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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第68章 困惑
  第68章 困惑
  “伺候的人是怎麽做事的,這個樣子就讓你出來了。”他冷哼,“這麽睡一覺,明天頭疼可別找朕哭。”

  哪有他說得那麽誇張,頭髮明明乾得差不多了,再多坐一會兒肯定不會有問題。

  “木樨已經很盡心了,可您在外面等著,她總不好拖延太久。”

  “這麽說,又是朕的不是了?”聲音裡平添幾分戲謔,“阿薇你今晚不太對勁啊。數次指責於朕,膽子委實肥了些。”

  見他神情不似動怒,葉薇也就捏好了分寸,繼續道:“陛下都要剖開臣妾看我的熊心豹子膽了,臣妾怕得緊,不得不趕緊表演一番,但求您滿意後能饒了臣妾。”

  她話說得有趣,他於是繞到她身前半蹲下,目光與她平視,右手依然握住一截烏發。距離很近,他目光又異常灼熱,讓她覺出了久違的緊張。

  男人瞧著少女遊移不定的眼珠,嘲諷道:“怎麽不敢看朕,剛剛不是硬氣得很麽?你不繼續演下去,如何讓朕滿意?”

  語氣曖昧得很,葉薇覺得他個表現就是打算一會兒讓她侍寢了,不由暗自嘀咕。侍寢就侍寢,搞那麽多花樣做什麽?又是擦頭髮又是含情脈脈的,鬧得人好不自在。

  她也是知情識趣的人,往常遇到這樣的調情都會應對自如,今晚卻不耐煩起來,恨不得這一出快些過去。矮身從繡墩上滑下,她在他身前跪下,環臂摟住了他脖子。

  濕潤的頭髮纏在一起,她的唇輕輕印上他臉頰,“臣妾還有別的法子可以讓陛下滿意,您不打算試試?”

  挑逗的話一出來便不可收拾,他目光裡的熱度陡然加深幾分,下個動作便是打橫將她抱起,闊步入了內殿。高床軟枕早已備好,錯金博山爐內是安神的熏香,嫋嫋的白煙讓人遐想連篇。

  他把她放上床榻,再側身躺下,一點點撫摸過額頭、臉頰,最後停在紅唇上。剛剛沐浴過的姑娘素淨而清雅,臉上一點脂粉都沒有,摸起來好像剝了殼的雞蛋。難得的是即使沒有上唇脂,她的嘴唇依然漂亮得驚人。淡淡的粉紅,微微張著,在燈下看起來頗有股蠱惑人心的意味。

  他著了迷,湊上去細細品味,從裡到外、糾纏不休,卻又不像適才在船上那般粗魯,而是細水長流的溫柔。葉薇渾身發軟,手指死死地攥住他衣襟,好緩和胸中那無處排遣的躁動。

  他終於盡了興,額頭挨著她的輕微喘息,熱氣噴上臉頰。她困惑於他怎麽不繼續下去,卻聽到男人啞著嗓子道:“剛剛在船上,你為什麽要衝出來?”

  她反應了瞬才明白他的意思,青年郎君的俊美容顏在燭光裡泛著越發柔和,當真是豐神如玉。她也不由看得呆了去,居然忘卻了算計和籌謀,喃喃道:“因為,你一個人在外面……”

  這答案本是他期待的,可真從她嘴裡說出,感覺卻又怪異起來。再看她一副心神不在、為“色”所惑的迷糊模樣,也知道這話是並非作假。

  語氣於是跟著低沉下來,“因為我一個人在外面,所以你就出來了?雨那麽大,你當真不怕?”

  他不過片刻的遲疑,葉薇卻已在這個間隙撿回神識,看著男人眼底隱約的企盼,哪怕再遲鈍也知道此時應說些什麽。

  之前的不耐和尷尬在這種關頭不過是矯情。

  手指把他衣襟攥得更緊,她咬了咬唇,換上鄭重無比的語氣,“臣妾不怕。而且就算害怕,臣妾還是會出來。風雨淒淒、命途飄搖,若有朝一日獨木之上只剩夫君和妾兩人,妾自當陪陛下一起面對。前路莫測,唯願與君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這話說得頗為動情,皇帝心頭大震,再思及適才在暴雨中與他相擁的女子,忽然就生出萬千情緒。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性命不保的時候,楚惜也是這麽不懼為難、挺身而出,似乎單靠自己柔弱的肩膀,便能負擔起這陌生人的生死。

  他沒有看錯,她們原是一路人,世間難尋的重情重義。

  葉薇並沒急著回披香殿。皇帝留下旨意,反正如今天氣炎熱,她可以留在蓬萊島上多住些日子,權作消暑。

  在木樨的伺候下用完早膳後,妙蕊和憫枝也已經帶著她慣用的衣裳器皿上了島,恭恭敬敬跪在她面前請罪。這兩個婢子跟她相處久了,別的沒學到,卻將她那套折磨人的口齒學了個七八成,請罪的同時還翻出不少刻薄話來。總歸是指責她任性胡為,不顧底下人的生死安危。

  葉薇聽得頭疼,忙不迭告饒,“今次是我不對,下回一定克制,一定克制。”怕她們再說,連忙道,“昨晚本想和陛下去訪藕花深處,可惜被大雨阻撓,最後竟什麽都沒弄到。今天既然你們來了,就陪著本宮去采蓮吧,回頭用親手摘的蓮子做碗羹湯,也算是本宮對陛下的孝敬。”

  她這麽說了,妙蕊、憫枝隻得作罷,起身吩咐宮人收拾準備,伺候貴姬娘娘劃船上湖。

  暴雨之後的天氣格外清朗,天抹微雲、惠風和暢,太液池上也不似昨夜的驚濤駭浪,湖水靜靜流淌,陽光投到清澈的水波中,光耀燦爛。

  為安全起見,馮錄親自做主開出了條較大的船,再由熟悉水性的宮人掌舵。葉薇知道剛出了那麽大的亂子,這當口不宜鬧得太過,所以任由他們安排。等一行人從藕花深處歸來,船上已經滿載碧綠圓潤的荷葉、密密匝匝的粉荷,堆積在那裡端的是引人注目。

  這滿載而歸的架勢卻沒能讓葉薇高興,視線順著舒展的花瓣上抬,便想起了昨晚和皇帝在殿中的事情。

  她說完那番誠懇的表白,皇帝明顯動容。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下個動作居然不是擁著她共赴巫山,反而滿臉複雜地看她許多,扭頭就走。

  然後整個晚上都不曾回來。

  蓬萊殿是皇帝居所,他若不願與她同床,便該將她移至別處。可他倒好,把自己的寢殿讓給她,自顧自去了別處歇息,一個時辰後更是披星戴月坐船越過太液池,全套袞冕地上朝去了。

  不應該啊!

  隨意在船頭坐下,她抽過一莖綠荷撕扯花瓣,眉頭擰起來。難道是自己做得不夠自然,讓他起了疑心?可他聽了那話明明很受打動。既然不是她演得不夠好,那就是之後哪裡出了問題……

  得快點想明白。眼看就是對宋楚怡正式發難的日子,她可不能在這個當口出紕漏。

  “貧道參見貴姬娘娘,娘娘大安。”

  葉薇手一松,荷花落在裙子上,而她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理了理儀容方朝含笑轉向來人,“天一道長。”

  謝懷也是乘舟而來,卻不若葉薇的船隻氣派,隻船尾站著兩名宮人劃槳。他今日著了身青色道袍,並沒有大肆裝扮,單看衣飾竟與尋常道人無異。

  太液池上水波寬闊、連接天際,卻孤零零的隻他們兩艘船隻,葉薇頷首一笑,溫文客氣,“今日真是湊巧,竟與道長在湖上偶遇,不知道長所為何事,可是想要上島?”

  “正是。”謝懷道,“上皇煉丹所需的草藥,有幾味便是生在蓬萊仙島,貧道不放心假手於人,所以親自前來采摘。”

  “原來如此,天一道長對上皇果然是忠心耿耿、讓人動容。”

  正你來我往說著場面話,謝懷卻忽然打斷,“貧道曾聽人說起,貴姬娘娘也是頗通道法,修為甚至比故去的韻妃娘娘還要高深。既然如此,可願與貧道同乘一舟,暢談一二。”

  葉薇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招,措不及防之下只能用余光瞥向舟尾的人。馮錄雖然沒跟來,那幾個掌舵的卻是他精心挑選,行事還是慎重些的好。

  謝懷揚了下拂塵,寶相莊嚴,“貧道知娘娘端方守禮、不願與男子過從甚密,只是貧道乃方外之人,此番冒昧只因上皇丹藥大成之期將至,貧道需要與其親近之人祈願祝禱,這才不得不出言打擾。娘娘若果真道法精深,這襄助上皇得道成仙的大業,便也能出一分力。”

  這冠冕堂皇、沉重如山的理由壓下來,葉薇哪裡還能說一個“不”字,只能僵著一張臉假笑,“既然如此,就請謝道長登舟一敘,看看本宮是否夠格吧。”

  因為船足夠大,他的動作又穩健,所以葉薇甚至沒有感覺到晃動,他已經站到了旁邊。兩人隔著一步的距離,她朝他福了福身子,恭敬有加,“請道長賜教。”

  妙蕊早知自家小姐和天一道長關系非同尋常,無需吩咐便乖覺地對憫枝道:“小姐和道長談論道法,咱們不便旁聽,還是去舟尾幫著劃船吧。”

  近旁再無干擾的耳目,謝懷垂眸看著葉薇,“娘娘可好?”

  “什麽?”葉薇不防他問這個,面露詫異。

  “聽聞昨夜暴雨,陛下卻帶著娘娘在太液池上泛舟,所以貧道想知道,娘娘是否安好?”

  葉薇實在不習慣在如今的身份下被他關切慰問,面上雖然平靜,語氣卻已有些冷了,“本宮既然安然地站在您面前,好與不好還用細講?況且就算本宮哪裡不好,其實也與道長沒什麽乾系。”

  “有乾系。”

  她右手狠顫,瞪大了眼睛,“道長……何意?”

  謝懷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神情依然淡然,甚至還帶出點溫和,“娘娘若是不好,貧道心中免不了憂慮。所以您安好與否,與貧道有乾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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