳妃聽完,怒氣瞬間轉為了笑意。她轉了眸,將手輕輕的搭在那白面太監手上,道,“鄭榮,你簡直就是本宮的福星,這次多虧你獻計。本宮得你,便是天意。後位,必得!”

  鄭榮笑了笑,只是笑的,似乎比柳妃更深,更讓人摸不透。

  被北堂風帶走的慕晴一路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心中滿滿都是茗雪的傷勢,於是忽然頓足,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寂靜,“皇上若是有話要質問臣妾,為何不說?”

  北堂風聞聲也漸漸停了步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身望向慕晴,那種凜冽的氣氛使得慕晴的身子不由的一僵。

  月下,烏雲散去,幽藍的光芒仿若流水般安靜的灑在此刻北堂風的身上。長發被吹起,撩動著一份孤傲,更撩起了一種無形的怒意。他忽然扯住了慕晴的胳膊,將她狠狠壓在了一旁的牆圍上,一雙利刃般的眸,毫不遮掩的凝視著她,“你就那麽想死嗎?”北堂風忽然開口,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一種怒意。

  慕晴微愣,而後抬了頭,毫不畏懼的回望著他,“難道皇上相信我會縱火燒宮?”

  隻言片語,卻好像無意中刺中了北堂風心中的某塊不能被人碰觸的禁區。只見他眸子一縮,狠狠捏住了慕晴的下頜,“縱火燒宮……你又不是沒做過……”

  慕晴心頭不自覺的揪了一下,仿佛又在腦海中支離破碎的片段裡看到了炙熱的色澤。

  慕晴用力的晃了下神,揚眸看向北堂風,雙手緊緊握住北堂風製在她左側的手腕,“皇上信則信不信則罷,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北堂風似是被她激怒,握了拳,狠狠的打在圍牆上,並將慕晴完全的困在了他的雙臂中。他俯視著她,俊逸的臉上此刻充滿了難以掩飾的怒氣。他離她很近,近到幾乎可以呼吸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別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了你!”北堂風一字一定的低語,似是因壓抑而多了些蒼白。

  慕晴眉角微顫,似是能感受北堂風此刻的怒意。自從兩人達成約定後,他都在耐心的等著她回憶起過去的事,也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麽強硬。想來他終於是將那層溫柔卸下,露出了他本來的恨意。但是對於這份他與過去蘇慕晴的糾葛,她根本就沒心情知道,只是莫名的因為他的不信任,有那麽一絲絲的惱怒。

  “那皇上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免得我哪天再想不開燒了你的愛妃!”慕晴冷笑,眼眸中卻有著一種絕不妥協的執著,使得北堂風的眉心更深,於是低語了一聲,“蘇慕晴,你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女人。”

  “皇上叫臣妾過來,就是吵架的嗎?”蘇慕晴冷笑,忽然揚起下頜,“那麽皇上還是趕緊去蕭閣宮,還有一位妖嬈百媚的柳妃等著皇上安慰呢。”

  “你在趕朕走?”北堂風蹙眉,忽然獰笑,“你可知,在宮裡,根本沒有所謂的真相。若非朕,你早便不知死了多少次!現在,也只有朕能保你!”

  “那麽,臣妾倒想聽聽,皇上如何保得臣妾?”慕晴冷笑,似是擊穿了北堂風心中所想。

  在這滿朝天下,根本無所謂黑白真相。后宮女子除她之外,均牽扯一方勢力。柳妃之父柳良杵乃天朝相國,北堂風絕不會因為兒女私情,便舍棄如此大棋。所以,北堂風絕不會動柳妃半分,更不會徹查所謂真相。

  若北堂風當真有心保她蘇慕晴,那對他來說,方法只有一個。

  兩害取其輕。丟車保帥,舍小棋,保大局!

  但凡事件,必有人要站出來有個交代。所以到時候,怕是北堂風要大開殺戒,以茗雪之命來抵她蘇慕晴之命。所以,她和北堂風的目的本就不同,為了保住對茗雪的承諾,她絕對不能讓北堂風插手半分!
  “朕身為皇上,自是有方法保的了你。”北堂風低聲而到,字字鏗鏘,似是不允許慕晴有任何的反駁。誰料慕晴卻忽然冷笑,抬頭望著北堂風道,“臣妾不需要皇上的為難,臣妾,自有方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北堂風的緊緊咬牙,昔日的冷靜似乎都被磨光,他又靠近了一分,籠罩了她的全部,“蘇慕晴,為何到了現在,你還處處與朕作對,當年如是如今也如是!朕對你來說,究竟算是什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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