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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第96章 背叛
  第96章 背叛
  彩珠的話一出口,殿內一片嘩然。姚昭容面色慘白,雙目赤紅地瞪著彩珠,仿佛從來就沒認識過她,“為什麽?本宮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昭容娘娘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此做戲?奴婢只是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能讓二位至尊被你蒙在鼓中,才會冒死把真相公諸於眾!”

  雖然早料到彩珠會說些什麽,但真的發生時葉薇還是有些驚訝。不動聲色地朝皇帝望去,卻見他神情冷肅,並未看她,只是死死地盯著彩珠。這樣的他有些可怕,讓慷慨激昂的婢子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哆哆嗦嗦道:“還、還有……”

  “荒謬!”太上皇打斷她的話,怒而拍案,“姚昭容懷孕的事是經侍禦醫證實了的,哪容你這般詆毀!來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賤婢給朕拖下去,杖斃!”

  彩珠大喊:“太上明察!此等大事,奴婢怎敢信口開河?奴婢願對天起誓,今日所言句句屬實,如若不然,便讓我死後墮入阿鼻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太上皇氣得手都在抖,葉薇適才聽到他毫不猶豫的處決,不由想起憫枝的悲慘下場,一時氣血上湧。這位太上還真是視人命如草芥,動不動便打殺婢子,暴君一個!是以此刻看到他怒不可遏的模樣,心中沒有憐憫,隻覺痛快。

  被捧在手心的妹妹三番五次利用便罷了,大長公主罪行暴露後,用了許多手段把姚嘉若摘了出去,所以在他心中,這個外甥女還是純孝無辜的。可美好的幻想沒維持多久,就有人出來揭露,母女倆原是蛇鼠一窩,他這個太上皇長期以來都被她們耍得團團轉。

  這樣殘酷的真相,就請您好生消受吧。

  皇帝喝退了想拖走彩珠的宮人,道:“父皇,您先不要動怒,讓這婢子把話說完。”

  太上皇回頭,“怎麽,皇帝懷疑嘉若?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皇帝面無表情,“是真是假朕回頭自會查明,父皇大可放心。至於是不是相信這婢子,呵,在發生了姑母的事之後,您還覺得這宮裡有誰是絕對無辜的嗎?所謂兼聽則明,我們不能被既定的印象蒙蔽了眼睛,一錯再錯。”

  太上皇無言以對,片刻後閉目深吸口氣,“罷了,這是你后宮的事,你自己處理吧。”

  皇帝頷首表示感謝,轉而看向彩珠。他有一陣子沒講話,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心情,等到終於開口時,聲音已經是公事公辦的平靜,“你說姚昭容懷孕之事是假的,可有什麽證據?”

  “昭容娘娘的鳳體一直是秦禦醫在照料,懷孕一事也是由他診斷出的,陛下如若不信,可傳秦禦醫問話。”

  高安世道:“太上龍體違和,尚藥局四位侍禦醫輪流來建章宮值班,適才太主又脫力暈厥,這會兒諸位大人倒是都在。陛下如果要傳,費不了多少時間。”

  皇帝點頭,“那就傳吧。”

  宮人領命去了,他又道:“趁著等人的功夫,把你知道的情況詳細說出來。沒頭沒腦的指控朕聽得糊塗。”

  彩珠叩首,“諾。陛下有所不知,奴婢原本是伺候韻妃娘娘的,只是小公主夭折後,韻妃娘娘傷心不已,不願再見到任何從前的宮人。陛下體貼娘娘,所以將她身邊的人都換了一批,奴婢也就離開了韻妃娘娘身邊,轉而被撥到昭容娘娘殿中的。

  “奴婢到了毓秀殿後,因手腳還算麻利、做事也夠妥帖,漸漸得了娘娘的看重。不過她有心腹侍女瓔珞姑娘,奴婢最多也就伺候些理妝穿戴之事,涉及機密的從來不會告訴奴婢。當然,這樣的情況奴婢也很滿意,隻想等年齡到了後便被放出宮,回鄉與老父老母團聚。

  “去年七月,昭容娘娘傳出有孕,毓秀殿的人都很高興,奴婢也不例外。但漸漸的,奴婢卻開始覺得不對。奴婢曾伺候過韻妃娘娘的龍胎,知道女子懷孕的一些症狀,可昭容娘娘卻很少有符合的。奴婢安慰自己說,各人體質不同,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後來,疑點越來越多。秦禦醫請脈時,昭容娘娘從不肯讓奴婢在旁邊伺候,只有瓔珞姑娘可以入內。太醫開的藥方也是,通通不肯讓人沾手。奴婢隱約猜到了什麽,心中害怕,便以‘娘娘看重龍胎,所以格外謹慎’說服了自己。

  “直到今年正月,娘娘龍胎不穩,太后娘娘讓新入宮的嬪妃都去小三清殿長跪祈福。可哪怕這樣的興師動眾,娘娘的龍胎還是滑掉了……

  “小產當晚,毓秀殿的許多情況都不太對勁。娘娘開始腹痛沒多久,秦禦醫便匆匆趕到,速度快得就好像早有準備一般。而直到他過來,瓔珞姑娘才派人去給各宮報信,等眾人聞訊趕來後,又不許任何人入內。

  “之後的事情,便是諸位都看到的了……”

  片刻的沉默後,璟昭媛挑眉道:“現在想起來,那天晚上的情形是有點奇怪。好好的一個孩子,沒摔著沒碰著,說沒有就沒有了。姚昭容說的是受了詛咒,連黃符都搜出來了,可天一道長隨後卻說,那東西根本起不到害人的作用。那麽,您的孩子究竟是怎麽沒有的呢?”

  姚嘉若抿唇,冷冷道:“本宮也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麽沒有的!失子之痛對任何母親來說,都是無法痊愈的傷口,璟昭媛不能感同身受,至少不要幸災樂禍,就當為自己積德、為陛下積德,好嗎?”

  璟昭媛面皮漲紅,口不擇言起來,“什麽失子之痛,這會兒還在嘴硬!本宮看這婢子說得對,你根本就是假裝的!誰知道你那肚子裡弄了什麽鬼!”

  “玉臻,閉嘴。”睦妃打斷她,“陛下洞燭幽微,無需你在這裡發表意見。”

  璟昭媛訕訕扭頭,再看皇帝濃眉緊鎖、神情陰沉,也覺得自己過於放肆,心中懊惱不已。

  皇帝似乎沒聽到自己妃嬪間的針鋒相對,淡淡道:“賢妃,那晚你比朕過去得早,可有看出什麽異常?”

  賢妃蹙眉回憶了片刻,“啟稟陛下,正如這婢子所說,臣妾過去時秦禦醫已經到了一會兒,產房的門又關著,裡面是什麽情況都不清楚,哪裡能看出什麽異常呢?”

  皇帝想了想,“昭容,對這婢子的指控,你有什麽話說嗎?”

  姚嘉若泫然欲泣,“臣妾知道自己性子不夠柔和,這些年在宮裡得罪了不少人,早在母親出事時,便已猜到會有今日。他們恨毒了我,千方百計要置我於死地。臣妾若果真無法洗刷罪名,只能在此辯駁一句我從來沒有做過欺騙陛下的事情!臣妾對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

  皇帝不置可否,對彩珠道:“如果確如你所說,秦禦醫早已被姚昭容收買,那麽此等欺君滅族的大罪,他既然做下了,不到最後關頭是絕不會承認的。你如果沒別的證據,恐怕一會兒對質時就得被他們翻盤了。汙蔑宮嬪是什麽罪名不用朕多說吧?到時候該怎麽辦,你應該很清楚。”

  彩珠鎮定道:“當然,奴婢……奴婢當然還有別的證據。”

  皇帝閉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憊,“呈上來。”

  彩珠從衣袖中取出一個信封,姚嘉若一直死死地瞪著她的動作,當彩珠把信封遞給高安世時,葉薇清楚地瞧見她跪在地衣上的膝蓋動了下,似乎想撲過去把東西搶下來。

  信封遞到了皇帝手中,他展開雪白的信紙,凝視著上面的內容,辨不出喜怒。

  恰在此時,去傳秦禦醫的人也回來了。甫一瞧見殿內的情形,這年過四十的禦醫便臉色劇變,在殿內跪下恭請聖安。皇帝看著信紙不說話,賢妃等了片刻,不得不代替他把傳秦禦醫過來的目的說明白,那邊立刻大聲喊冤。

  “陛下明鑒,微臣向來對陛下忠心耿耿,去毓秀殿伺候姚昭容龍胎也是聽您的吩咐,又豈敢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微臣不知此人為何要冤枉於我,但臣德行清白,問心無愧!”

  皇帝終於抬起頭,“‘德行清白?’希望卿看了這個東西,也能繼續問心無愧。”

  秦禦醫有些惶恐,卻還是從宦官手中接過了信紙,掃到上面的字跡後立刻大驚失色,“陛下……”

  “其實朕有些沒看明白,不知道這上面寫的藥草到底有什麽作用。但這字跡是秦卿你的手筆,這點朕卻很確定。另外,這道方子也並不是用來穩固龍胎的。”

  彩珠道:“陛下英明,這藥方原是用來偽造懷孕的假脈象,以此蒙蔽別的禦醫!”

  秦禦醫冷汗順著淌下,“陛下,微臣不知道這藥方是怎麽回事……這確實是微臣的字跡,但臣沒有寫過這樣的東西,陛下明鑒!”

  “你說你去毓秀殿伺候姚昭容是聽從朕的吩咐,不錯。不過朕也是因為姚昭容素來信任你,才會派你前去。你們如果事先便有勾結,這一切也就可以解釋了。”

  姚嘉若搖頭,淚如雨下,“陛下,您真的寧願相信一個滿口謊言的賤婢,也不肯相信臣妾嗎?臣妾服侍您多年,是您血脈相連的表妹,您真的不肯信我?”

  “姑母還是父皇一母同胞的妹妹,不一樣膽大包天、欺君罔上?”

  太上皇原本被姚嘉若的淚水弄得心頭難受,正欲說些什麽,就被皇帝的話打得僵在原地。眾人噤若寒蟬,只有皇帝神情淡然,也不說怎麽處置後面的事情,繼續問彩珠道:“聽你剛才的話沒講完,‘還有’,還有什麽?”

  彩珠頓了下,“還有,這回用暖情香陷害慧昭儀宮人的事情,其實也不是大長公主的本意。是……是昭容娘娘多番哀求,太主扛不住,才不得不答應的……”

  這消息與眾人的認知截然不同,大長公主跋扈狂妄誰都知道,此番事發,大家理所當然將她視作主謀。後來的發展也一如眾人猜想,姚昭容清白無辜,只是沒能及時察覺母親的罪過。

  怎麽,事實竟不是這樣?

  “陛下如若不信,可以審問毓秀殿別的宮人,還有瓔珞姑娘,奴婢相信,一定會有人扛不住說實話的!”

  沁婕妤與賢妃對視一眼,涼涼道:“如此說來,適才姚昭容的自首認罪,竟不是在做戲?合著是良心發現?”

  “什麽自首認罪?以退為進罷了。當眾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卻偏偏讓眾人以為她是在代母頂罪、純孝過人,誰能想到,真正頂了罪的,其實是她的母親呢?這樣的‘孝女’,亙古未有……”

  親妹妹和外甥女比起來,太上還是更在乎妹妹,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厲聲道:“還拖拖拉拉的做什麽?把這些人都帶下去,連同毓秀殿和太主身邊的宮女,給朕一個個地審,誰都不許放過!”

  姚嘉若一直緊繃著的肩膀忽然松下,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支柱的木偶,爛泥般癱坐在眾目睽睽的大殿中央。

  慎刑司果然是最近宮中最熱鬧的場所,紫微殿的宮人剛出去沒多久,就接收了毓秀殿的宮人,還順帶贈送了大長公主的侍女。刑具上的血跡還沒乾透,新的犯人已經躺了上去,鍛煉拷打,陰森森的鬥室裡是無休無止的噩夢。

  妙蕊對那邊的情形很關心,比較起來葉薇就淡然多了。打從猜到皇帝不想要孩子後,她就開始懷疑姚嘉若的龍胎根本就是假的,只是那會兒她已打定主意離宮,便懶得揭穿這些。妙蕊出事後,她把所有的細枝末節在腦袋裡過了圈,毅然決定從這裡入手。哪怕沒有證據,只要她找人當眾捅破,皇帝勢必會順勢審問。

  只因他一定能猜到出手的人是她,如果不定了姚嘉若的罪,那麽反咬一口時,就很容易把她牽連出來。

  制定計劃的時候並不覺得,等到此刻回想,才忽然有些肝膽俱寒。究竟是誰給了她這樣的自信,讓她確定但凡涉及到他,他便會設法維護?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真正相信他會全力保護她,哪怕她要動的是他從前的寵妾?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魔怔了。

  用涼水潑了下臉,她被凍得臉頰通紅,卻感覺到久違的清醒。彩珠在她意料之外,當她跳出來指控姚昭容時,她第一個感覺是,皇帝居然搶先動手了。

  不想讓宮嬪懷孕的人是他,那麽姚氏傳出有孕後,第一個察覺不對的人自然也是他。然而全過程他什麽也沒說,直到姚氏小產,直到那個本就不存在的孩子離去,他都沒有露出半分破綻。

  隱忍不發,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如果姚嘉若膽大包天到從宮外偷孩子回來冒充皇子,他便有如山鐵證可以將她們母女置於死地。

  這個男人,心機還真是深沉,她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皇帝早有準備,姚嘉若自然措手不及。瓔珞扛不住酷刑,在獄中咬舌自盡,秦禦醫卻在一天一夜的鍛煉後吐露口供,承認自己確實是收了大長公主和姚昭容的好處,暗中為她們辦事。

  “假懷孕那次,微臣一開始也是不肯的……只是微臣從前幫昭容辦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兒,她以此威脅,我沒辦法,才不得不受她脅迫……陛下處死微臣吧,請千萬饒恕我的家人……”

  口供送到永乾殿之後,也抄錄了一份送到建章宮。到這個時候,葉薇才真的覺得太上對這個妹妹實在是仁至義盡。事情鬧得這麽大,他卻因為大長公主尚在病中,雖然自己不肯見她,卻也吩咐了宮中眾人不許傳話,免得害她病上加病。

  因為觸怒了上皇,她不再像從前那般可以住在建章宮,而是在宮中隨意選了間宮室住著,方便禦醫過去診治。她的親信宮人都被送到了慎刑司,剩下的要麽不管用,要麽不盡心,葉薇費了些周折,便把她們都引開,獨自入了殿閣。

  一掀開帷幕,就聞到濃鬱的藥香,酸苦異常。葉薇面不改色地走近,慢慢看清了榻上的人影。

  不過五六天的功夫,她居然老了這麽多。保養得宜的面上有了深深淺淺的皺紋,原本烏黑的長發也露出了灰白,在燈光下格外扎眼。這在沉睡中還不住咳嗽的女人不再是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中年美婦,已經全然是個老嫗了。

  聽說她的病很嚴重,打小嬌養的身子經不起長時間的跪拜,更何況還在冰寒的冬雨裡淋了那麽久。禦醫說她現在不能受刺激,否則很有可能氣血逆轉、出現大問題。這也是太上不讓宮人告訴她外面情況的原因。

  葉薇在榻邊站了一會兒,大長公主到底沒睡實,果然睜開了眼睛。好像還弄不清狀況,她看到她時愣了愣,不可置信道:“是你?你怎麽進來的?”

  葉薇輕笑,“自然是走進來的。臣妾葉氏恭請大長公主安,祝您福壽綿延、榮寵常在。”

  大長公主冷笑,“你無需譏我,事到如今,孤承認此番是失策了。可你如果認為自己便穩操勝券,那便大錯特錯!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看看最後是你這個昭儀娘娘能耐強,還是孤這個大長公主本事大!”

  “太主誤會了,臣妾哪敢諷刺您?臣妾是實心實意來祝賀您,恭喜您的苦肉計奏了效,太上相信此番設計臣妾婢女的事情不是您主使的,您只是代人受過。”

  明知道她的話不能信,大長公主還是因為這個露出了些許激動,竟撐著床板坐了起來,“你說什麽?太上真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葉薇笑吟吟地走近,“您生病的時候,宮中又出了樁大事,有人出面揭露了些事情,所以太上現在不那麽怪您了,轉而去怪別人。您說,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麽?”

  大長公主到底是病糊塗的人,強敵當前竟也露出了喜色,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皇兄他果真……他不怪我了,不怪我了……”

  葉薇冷冷地凝睇著她,慢吞吞補充道:“當然。如今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暖情香損傷太上龍體之事,乃是姚昭容一手為之。她目無尊長、藐視綱常,如今已被打入永巷,隻待事情查完,便要問罪呢!”

  大長公主大驚失色,“你說什麽!”

  葉薇冷笑,她便如被刺中要害的母貓似的,歇斯底裡道:“你這個賤人,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害了嘉若,對不對!”

  “太主別急,臣妾還沒說完呢。冒犯太上只是其中之一,姚昭容的另一個罪名也很驚人呢!假孕爭寵、欺君罔上,更在事後連同宮中道士,以流產之事嫁禍宮嬪……您說,這兩樁大罪加起來,夠不夠讓陛下將這個尊貴的公主之女賜死呢?”

  大長公主口齒發寒、頭上冒汗,整個人都變了樣子。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葉薇,忽然笑著搖頭,“不對,你在騙孤。這些消息孤為何從未聽到?你在說謊,你以為孤會上當?”

  “臣妾哪裡編的出這樣的話來。若非事發,誰能料到姚昭容竟膽大包天至此?假裝懷孕,之後還說自己流產是巫蠱詛咒,此等行徑簡直駭人聽聞。您覺得臣妾有這個本事,可以打聽到這些秘聞?”

  的確。若不是事發,這些事情葉薇根本不可能知道。所以,嘉若她真的……

  失魂落魄地往後一傾,她扶住了床柱,“為什麽……為什麽沒人告訴我……”

  “太上下了命令,誰還敢說?他老人家大抵是怕了您這個妹妹了,之前便又是磕頭又是淋雨的,沒臉沒皮、不知自重,若姚昭容的事情再讓您知曉,為了女兒恐怕連更過激的事都做得出來。所以,太上才讓大家瞞著你,等到事情塵埃落定,任憑你哭喊哀求,都無濟於事了。”

  她的話仿佛最無情的鞭笞,讓大長公主整個人都委頓了下去。蒼白的右手冒著青筋,她支撐不住彎下了身子,痛苦地乾嘔。

  葉薇溫柔地笑起來,輕輕替她拍著背,“沒想到吧,尊貴無比的吳國大長公主,居然也有今日。其實我原本不想和你鬧成這樣的,可誰讓你非要逼我?你害死了憫枝,這筆帳不還,怎麽可以?”

  “那不過是個卑微的婢子,孤碾死她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你為了個婢女來跟我討公道,可笑不可笑?”

  “是,她只是個卑微的婢女,輕賤如螻蟻。可我偏偏就要讓你金尊玉貴的大長公主,去給這螻蟻似的婢女償命。怎麽樣,是不是很有趣?你記住,千萬要記得清清楚楚,就算是閉眼前的最後一刻,也不要忘記。你,還有姚嘉若,都是因為本宮的婢女而死。她叫憫枝,正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下去可要替我問聲好啊!”

  說完,她笑吟吟地往後退,走到帷幕邊時才悠然轉身。大長公主一直瞪著渾濁的雙目看她,待到那身影快要消失,才忍無可忍地爆發出一聲咆哮。

  “孤要殺了你,殺了你
  “啊”

  半個時辰後,吳國大長公主因病情加重、急怒攻心而嘔血的消息傳遍后宮。還沒等到禦醫趕到,她便在無休無止、含糊不清的咒罵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延和五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也在同一個夜晚紛紛揚揚地落下,迷亂所有人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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