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三代情緣
  自立門戶？！為什麽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傅君雅吃驚地看著他。

  梅笑冬笑了起來，“你父親正在派人調查我們英國公府，你卻沒有聽到一點風聲麽？”

  原來父親這麽護著自己！傅君雅心裡一暖，笑道，“我父親查你又怎麽了，你很怕麽？難道有不可告人之事？”

  梅笑冬配合她做小伏低，“我當然怕，呵呵……”攬著她在墳前的石基上坐了下來。

  傅君雅目光明亮，期待著他的答案。

  梅笑冬卻擁著她，將下巴輕輕擱在了她的頭頂，露出一種尋求慰藉的姿勢。

  “其實傅大人有所擔心也是應該的。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們國公府的情況其實非常複雜……如果，如果你不舍得讓我一個人單打獨鬥，就快點嫁過來幫我吧……”

  傅君雅的心怦怦直跳。這樣曖昧的氣氛讓她有些心神不穩，她猛地在梅笑冬的腰身上輕掐了一把，“裝什麽小可憐呢，快說正事嘛！”

  梅笑冬扁著嘴，委屈地揉著腰上的軟肉，道，“好，我說！”

  原來，國公府的當家之主、老將軍梅虎這一生娶了一位正妻和一位身份特別的“夫人”，還納了五房姬妾，家中人口眾多，子孫滿堂。

  其中，元配正妻乃是他的遠方表妹，幼年時與他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兩個人很早就成了親。可惜成親未久就趕上亂世，高祖在成州起兵，梅虎決意追隨。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征戰之後，天下終於大定，高祖自立為帝，梅虎因為軍功卓著，也已位居大將之職。此時他衣錦還鄉，才發現家中父母已經雙雙亡故，表妹妻子獨守茅舍，仍在癡癡等候……

  “我太爺爺太奶奶臨死都沒等到唯一的兒子回來。他們兩最後幾年，疾病纏身，是我祖母賣掉了全部積蓄，幫他們延醫治病，屋裡屋外地忙碌，受苦受累，任勞任怨。後來太爺爺太奶奶病重不治，祖母她置辦了棺材，安排完後事，身上已經沒有一枚銅板。只能靠給人家做繡活，賺一些微薄的酬勞來填補家用，為此常常熬到深夜，連眼睛都不好了。所以我太爺爺太奶奶他們臨終前，留下了遺書，要我祖父一輩子對她好，尊敬她，愛護她，絕不做對不起她的事。”梅笑冬靜靜地回憶著祖輩的往事。

  “那後來呢？國公爺有沒有做到這一點？”傅君雅忍不住關心地問。從梅笑冬淡淡傷感的語氣中，她已經預感到這個故事並不美好。

  其實故事中這位無私付出，癡癡守候的女子很像她前世的自己。可是重生之後，她對人對事有所保留，已經再難做到這樣傻傻的癡情了……

  梅笑冬果然搖搖頭，徐徐道，“我祖父回到家鄉見到祖母，族裡的人見他當了大官，都來相賀。他們說，祖母的娘家本來派了人過來，想要接她回去，安度余生，卻被她一口拒絕了。雖然丈夫十年未歸，她還是相信他，不管他在外是死是活，她都要一直等下去。祖父聽完這些，非常感動，當即就把她接來了京城。”

  可是，當時梅虎身邊已經有了一位紅顏知己，出身還很高貴！

  梅虎是威武善戰的英雄好漢，自從少年從軍，就不乏人欣賞愛慕。十年中，有不少追隨高祖的豪門士族都看好梅虎，想把女兒嫁給他，都被他以天下未定為由拒絕了。可是後來，終於出現了一個來頭更大的家族——權傾朝野、人才輩出的裴氏，高祖對之存了籠絡之意，不僅自己納了那家的一個女兒，也暗示梅虎最好與之聯姻。梅虎躊躇再三，終於答應。

  “那你祖母豈不是要與他人共享一個丈夫了？”傅君雅感到有些鬱悶。

  如果是她，前世的她，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傷心哭泣，鬧到不死不休，哪怕最後還是得自己退讓，留下一個善妒的印象。

  而如果是今世的她，更無法接受這樣的婚姻，乾脆就會直接退出，選擇相忘於江湖吧！

  “是啊，多麽無奈的事！”梅笑冬深吸了一口氣，“祖母很愛祖父，可她受的卻是那種傳統的賢惠教育，所以她雖然傷心，但還是答應了！”

  “啊！”傅君雅遺憾地道。其實她內心也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一個平民女子除了默默接受，哪還有更好的出路？只不過，縱然這個女子以後再怎麽錦衣玉食，也很難有從前那麽安寧幸福了。因為那時候丈夫還是她一個人的，至少，在她想象中是……

  “那你祖父是怎麽安置她的呢？她和後來的那位豪門女子，誰才是正妻？誰又是身份貼別的‘夫人’？”傅君雅問出了這個敏感的問題。

  從這個問題最可以看出國公爺的人品，以及梅笑冬在這類事件上的傾向，所以她豎起了耳朵，頗有些緊張地看著梅笑冬。

  梅笑冬微微一笑，驕傲地道，“我祖父當然是個有良心的，他的答案很明確，正妻只有一位，那就是我的這位祖母！”

  “啊！那就好！”傅君雅拍拍胸口，心中暢快開來。

  她輕松地笑，“所以後來你祖母生下了你父親，因為是嫡長子，所以地位終於穩固了？”

  梅笑冬卻是苦笑一聲，“如果真那樣也就好了，可惜啊……”

  “難道是那個小三先有了孩子？！”傅君雅氣憤地叉腰。

  梅笑冬點點頭，“可不是是，裴夫人比我祖母先傳出喜訊。她的兒子其實比我父親受孕在先，早一個多月的樣子……”

  “啊？那怎麽會……”反而梅笑冬的父親梅長青才是長子呢？
  難道裴夫人的那個兒子並沒有生下來？

  梅笑冬顯然看出了傅君雅的猜想。他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祖母為人很單純，也很正派，她從來不會耍那些心機手段。”

  “真相是，我的祖父……他很希望第一個孩子是由我祖母所生，所以在祖母妊娠快八個月的時候，他從宮裡秘密請來了禦醫和老嬤嬤，對我祖母實施了催產術……”

  “什麽！”傅君雅驚愣地捂住了嘴！催產術，那麽危險的辦法，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這位國公爺簡直是太瘋狂了！！
  梅笑冬瞄了她一眼。好似在說，五十步可不要笑百步，瘋狂的人可不只老爺子一個！
  不理會梅笑冬別有意味的目光，傅君雅傷感地歎息道，“原來你父親才七個多月就被催生下來了，那麽小的時候，就吃盡苦頭……”

  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孩子，都八個多月了，可惜沒有好的大夫和產婆，最終沒能活下來……

  梅笑冬默默地握緊了手，臉上流露出哀傷的表情。

  “是啊，我父親確實身體不好，自小體弱多病。為此，祖母沒少生祖父的氣……可這還只是其一。另外就是，裴夫人一直在注意力放在我祖母身上，怕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小產什麽的，卻不防下手的另有其人，是祖父在另出奇招……據說她當時都要氣瘋了，也跟著動了胎氣，折騰一夜生下了我的二叔……”

  傅君雅扶了扶額頭。從這一點看，裴夫人也夠可憐的……

  “就是這樣我祖父還不放心，後來又去求高祖皇帝陛下，求他點了我父親為駙馬。因為父親身體偏於文弱，長大了也不好從軍的，做個駙馬都尉最好不過。其實那時候幾位公主都還年幼，許多人都說我祖父異想天開，可是高祖皇帝想了想，居然答應了他，還把年紀最長的蕪湖公主指給了我父親……

  “蕪湖公主就是我母親，她比我父親大三歲，從小就像姐姐般照顧我父親。世人都道我父親很依賴我母親，事事以她為尊，卻不知道反過來也是一樣的。正因為他們彼此滲透得太深，失去了我父親，我母親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柱，最後才會選擇輕生。”

  梅笑冬只是平平靜靜地訴說著這一切，手指輕輕地拂過墳墓上的石紋，卻讓人覺得，他此時的心情比這夜色還要蒼涼。

  “你父親既是這樣的身體，為何後來還是上了戰場，死於烈托的箭下？”傅君雅歎道。

  梅笑冬的淡靜突然收緊，眼中閃過了幾許憎恨和殘酷，“自然……是因為裴夫人母子！他們一直拿話譏諷我父親，說他手無縛雞之力，配不上我母親。我父親為了證明自己，就想了個法子，瞞著家裡人去了北疆，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

  “甚至還有我祖母，也是因為他們的惡意中傷而死。她原就吃了許多的苦，心疾一起，入京不過十來年就去世了。”

  溶溶淡月下，梅笑冬的側顏看起來堅毅而孤單。傅君雅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沉靜地安慰道，“你放心，壞人不會永遠猖獗下去的。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站在你身邊支持你！”

  梅笑冬的眼中慢慢綻放了喜悅的神采，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你，你這是終於答應我的求婚了？”

  傅君雅的眸光有些羞澀，抿唇微笑，並不言語。

  梅笑冬喜得一把抱住她，臉頰貼在她的耳邊，鄭重道，“你放心，我在我父母的墳前發誓，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祖父他們的悲劇，一定不會在我們家裡發生！”

  傅君雅溫和地把頭貼到他的胸口，聽著他咚咚的心跳。

  她忽然抬起頭，賊賊地笑道，“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有個附加條件呢！”

  　抱歉今天更晚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