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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第95章 太主
  第95章 太主
  同一個夜晚,永乾殿書房內。

  皇帝負手立在窗邊,眺望天邊晦暗星辰,“紫微殿現下什麽情景?”

  高安世道:“大長公主還在殿外跪著,任憑周兆怎麽勸也不肯離去。今晚又降溫了,紫微殿的宮人沒辦法,隻好給她點了爐子,省得凍出毛病來看來太上這回是鐵了心了,鬧成這樣都不肯見她一面。”

  皇帝嗤笑,“愛之深便責之切,父皇只有姑母這一個同胞妹妹,打小就是捧在手心裡寵大的。如今陡然得知,這妹妹居然把自己當傻子似的耍,還半分不拿他的身體康健當回事兒,父皇怎麽能忍?這可比旁人犯了錯更讓他刺心。姑母也是明白這點,所以情願被宮內宮外都看了笑話,也要求得兄長諒解。她知道,若任由父皇把她攆出了煜都,再想回來就難了。”

  “那,陛下覺得太主再這麽跪下去,太上會心軟麽?周兆他們既然敢又生爐子又送衣裳,肯定也是覺得太上不希望她生病,若再躲跪些時辰,求得聖心回轉也不是不可能啊……”

  皇帝食指在窗沿上一下下地點著,“父皇自然會心軟。”

  高安世愣了,“那……”

  皇帝轉身,走到書桌邊取下一管長峰紫毫,順手在宣紙上寫著什麽,“朕這個姑母,最大的毛病便是所求太多、永不知足,卻不知,這樣只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眼前又浮現出那張總是修著豔妝的倨傲面龐,她精於保養,以至於現在和七八年前看起來沒什麽差別。只要一個晃神,他還能看到她牽著稚氣未脫的姚嘉若站在他面前,紅菱似的雙唇勾起,笑眯眯道:“太子覺得,讓嘉若給你當太子妃怎麽樣?你的所有表妹裡,就數她生得最美,殿下難道不喜歡?”

  從一開始,她的目的就清楚明白。這些年為了把她的寶貝女兒推上後位,她在后宮不知攪出了多少事情。從前他需要用姚氏去牽製宋楚怡,所以順水推舟把那女人捧上了雲端,但她們鬧得太過,讓他越來越無法忍受。韻妃出事那次,他將姚氏褫號降位便是明白的警告,可惜她們並沒有懂。

  事到如今,他已不是剛登基時左右掣肘的新君,連宋楚怡都被廢黜,她還以為能繼續控制他不成?

  丟下筆,他淡淡道:“把這幅字送到含章殿去,就說是朕賜給賢妃的禮物。”

  認不清形勢是很多人都會犯的錯,但刀都架到脖子上還不肯退步,便是自尋死路。讓她去靳陽找姚都尉是他身為晚輩,給這位姑母的最後一個機會,既然她不要,之後種種也就怨不得他了。

  葉薇次日一大早便被召到永乾殿,皇帝還在宣政殿上朝,要過半個時辰才會回來。她被宦官引到正殿坐下,對方奉上香茗糕點,請她安心等候。

  宮室內很安靜,她昨夜沒怎麽睡好,坐久了就有些昏昏沉沉。糕點的甜香縈繞在鼻尖,她垂著頭點了兩下,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下巴傳來冰涼的觸感。她悚然驚醒,卻見皇帝半蹲著身子站在自己面前,右手托著她的下頷,眉頭微微蹙起。

  “怎麽在這裡睡了?有這麽困?”

  她臉頰發紅,一大早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打盹,實在有些丟人,“呃,還好……陛下下朝了?您傳臣妾過來,是有什麽吩咐嗎?”

  皇帝收回手,轉身內殿走去,葉薇連忙跟上。他在寢殿中央站好,隨意張開雙臂,立刻有宮娥上前替他脫下隆重的袞冕。葉薇過去也曾見過宮人服侍他穿上這套公服,然而脫還是第一次,不由有些好奇。皇帝盯著她想了想,忽然道:“你會麽?”

  “什麽?”

  “服侍朕換衣,你會麽?”

  不待葉薇回答,他已自顧自下了命令,“過來試試。”

  她無法,隻好聽命走近。宮娥們自覺退開,卻又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可以在昭儀娘娘不明白時開口提醒。

  解下紅纓,將前後共二十四旒的冕冠取下,露出烏發的頭髮。他額頭的線條很好看,葉薇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見到時就垂涎不已,還曾用食指順著一點點撫摸過,仿佛他不是重傷垂死的傷員,而是她收藏的玉器。

  玄衣、紅裳、白羅大帶、紅蔽膝……她一件件除下,等再次抬頭時,他已經僅著素紗中單,足上踩著赤舄。

  “唔,鞋子應該也要換過吧?”說著蹲下身子,握著赤舄的頭示意他抬腳,自己好幫他脫鞋。孰料他竟不配合,垂眸凝視她片刻後輕輕搖頭,“好了,起來吧。”

  她歪頭,不明白他怎麽了,“我脫得不好?”這麽複雜的公服,她一樣都沒弄錯,明明很有天分才對!

  他仿佛笑了,“沒有,你脫得很好。”

  只是再繼續讓她弄下去,他就不想做後面的事情,隻想抱起她去榻上折騰了……

  身體微微發熱,他咳嗽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你們,過來幫朕穿衣。”

  宮娥再次上前,繼續自己的工作。葉薇站在那裡欣賞男人頎長的身姿,素紗中單已經被玄色的深衣掩蓋,玉冠束發,轉眼便從至尊帝王變成了翩然公子。

  他再次朝她走近,臉上的表情已不像適才那般古怪,一本正經道:“陪朕去個地方。”

  去紫微殿的途中,葉薇與皇帝同乘一輦,整個過程氣氛都有些詭異,她卻始終想不出詭異的源頭在哪裡。

  正如妙蕊那天所說,皇帝這兩日不曾來披香殿,而之前七八天他每晚都會過來陪她入眠,在她被噩夢驚醒時耐心寬慰。鑒於這位陛下有“心裡藏著事便不理人”的習慣,葉薇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沒察覺,後來又覺得簡直有病。他不就是兩天沒過來,換做半年前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麽如今都開始想東想西了?

  莫名其妙!

  轎輦抵達建章宮大門時,葉薇終於想明白了哪裡不對勁。她和皇帝並肩坐著,默然走神時總覺得他在看她,可是當她扭過頭,他卻神情淡漠地看著前方。

  她眉頭不自覺蹙起,懷疑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真的在偷偷打量她。

  這人怎麽回事兒?
  她看得太認真,他眾人承受不住,默默轉過頭。濃眉微軒,“怎麽?”

  葉薇咬了咬唇,“臣妾今日的妝容可有哪裡不妥?”

  他聞言審視片刻,道:“無。”

  “哦。臣妾還以為,晨起的時候攬鏡自照沒看仔細,有哪裡出了紕漏。一會兒就要面見上皇,把人丟到建章宮便不好了。”

  “怕丟人?也不知適才是誰在永乾殿裡打瞌睡,就不怕朕的宮人笑話你?”

  “那些是陛下的人嘛,看到便看到了。可若是在建章宮鬧笑話,丟的也是陛下的面子啊。”

  “哦,原來你還是在為朕考慮……”

  “臣妾近日被夢魘所困,還好有陛下龍威安枕,臣妾心中感激,自然要為您考慮……”

  他面上本就稀薄的笑容徹底消失,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葉薇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見狀微微發愣,卻不妨他突然扭頭,攥住她手腕就把人拉近。

  面龐相對、呼吸糾纏,他望著她的眼睛,慢慢道:“阿薇,朕有沒有告訴過你,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你很面熟。”

  “……啊?”

  “你讓我想到一個人。”

  他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然而這次葉薇卻感覺到莫名的心慌。仿佛走鋼絲的雜技藝人,稍有不慎便會從高處跌落,粉身碎骨。

  “您、您說過,是那個您臆想中的女子,對吧?”

  他搖頭,“不,不是臆想。她真的存在。那個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的姑娘,不是我的幻覺。”

  葉薇先是驚訝,繼而滿臉困惑,“臣妾都被您弄糊塗了,一會兒是真的,一會兒是假的,到底怎麽回事?您不是說,那個什麽救了您的女子,是廢後聽從左相的吩咐作的戲麽?”

  “你不知道?”他挑眉,黑眸中有壓抑的光影,就好像他自己也在承受著百種念頭撕扯的痛苦,“你真的不知道嗎?阿薇。”

  轎輦穩穩落下,高安世的聲音隔著帷幕傳來,“陛下,昭儀娘娘,紫微殿到了。”

  皇帝轉過頭,敲了下轎輦的內壁。立刻有人將帷幕掀開,他率先出去,葉薇在原地坐了片刻,按了按狂跳不止的心臟,也跟著出了轎輦。

  一定是被謝懷的事情刺激了,剛才有一瞬居然以為皇帝知道了她的身份!

  怎麽可能!他連宋楚惜的模樣都沒看清過,如今又怎麽能知道這樣的事!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天上飄著細雨,高安世撐開四十八骨的紫竹傘張在皇帝頭頂,他卻順手接過傘柄,示意他退後。撐著傘轉頭看向葉薇,無需多說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提起裙角走了過去。

  紫微殿前也有台階,雖不如三清殿的長,站在下面也難以看清上頭的情形。所以當二人走到台階盡頭的空地上時,才驚訝地看到吳國大長公主攥著姚嘉若的胳膊,搖搖欲墜地立在大殿門口,臉色煞白。

  “阿母,阿母你別這樣……”姚嘉若神情驚慌,“你別嚇女兒。”

  大長公主嘴唇狠顫,片刻後忽然甩開她的手,幾步走到殿前跪下,高聲道:“阿兄!阿兄你真的不肯原諒妹妹嗎?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你不要趕我走啊!阿母離去時你明明答允過她,會保護我、包容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麽,都會永遠保護你的同胞妹妹,這些你都忘了嗎?阿兄!”

  她一壁說,一壁朝殿內磕頭,地上已經被雨水打濕,有幾處還積了不大的水潭,她這麽跪下去很快就弄得渾身濕透。太主這樣激動,宮人也不敢上去為她撐傘,就由著她跪在細雨中悲痛哭求。

  姚嘉若在那裡立了片刻,也走到旁邊跪下,卻不像太主那樣失態。背脊挺直、面無表情,明明白白告訴旁人,她只是陪母親同跪,並無半分心虛理虧之處。

  恰好此時,宮人們也發現了皇帝,忙不迭下跪行禮。周兆快步走近,磕了個頭才問道:“陛下過來怎麽也不通報一聲,臣等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周大人客氣了。你只需告訴朕,這是怎麽回事,便不怪你失禮之罪。”

  周兆壓低了聲音,“微臣也正想找機會稟報陛下。唉,還是因為之前的事兒。大長公主在這裡也跪了一天一夜了,今兒一大早,太上終於松口召她進去,卻不是表達寬宥,反而明明白白告訴太主,讓她趕緊會公主府打點行裝,半個月後起程上路,去靳陽找姚都尉。太主一時接受不了,就……就成這樣了……”

  雨勢忽然加大,傘面劈啪作響,葉薇裙擺被雨水濺到一點,小心地把它往上提了提。而大殿門口,被太上用整個國家的權勢嬌養得倨傲無比的大公主卻依然跪在大雨之中,所有想為她撐傘的宮人都被推翻。冬雨冰寒刺骨,她卻渾然不覺,任憑衣衫濕透也不肯離去。

  絲履踩著磚地,尖端的雲紋已經被浸濕,皇帝慢慢走到她旁邊,輕聲道:“姑母,你這又是何必?”

  大長公主遽然回首,適時一道閃電劈下,她的面龐被白光映照,竟慘然如鬼。烏黑的瞳仁裡滿是驚怒和仇恨,可當著眾人的面卻什麽也不能說,最終只是咬牙笑了笑,“陛下……”

  “父皇讓您去靳陽,也是為了您好。夫妻團圓,難道不是美事一樁?朕知道姑母放心不下嘉若,可有朕在,還能有誰欺負她不成?姑母,不要一錯再錯,父皇對你已經夠仁慈了。”

  水蔥似的指甲掐著掌心的皮肉,她恨得連牙根兒都快咬碎了,眼前的男人居然還不依不饒,說著這些狀似規勸安慰、實則幸災樂禍的話!他擺出了副敦敦教導、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越發襯得她蠢鈍不堪,若傳到皇兄耳中,定然要再厭惡她三分!

  顫抖著身子控制住自己,她把視線往旁邊挪了點,卻對上了翩然而立的白衣女子。那樣熟悉的一張臉,是她如今的死仇,她知道她會來看她的笑話,卻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瓢潑大雨中,大長公主與慧昭儀沉默對視,年輕的昭儀娘娘神情一開始很冷淡,然而慢慢的,裡面流露出譏誚與憐憫。她彎了彎唇,用一種看乞丐的眼神看著她,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大長公主腦內轟然炸響,仿佛有閃電再次劈下,四海八荒都不得安寧。

  雨水順著臉頰流淌,不用旁人告訴,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一副什麽模樣。濕發凌亂地糊在臉上,衣裙上也全是泥水,整個一市井潑婦。與之相對的,她卻儀容整潔、貌美如花,君王為她撐著傘,而她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眼睛裡是勝利者看向落敗者的奚落和憐憫。

  更不消說周圍那些旁觀的宮人了!

  活了四十多年,大長公主還從未受過此等大辱,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不待身邊的人反應過來,便直愣愣地朝前砸去,就這麽暈倒在漫天風雨中。

  “太上別擔心,侍禦醫過去看了,太主就是這兩日沒怎麽進食,又冒著嚴寒在外面跪了太久,才會一時受不住暈厥的。到底是金尊玉貴的身子,哪經得起這個折騰,微臣瞧著這心裡都……”

  “周兆,閉嘴。”

  不過十來日的功夫,葉薇卻覺得那高居上位的太上皇仿佛老了十來歲。眼睛疲憊地閉著,他好像陷入了巨大的苦惱之中,不知該如何決斷。裡面是他打小親厚的同胞妹妹,可也正是她利用了他的信任,將他變作宮內宮外的笑話。趕她離開是他能想到的最輕的責罰,可即使這樣,卻惹來了她如此激烈的反應。

  在大雨中跪到暈倒,她從小就是被呵護著的,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

  難道說,真的是自己太過分了?
  “舅舅,舅舅!”

  姚嘉若慘白著一張小臉,不顧儀態地跑到正殿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舅舅,嘉若有罪!嘉若來跟您認罪!”

  太上皇一見到她眉頭就狠狠一跳,“又怎麽了?你母親任性,你也跟著她鬧嗎?”

  姚嘉若淚流滿面,“不,不是的。求舅舅不要責怪阿母,這次的事情與她無關。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嫉妒慧昭儀,所以瞞著阿母犯下了這不可饒恕的過錯!阿母什麽都不知道,通通是我的錯!舅舅,求您處死嘉若,原諒阿母吧!”

  太上皇慢慢坐直身子,眼神複雜地看著她,“你說什麽?”

  “我說,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為。阿照是我收買的,其余人也是聽我的驅使,母親她事先全不知情,後來……後來也是為了保護我才擔下了這些罪責。舅舅,您別趕母親離開煜都。她是在這裡長大的,遠走他鄉會受不了的。而且她也不願離開您啊……”

  太上皇沉默片刻,輕歎口氣,“嘉若,別鬧了。朕知道這些事情都和你沒關系,你如今出來頂罪也是沒用的。”

  “不,舅舅您信我,真的是我……”

  “她的心思朕一直都知道,想讓你當上皇后,想讓你將來的兒子成為太子,乃至整個國家的皇帝。朕以前太縱著她,也沒覺得這些心思有什麽不對,現在看來,確實是朕這個兄長疏於管教,才會讓她錯到今天的地步。你一片孝心朕能理解,所以不會怪你的欺君之罪。下去吧,去照顧你的母親。”

  葉薇聽到這話心頭已經溢出聲冷笑。如今看來,大長公主的苦肉計還是起了作用,太上雖然還在說她的不是,語氣間已經開始自責,再這麽下去,原諒她是早晚的事。

  這對母女真是把他的心思琢磨透了,一招接一招玩得很是順手啊!

  姚嘉若哭得不成人形,被貼身侍女瓔珞扶起來後,猶用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太上皇,哀哀喚道:“舅舅,嘉若及笄那年,您曾答允過,會滿足嘉若一個願望。您還記得嗎?”

  他微愣,“當然。”

  “那麽如今,嘉若求您,讓母親留在煜都,好不好?就當是為了我的一片孝心,好不好?”

  殿內無人開口,只聽到姚嘉若高高低低的啜泣聲。太上皇瞧著這個備受自己疼愛的外甥女,刻意裝得冷漠的眉眼終於慢慢軟了下來……

  “太上容稟,奴婢有絕密的消息啟奏!”

  變故陡生的時候,大家總是措手不及。然而不知是不是最近遭受的震驚太多,就連紫微殿掃地的宮女都沒表現出驚訝,只是用一種“終於來了”的眼神望過去。

  青衣婢子跪到了姚嘉若身側,面朝至尊、神情激動,一字一句道:“奴婢有關於姚昭容的事情要上奏天聽,還望太上和陛下折節辱聽!”

  皇帝兩手交疊,修長的手指玉般動人,“哦?關於姚昭容的?朕記得你是跟在昭容身邊服侍的,叫……叫什麽來著?”

  “回陛下,奴婢名喚彩珠。”

  皇帝一笑,“哦,彩珠。你適才先喚的是太上,看來這話說與他知比較要緊,那麽要不要聽便交給太上決定吧……”

  彩珠動了動身子,“不……其實,這些事情與陛下的關聯更深,是關於……是關於昭容娘娘年初夭折的那位皇子的!”

  此語一出,無異於石破天驚。姚嘉若驚怒交加地看過去,厲聲斥道:“你瘋了嗎?這裡是什麽地方,也是你可以大放厥詞的!”

  皇帝眼睛眯起來,寒光如箭般射出,“說清楚。”

  彩珠咽了口唾沫,再次磕了個頭,“陛下一定還記得,年初的時候,昭容娘娘無故小產。她說是被巫蠱所害,還大張旗鼓去小三清殿搜查,最後果真找到了寫有她生辰八字的符咒。琳婕妤娘娘因此被牽連,鎖入無極閣中長達八個月,陛下也憐憫她失子可憐,多有恩寵。可奴婢今日要說,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詛咒是假的,小產是假的,就連懷胎……都是假的!
  “姚昭容她,從來就不曾懷過身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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