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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第110章 滅口
  第110章 滅口
  葉薇看著前方,陷入了沉默。

  走,還是不走?不用謝懷提醒,這個問題這些日子已經在她心中重複了無數次,每回都讓她糾結得腦袋都要炸了。

  而每當她想狠下心一走了之時,就控制不住地想起兩天前的深夜,寒冷的夜風中,他將她擁入懷中,在耳邊低語:“就算你真的是鬼,我也不害怕。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所以,我不怕你,你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她從沒想過,這輩子可以在這個男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他和謝懷不同,接受儒家教育長大的人能夠接受神鬼之說已是難得。在相信這些事後沒有對她避如蛇蠍,反而轉過頭來跟她說這些幾乎是剖心剖肺的話,就更是出人意料。

  葉薇覺得,她都要不認識他了。

  “我……我不知道。”好半晌,她終於輕輕開口,第一句話就惹得對面的謝懷眉頭狠跳,“我真的不知道。”

  他面無表情,“什麽意思?”

  葉薇看向他,眼眶有些泛紅,從來都無所畏懼的臉上第一次有了類似於軟弱的表情,“謝飛卿,你別喜歡我了,好不好?你別為我做這麽多,多替自己考慮考慮,好不好?”

  這樣的話,她就不會覺得自己這麽可恥,這麽卑鄙。情債是罪,她居然還在兩個人這裡都欠下了,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拖出去剮了算了!

  謝懷原本是有些動怒的,然而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那股火氣終是慢慢散去。他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她的臉頰,恰好接住一滴滑落的淚珠。

  他凝視著那滴眼淚,輕聲道:“如果不是清楚你的性子,我恐怕是要誤會了。誤會你嫌我的情意是負累。”

  “謝飛卿……”

  “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若不是怕我繼續留在宮裡會送了命,你也不會答應跟我一起離開。心底深處,你還是想要找你父親報仇雪恨的,對不對?我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逼你。但正如你擔憂我的安危,我也不可能留你在這虎狼之地,再死第二次。楚惜,你明白嗎?”

  明白,她當然明白。所以她不曾說過讓他獨自離開的話,因為知道他絕不會答應。可如今的局面,要她怎麽取舍?

  眉頭緊蹙,她看著遠方,陷入了極大的為難。謝懷一直沉默地等著,好一會兒之後終於聽到她的聲音,“你再給我點時間,我要……好好考慮一下。”

  他接受了,卻又提出自己的要求,“他……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葉薇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搖了搖頭,她到:“他只是懷疑我是鬼怪,還沒往那方面去想。我也沒說。”

  “那好,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告訴他,好麽?”

  “為什麽?”

  他握住她的手,認真重複,“你告訴他,就相當於已經做了選擇,要一輩子把自己鎖在這裡。所以,除非你打算這麽做,否則千萬別講這個事情,明白嗎?”

  葉薇抿唇,沒有回答。他手加重了幾分力氣,她覺得有點疼,又覺得他的目光像燒灼的烙鐵,逼得她沒有後退的余地。

  她終究不忍再拒絕他,慢慢地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食案上擺放著八個晶瑩剔透的玉碗,裡面盛著的熱騰騰的臘八粥,顏色可愛、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管尚儀跪在一側,含笑道:“臘八粥已經呈上,還請陛下和娘娘趁熱嘗嘗奴婢的手藝。”

  皇帝端起一碗,偏頭對葉薇道:“快試試,琉璃做別的菜都一般,唯獨臘八粥煮得好,在宮裡都是有名的。不過她架子大得很,隻肯做給朕一個人,所以還沒妃嬪嘗過她的手藝呢。你是頭一個,可得珍惜機會。但提前說好,你就算不喜歡也千萬別說出來,惹惱了尚儀大人,朕來年就得沒粥喝了!”

  管尚儀抱屈,“陛下這話真是冤枉奴婢了!明明是您不讓奴婢給別人做,如今卻讓奴婢來擔這個罪名,好沒道理!頤妃娘娘,您可千萬別信陛下,奴婢哪有那樣包天的膽子?您不喜歡隻管責罰奴婢,陛下連隻願獨享的臘八粥都跟您分甘同味了,奴婢又豈敢在您面前輕狂?”

  葉薇假裝沒聽出她話中的奉承調侃,端起玉碗微笑道:“尚儀大人都親自下廚了,陛下還誇得這般厲害,本宮當真要好好嘗嘗。不過宮裡人都說大人錦心繡口,做出的粥自然也不會差。”說罷舀了一杓放到嘴裡。

  “臘八節”的說法最初源自佛門。相傳臘月初八是佛陀成道紀念日,佛教稱其為“法寶節”,民間俗稱“臘八節”。老百姓在臘月初八吃臘八粥,用以慶祝豐收、祭祀先人。

  因為太上皇信道,以往都會鄭重其事的臘八節在載初、延和兩朝很不受重視,最多也就是這樣各宮各院自己煮鍋臘八粥喝了,絕不會出現帝後給各宮賜粥的情況。所以皇帝專程過來陪她用臘八粥還真挺稀奇的,再次從側面證明頤妃娘娘如今有多受寵。

  葉薇用了兩杓之後,真誠道:“果然很好,比從前吃的美味多了,難怪陛下讚不絕口!”

  管尚儀功成身退,行了禮便帶著人下去了。葉薇端著玉碗繼續吃粥,以此躲避身後男人的目光。

  有手掌落在她的肩頭,掌心溫熱、力度柔和。熟悉的氣息逼近她,男人聲音低沉,“這麽專心,怎麽,以前沒吃過臘八粥?”

  “怎麽沒吃過……陛下沒聽到嗎?臣妾剛剛說了,是管尚儀粥做得好,比我以往吃的好多了。”

  “哦,那什麽時候吃過?去年臘八節?”

  她用杓子在碗中無意識劃拉,“恩。當時還是憫枝做的呢……”

  “那再之前呢?你來宮裡前住的地方,那裡會吃臘八粥嗎?”

  這話問得微妙,葉薇立刻聽出了弦外之音。他問的自然不是葉薇在侯阜的事情,而是問得“她”這個妖孽!
  直白點就是你們妖精喝臘八粥麽!

  葉薇忽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那天晚上他就差沒把話挑明,而她在巨大的衝擊面前有些傻掉了,表現在臉上就是面無表情的呆滯,只是看著他不講話。他等了一會兒,見她遲遲沒有回答,隻當她不願意講,最終做出了讓步。

  若無其事地拍拍她的臉,他微笑道:“這麽涼,凍著了吧?是朕不好,大晚上還帶你出來吹風。咱們回去吧。”然後牽著她的手回到披香殿,一路都不曾松開。

  這樣的體貼,這樣的包容,眼前的男人與她熟悉的君王簡直判若兩人。葉薇想自己的決心之所以動搖,便是因為這樣的他讓她實在無法割舍。

  她原本就喜歡著他啊……

  不過現在看來,她還是低估了男人求得答案的決心。她不肯說,他便旁敲側擊地試探,臉上溫溫吞吞的,骨子裡的積極進取卻已全部調動起來。

  但這是什麽劇情走向?他不是最厭惡神神鬼鬼的事情嗎,現在是一點都不在意了?

  還是受刺激過度,決定破罐子破摔?

  放下玉碗,她含糊其辭,“當然喝了。整個大燕,除了那些邊境荒蠻之地,沒哪兒不喝臘八粥吧?”

  他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主動道:“剛才管尚儀說的是真的?陛下就那麽喜歡她的粥,甚至舍不得和人分享?”

  “也不是喜歡她的粥,只是臘八節朕喜歡一個人過,不願別人打擾罷了。”

  “這是為何?”

  他沉默片刻,“從前在傳睢,每年臘八都是母親陪著我,她還會親自下廚煮粥。母親平時都很嚴厲,唯獨那一天會很溫柔,我後來才知道她與父親便是在臘八節定情的。一年當中就那麽一天,我可以不念書,和她坐在一起閑話家常,與市井間的母子沒什麽兩樣。可惜後來到了煜都,就沒機會再嘗她的手藝了……琉璃的粥和做得和母親很像,正好父皇也不喜歡臘八節,朕樂得清靜。”

  他說話的時候眼睫低垂,葉薇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睫毛居然這麽長,像小小的扇子。他容貌原是十分英挺的,眼睛卻因為這長長的睫毛顯出幾分清秀,看得她忽然有些心疼。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少年,高燒燒得渾身滾燙,還會在夢中喚母親,懇求母親不要送他走。

  這些年,他其實也過得很不容易。

  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臉頰,驚得他神情一變。她反應過來,立刻想要退縮,卻被他一把攥住。他與她對視,烏黑的眼睛柔柔地看著她,“阿薇,我很少對一個人敞開心扉,但如果相信了誰,就不會改變。我知道你有顧慮,但你可以信我,無論真相是什麽,我都能接受。我知道你不會害我。”

  她掌心貼在他的皮膚上,感覺到些微的涼。兩人的視線交纏,這是繼那晚之後他再一次向她明言,而她已經被對他的心疼佔據了思考的空間,不願繼續欺騙。

  嘴唇有些乾澀,她舔了一下,輕聲道:“她們說的是真的,我確實來路不正。”

  他眸色微變。

  “真正的葉薇在飲下那杯毒酒時就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到她的身體中。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什麽山精妖怪,更沒有所謂的法力,就算想害你,也沒那個本事。”

  雖然已基本確定,但在心底深處,他其實也想過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或許,葉薇所有的疑點都有別的解釋,她是清清白白的,一切都只是流言中傷。

  可是此刻,她的話仿佛最後的判決,將他僅存的僥幸也澆滅。那些獨自思量時自己也覺得荒謬的猜測得到證實,原來都是真的。

  她真的不是葉薇。

  她還在繼續述說:“這是老天跟我開的玩笑。來得莫名其妙,搞不好也會走得莫名其妙。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就會離開這具身體,永遠消失在這世間……”

  他忽然擁緊了她,打斷了後面的話,“別說了。”

  他勒得太緊,她蹙起了眉頭,卻沒有出聲阻止。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她溫順地閉上眼睛,伸臂環抱住他的身體。

  “子孟……”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阿薇。我不會讓你離開的。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好嗎?”

  他們都讓她答應,但事實上,她什麽都答應不了。從前沒有這麽清晰地認識到,直到剛才說出那番話,她才陡然驚覺,自己如今在這世上其實什麽都不曾擁有。

  連這具身體都不是屬於她的,遑論命運?
  將他抱得更緊一點,她在心裡道:我也想答應你啊。

  至少這一刻,我是真的想答應你。永遠不離開。

  臘月十二的晚上,宮中發生了件大事。

  美人喬氏被陛下以姚庶人同謀的罪名賜死,全過程都很順從的她在臨刑前忽然爆發,竟撲到身邊的江承徽身上,用藏在袖中的金釵捅破了她脖子上的血管。

  宮人被突然的變故嚇呆,等大家蜂擁而上將她拖開時,江承徽已經滿身鮮血、回天乏術。喬氏被宮人灌下了毒酒,臨死前瘋癲大笑,咒罵江宛清陷害自己,如今要死也是兩人一起死,黃泉路上誰也別想落下!
  葉薇聽到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她坐在成安殿的正殿內,對面是面無表情的沈蘊初。宮娥奉上清茶,她推了一盞給她,淡淡道:“不知道頤妃娘娘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雖然她的冷漠在意料之中,葉薇還是有些難過。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蘊初都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一時間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見她不回答,沈蘊初冷笑道:“喬瑟瑟和江宛清都被關在永巷待罪,那地方進去前可是要搜身的?喬氏從哪兒搞來的金釵,永巷的宮人都是死的不成?還有,前去送喬氏上路的人雖然不多,也不會沒用到這個地步,居然讓她當著他們的面把江宛清給殺了?陛下分明是想把江宛清滅口!”

  葉薇整理了下心情,也恢復了正常,“恩,他確實是想把江宛清滅口。”

  這事兒嚴格說起來,她應該是最早知道的,皇帝的計劃她一清二楚,江宛清臨死前兩天還特意去見過她一次。

  陰森破敗的永巷內,狹窄的宮室關押了無數綺年玉貌的美人,從前的姚嘉若是這樣,如今的江宛清也是這樣。

  她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消瘦了許多,臉也有些汙髒,呆呆地坐在屋子的角落,抱著雙膝不知在想些什麽。

  葉薇在門口立了一會兒她才發現她,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欣喜地笑起來,“葉薇,你也被關起來了?哈哈,陛下不要你這個妖孽了,對不對!”

  葉薇身上裹著黑色的披風,聞言微微一笑,“你看我這樣子,像是階下之囚嗎?”

  江宛清這才看到披風下她乾淨整潔的儀容,瞪大了雙目,“不可能,陛下怎麽可能容下你?你明明就是妖孽!你使了什麽妖術,對不對?對不對!”

  “宛清,你讓我說什麽好?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呢?我是葉薇,貨真價實的葉薇,沒有被誰替換抑或附身,就是那個和你一起長大的葉薇。你這麽詆毀我,只是接受不了從前不如你的人忽然騎到你頭上吧?可是怎麽辦,我已經騎到你頭上了,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事實都是如此。當然,其實這也不重要,反正你沒多少日子可活了,所以要是自欺欺人可以讓你過得快活點,那你就繼續這麽哄著自己吧。”

  葉薇每說一句話,江宛清的臉色就變得慘白一分,等她這段話說完,她已經跟鬼一般淒慘可怖了。她失魂落魄地搖著頭,喃喃道:“不,不是的……葉薇是個愚蠢軟弱的女人,她當我是朋友,不可能這麽對我……”

  “你憑什麽認為她就不會這麽對你?她當你是朋友,你當她是過朋友嗎?你這種兩面三刀、背信棄義的人,根本就不配有朋友!她從前是太傻了,才會把你視作知己,白白受你這麽多年的欺辱。但現在不會了。死過一次的人什麽都看透了,明白你不值得,太不值得。”

  她一壁說一壁走近她,每句話都帶著切骨的厭惡。這是她的真心話,是她對那位真正的葉薇的不值。和江宛清的恩怨是這位正主留給她的問題,既然佔用了她的身體,就替她把這口怨氣也出了吧!

  江宛清整個人都抵在了牆壁上,就好像面前站著什麽可怕的惡鬼。葉薇蹲下身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含笑道:“你還不明白嗎?無論從哪個方面比,你都不如我。這麽多年能佔到上風,只是我讓著你。現在我不想讓你了,所以,你就一敗塗地,所以,你只能爛在泥沼裡,和最汙穢的東西一起死去!”

  言罷,她轉身就走,仿佛不願再多看這面目醜惡的女人一眼。而在她身後,江宛清呆呆地看著屋頂,好像連魂都被人收走了。

  ……

  沈蘊初有些意外,冷哼道:“娘娘倒是坦誠,就不怕臣妾把這些話傳出去?”

  葉薇歎口氣,“蘊初,我知道你現在生我的氣,但你相信,我雖然隱瞞了你一些事情,但我真的當你是朋友。我們認識也一年多了,這過程裡我對你是否真誠,你真的感覺不出來嗎?
  沈蘊初神情一凝。一起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她自然不能昧著良心說什麽感覺都沒有。被姚嘉若算計時,葉薇不顧自身安危的維護她一直銘記於心,而平時相處時的投契也讓她欣喜。好幾次她甚至覺得回到了小時候,她和表姐便是這樣自在地一起玩樂。

  但正是因為這個,她才更生她的氣!
  她以為是難得的知交莫逆,可她卻從一開始就在騙她!
  這麽一想,她逼迫自己硬起心腸,“娘娘高深莫測,臣妾如何敢揣測您的心思?您快別說這些話,臣妾承受不起。”

  葉薇明白自己這個表妹性子有多執拗,愛憎又有多分明,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原諒自己了。她不再勉強,歎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不說這個了。我今天來其實是有正事想問問你,可以嗎?”

  “你且說來聽聽。”

  “就是,你是怎麽知道我其實……並不認識宋大小姐的事情的?江宛清的供詞,論理,你是不應該知道的。”

  沈蘊初臉色因為她的話又冷了幾分,“我自有我知道的源頭,你不用操心。”

  葉薇無奈,“蘊初,你也知道茲事體大,還關系到謝道長……如果是別人告訴你的,那個人一定不簡單,你應該知道怎麽處理吧?”

  沈蘊初不耐煩地擰眉頭,“放心,我只是避世,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該怎麽做我自有主張,不敢勞煩娘娘。”

  葉薇見她雖然口氣不善,到底應承了下來,這才松了口氣。摸摸鼻子,她覺得再待下去只會讓氣氛更糟,尷尬道:“那好,我先回去了,等你什麽時候消了氣,我再來看你。”

  沈蘊初用余光瞥她,見她失落地站起身子,再低著頭往外走,一時竟有些不忍。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傷了她的心似的。

  搖搖頭想甩開這錯覺,可那該死的居然陰魂不散,她有些崩潰,終是喊住即將離開的女子。葉薇回頭,她不自然道:“陛下此舉想必是為了護住你。可他做得太明顯了,我怕瞞不過那些大臣的眼睛,你最好多留個心眼。”

  葉薇又驚又喜,朝她綻開個笑容,“你放心,陛下心裡有數,我也有數。”

  她笑得太燦爛了,沈蘊初又覺得刺目,恨恨地扭過頭,“我放什麽心,說得好像我擔心你似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了事情連累到我,別誤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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