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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心》第19章 失明
  第19章 失明
  九霄仿佛是被什麽釘住了。她清清楚楚看到一根冰錐貫穿自己的胸口,心臟被碾為碎片。

  心口傳來靈魂被絞碎般的痛苦——那不是疼。

  這種痛苦叫做悔。

  從一開始,就是不信任余音的。他再溫存,再順從,她也感覺他的眼中藏著一星半點看不透的東西。她知道他是個柔弱的凡人,曾暗暗試過,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只是脆弱的肉體凡胎。

  可是她還是存著一絲放不開的疑心。總感覺他是一條細弱的線,線的那一頭系著不明不白的東西。所以,她沒有果斷地清除他,並不是不疑心他,而是想看看這條線究竟能扯出什麽。甚至她還疑心過鴆令在他那裡。

  這條線卻斷然掐斷了他自己。

  他用他脆弱的凡人的軀體擋住了她身後的凶器。

  冰涼的眼淚滑下,落在胸前露出的冰錐上。她低下頭,看到冰錐的表面光滑如鏡,映出她的臉。她忽然看到那不是她的臉。

  那是凰羽的面容。

  為什麽會這樣?

  然而,片刻之後她就心領神會了。此時她在夢境中感覺到的,是凰羽的心情。是她因為余音的死,聯想到無煙死去後凰羽的感受。

  這是一種寧願死去,卻是死也不能贖的罪。

  這一瞬間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了。夢中的她靜靜俯視著冰面上凰羽的面容。

  但願不要像凰羽那樣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但願余音能活過來,不要死。

  有微涼的手指撫過她的眼角,替她拭去淚水。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手向上一抓,她握住了一隻手,問道:“余音?”

  那人沒有作聲。

  她急切地問:“余音,是你嗎?”

  那個人還是沉默著。半晌才用努力壓抑著的震驚的語氣問道:“九霄……你,看不見我嗎?”

  她這才聽出是青帝的聲音。

  “余音呢?余音呢?”她完全沒有在意他的話,隻急切的追問著,身體往上一抬,卻被背部傳來的疼痛扯得又臥了回去。

  “炎帝在救他。炎帝說有三分生還希望。”青帝安撫地按住她的肩,手悄沒聲音地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她的一對眸子睜著,眼神卻是渙散的。他心中暗驚,對旁邊的藥童吩咐道:“去請炎帝來,就說九霄上神醒了。”

  藥童領命而去。

  炎帝很快來了。踏進屋內的時候,青帝一手握著九霄的手,另一手朝炎帝做了個手勢,比了比自己的眼睛。

  炎帝臉上閃過詫異。走近榻前,道:“九霄,你醒了。”

  略帶蒼老的聲音,語氣並不十分陌生客套,可見原來的九霄與他也是有過來往的。

  九霄急忙問道:“是炎帝嗎?余音怎麽樣了?”

  炎帝道:“他本是凡人,受這樣重的傷,原是命數該絕。不過你既然把他送到我這裡來,也是機緣給他的一線活路。他的心臟已是碎了,我就用一顆千年妖丹暫頂替了。就是不知他肉體凡胎,能不能受得起這顆妖丹。此時他正泡在藥水之中,十日之後能不能醒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九霄聽說余音還有救活的希望,緊揪著的心才放松了一點。

  而炎帝不動聲色地把手指搭在她的脈上,然後又俯身仔細看了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仍是目光渙散地睜著,視線沒有焦點。

  炎帝蹙眉問道:“九霄,你的眼睛什麽時候受過傷?”

  她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睛是睜著的,而眼前是一片漆黑。剛剛隻急著掛心余音,她竟沒有留意到。把手指抬到眼前虛晃了幾下,確定是看不見了。

  她又失明了嗎?

  之前中埋伏的時候,不記得眼睛受過傷啊。

  卻聽炎帝道:“我看你的眼睛像是曾受過很重的傷,留下了隱疾,此次靈力損耗過度,又引得舊傷複發了。你上次受眼傷為什麽不來找我?若是當時給你完全治愈了,今日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青帝疑惑道:“上神若受嚴重眼傷,怎麽會被耽擱?鴆族中的長老們都是做什麽吃的?”

  九霄茫茫然聽著,不敢多說。原來的九霄上神有沒有受過眼傷,她並不清楚。

  心中忽然冒出一個猜疑。難道“上次的眼傷”,竟是被剜目的無煙留下的嗎?

  她再次陷入了無煙與九霄究竟是不是同一人的糾結之中。

  炎帝青帝見她神色木木的,以為她有隱情不願透露,遂也不追問。青帝憂心忡忡問炎帝:“那炎帝能否將她的眼睛醫好?”

  炎帝道:“可以醫。就是慢一些。”

  青帝松一口氣:“能醫就好。”手一直握著她的手,忘記松開。

  “伏羲,我想去看看余音。”九霄道。

  青帝溫聲安撫:“你自己傷得也不輕呢,現在不能起床。再說你眼睛現在還不方便,去了也看不見他。不如我先替你去看看。”

  她猶豫一下,道:“好。你替我帶話給他,要他一定醒過來。”

  “好。”

  聽到門被輕輕合上,她一直緊繃著的精神放松下來,忽然感覺非常疲憊,四肢百骸如被碾壓一般。她心想;這上神的體質也不過如此嘛,受這一點小傷就這般不濟。片刻間便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青帝與炎帝並肩走出很遠,不約而同地站住了腳,對視一眼。

  炎帝看上去是六七十歲老人的模樣,頭髮胡須花白。而青帝知道,雖然炎帝已有十五萬歲高齡,卻也像其他神族一樣,以靈力維持著年輕的外貌。不過是幾年之間,竟老態龍鍾。

  之所以會這樣,並非因為炎帝天命已近,而是幾年前遭遇暗算,受了很重的傷,靈力損得只剩一成。這也是這幾年他閉門不見客的原因。而這件事外界少有人知道,青帝也是此次登門才知曉的。

  青帝看他的臉色凝重,心中跟著一沉,道:“炎帝,您方才給她診過脈,就沒有什麽轉機嗎?”

  炎帝長歎一口氣,道:“她上次心頭血逆流毒發,已是給心脈留下損傷。這一次那冰錐的尖角又刺破了心臟,幸好附了邪力的冰的溫度極低,使得毒性沒有很快擴散。之後她又以靈力燃了一日一夜的毒焰,心脈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心頭毒血隨時會蔓延開要了她的命。現在雖是以靈藥壓著,稍微活動,或是激動些,都可能毒發。”

  青帝急道:“您醫術那般高超,余音的心臟沒了,您都能給他找東西替換,難道就沒有辦法救九霄嗎?”

  炎帝道:“鴆神的體質,豈是凡人能相提並論的?一枚妖丹可以救余音,對於鴆神卻如星火入海,無濟於事。若放在我受傷以前,我可以以自身一半的靈力輔以靈藥,將藥力輸入她的血脈中,或可有救。可是現在的我……”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青帝忙道:“我的靈力在啊,用我的啊。”

  炎帝作了一揖:“你為救他人生命,竟甘願付出自己數萬年修來的靈力,值得佩服。但是施靈力者必須精通這種醫術,你從未習醫,三年百也未必學得會的。”

  青帝一顆心若沉入深淵。他清楚地知道,普天之下,恐怕沒人能醫好九霄了。

  忽有一個青黑大翼的鴆族女子落於二人面前,行禮道:“鴆族問扇,見過炎帝殿下、青帝殿下。”

  問扇是鴆族第二長老,為人有些刻板,卻是十分精悍。她將一隻小瓶和一片玉簡呈於炎帝。

  炎帝接過這兩樣東西,問道:“問扇長老帶了多少人來?
  問扇道:“五百人。”

  炎帝點頭:“你們盡可以布置防衛,我這邊也會增派衛兵。必當護上神周全。”

  問扇領命而去。

  炎帝將玉簡收起,把小瓶遞與青帝:“勞煩你給他送過去吧,口服即可。”

  這裡叫做百草谷,距離炎帝的熾陽神殿很近,是炎帝用來專門收治病人的地方。山谷中遍地珍奇藥草,坐落著一處處舒適小院,遠看倒像一個祥和山村。

  青帝帶著小瓶走回九霄住處,卻沒有進九霄的房間,而是折向東廂房。

  推門進去,看到一張寒玉榻上的人蜷著身子臥著,口鼻烏青,面容憔悴,指甲已變黑了,身下的寒玉床面竟被燙得炸開,出現裂紋。正是被鴆毒之火灼得奄奄一息的凰羽。

  三青在海上哭著找了兩日兩夜才遇到了這片海域中龍王,身後拖著暈迷的凰羽,正哭喪著臉想把他送往炎帝那裡去醫治,一路拖,一路有被燙死燙暈的魚蝦翻著肚子浮上水面。原來是凰羽昏迷沉入水中,身體高溫煮熟了身周水中的魚兒,巡海的蝦將喊來龍王。

  前幾日海面上莫名展開一場神族鬥毆,殃及海族子民無數。好不容易等到這水面上的毒火熄了,龍王剛松一口氣,又發現還有這麽個火炭般的大麻煩,心中好生惱火。但走近了一看,認出此人竟是羽族族長,身份了得,不能不救。

  龍王想將他冰封住,那冰力卻瞬間被熱力熔化,隻好送去求醫。三青和龍王將凰羽帶到炎帝神農的百草谷時,遇到青帝,青帝這才曉得將凰羽落在了事發地。

  炎帝趕來,一看就知道他是中了九霄的鴆毒。鴆毒除了鴆族的獨門解藥,天下無藥可解,就是他炎帝也沒有辦法。原指望在九霄身上能找到解藥,不料她隨身帶的解藥在那場戰鬥中掉落了,於是隻好以玉簡傳信去鴆族求解藥。及至解藥送來,已是又過去了兩個日夜,凰羽勉強以靈力壓著毒火,卻已是吃足了苦頭。

  青帝拿著小瓶,遞給淚汪汪守旁邊的三青。三青急忙將這解藥給凰羽喂了下去。

  藥水一入口,凰羽整個人從裡到外就結了一層冰霜,從火的地獄瞬間跌入冰的地獄,暈死過去。三青哪見過這麽歹毒的解藥,還以為主子又中了另一種毒,嚇得哭起來。

  青帝安慰道:“莫哭,鴆神的解藥就是這樣的,過一陣就好了。”

  說罷叫了人來,將凰羽的床榻換成木床。三青又抱了幾條被子來將凰羽裹住。青帝就坐在了離床邊不遠的椅上,靜靜等他醒來。

  兩個時辰以後,凰羽的眼睛微微睜開,尚不能聚焦,視線內只有隱約有個模糊的人影。

  他發青的唇微微翕動了一下,無聲地念道:“無煙……”

  青帝道:“你醒了。”

  凰羽略略清醒,視線也漸漸清晰,看清了對面的青帝。

  青帝支著下巴看著他,道:“為什麽你會在那裡呢?”

  凰羽的嗓子乾枯,說不出話來。

  青帝道:“上次天帝壽筵那一次,我們在淵河遇妖,你就恰巧出現。這次九霄遇險,你又恰巧在場。你是在暗中護送她嗎?為什麽?”

  他知道凰羽此時發不出聲來,就接著道:“聽說你去世的那位夫人是個紅鴆精靈,是這個緣故,你才有意接近她的嗎?”

  這時三青端著碗給凰羽順進嘴角一點水,他才能出聲。

  他用沙啞的嗓音道:“不要告訴她我在那裡。”

  “為什麽?”

  “她不會願意知道。”因為嗓音啞,語調顯得分外蒼涼。

  青帝靜靜看著他,眸底暗沉。忽然道:“你是將她當成了你原來的女人了嗎?”

  凰羽沒有回答。隻問道:“她如何了?傷得重不重?”

  青帝隻覺心口鬱堵,站起來向門外走去,走到門邊時又站住了,道:“我很後悔顧及太多,沒有像你這樣隨行護她。”

  凰羽聽得心中一沉,拚命撐了半個身子起來,追問道:“她傷得很重嗎?”

  青帝道:“炎帝自會想盡辦法。你好好歇著,自己先好起來再說。”

  凰羽的身子向前撲了一下,掙扎著想要下地,手腳依然僵硬著,若不是三青接著,險些一頭栽到床下。三青硬將他按了回去。

  青帝回身看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走出門去。

  另一處院內,炎帝下了禁製,將鴆族傳回的玉簡以靈力開啟。之前以玉簡給鴆族問帛長老報信時,他並沒有隱瞞九霄的危急情況,已將她命在旦夕的嚴重性悉數告知,以讓鴆族有所準備,並表明自己會盡全力醫治。

  玉簡帶回了問帛長老的回復。問帛鄭重將九霄暫時托付給了炎帝,並說九霄的生命,決定著鴆族命運、天界太平,請炎帝一定要醫好她。她還提及了有人曾在瑤碧山內布殺陣,出自修火系靈力者之手。最後,問帛長老似乎是猶豫了一陣,才加了四個字:鴆令遺失。

  古書中記載“創世之初,炎帝神農嘗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所避就。當此之時,一日而遇七十毒。”他“不望其報,不貪天下之財,而天下共富之。智貴於人,天下共尊之。”在這生死關頭,問帛選擇了相信炎帝,把這個驚天隱情透露給了他——鴆令遺失。

  炎帝讀完,將玉簡握在手心,輕輕一捏,化為齏粉。鴆令遺失,九霄一旦出事,就要引發巨變。

  數百年來天界之中隱而不發的異動,難道會以九霄的安危為契機爆發出來嗎?

  問帛說瑤碧山內布的是火系靈力陣,而九霄此次遇險,行凶者用的似乎又是水系靈力,敵人的面目和派系越發混亂模糊。

  盡管尚且猜不透前因後果,他卻意識到,九霄,必須安好。

  可是他無能為力,心中陰雲壓抑。

  兩日過去了,九霄雖然還是覺得渾身無力,卻總想要起來走動一下。炎帝親臨再嚴厲地下了一遍醫囑,她才老實一些。

  炎帝一走,她又蠢蠢欲動。問扇扶著她坐起來,背後墊上一個軟墊子讓她靠著。九霄央告道:“問扇,帶我去看看余音。”

  問扇答道:“炎帝說過您不能移動。”

  “你背我啊。”

  “背也不行。”她冷冷拒絕。問扇是個削瘦到帶幾分凌厲的女子,表神也冷冰冰的。九霄雖然看不到,但從她說話的語氣中也想像得出這貨的可恨表情。

  她惱道:“我命令你!……”

  “屬下是為了您好。”問扇一對描繪得跟問帛一樣烏青的眼中,目光冰冷而堅定。

  九霄哀歎道:“我手下這都是些什麽屬下啊,一個個的不聽話。問帛就夠不聽話了,你比她還不聽話。”

  問扇蹙眉道:“屬下只知道忠心,不知道聽話。”冷冷又補一刀,“您又看不見,去了也白搭。”

  這什麽屬下啊,說話這麽直來直去的,好傷人!九霄揮去一把委屈淚,朝著眼前的黑暗伸出手來:“問扇啊,我很想他啊,看不見沒關系,我摸一下他的手就好……”

  問扇看上神的一對手在身前虛虛地劃拉,眼神空洞,心中也不由暗暗一酸,萬年不動的冷黑臉也有些動容。但上神現在身體太弱,炎帝已在背後暗暗說過她的狀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尤其是近幾日是下不得床的。她心一軟,伸了自己的一隻手過去。

  九霄捉住這隻手揉捏著,捏了幾下,感覺實在是乾瘦硌手,更懷念余音的修長柔軟的手指,心中更悲傷了。

  青帝的嘴角不由彎起一抹笑意。他走近幾步,有意放重了腳步。九霄轉臉向門口,門邊透入的光半點也映不進她的瞳中。問道:“是誰?”

  他忙答道:“是我,伏羲。”

  她失明後的樣子讓他每看一眼就心中疼痛得緊揪起來。幸好他能把說話的聲音很好地掩飾住,語氣輕松溫暖。

  他走到床邊,極自然地接替了問扇的手,握住她的手指,溫聲道:“你不要心焦,炎帝說過你的眼睛一定能好。”

  “哦。”她不在意地道,“這個我不擔心。”

  她對失明這件事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有些詫異。鴆神一直是強大無畏的角色。越是強大的人物,驟然失明,理應歷經憤怒、悲傷、煩躁的過程,她卻平靜得讓人吃驚,摸索試探的動作沒給她帶來明顯的挫敗感,她的神態十分靜,倒像是曾經在黑暗中生活過一般……

  、只聽她說:“伏羲?”

  “是。”

  “在海上遇襲時,有人幫我們,是你派人護送的嗎?”

  青帝答道:“是我。”

  “多虧了那些侍衛。不知是他們中的哪一個,以火系的靈力與海上那股邪風廝打,破去大半殺陣,否則的話我可能早就命喪在陣法之中了。慚愧的是我控制不了靈力,看到余音受傷,一急之下竟放出綠火,不分敵我,將侍衛們全害死了。”

  青帝默然不語,轉頭望了一眼開著的門。門邊,靜靜站著凰羽。他看到凰羽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隻好不否認,把這件功先領了,道:“你也是無意的。他們的家人我會好好撫慰,你放心好了。”

  “替我跟他們的家人說抱歉。”

  “好。”

  “你好好休息,不要任性。余音那邊我去看看,回來告訴你情況。”

  青帝的話音有莫名的讓人安心的魔力,她心中焦躁平息了許多,乖乖點了點頭。

  青帝細心地幫她把手放進被子中,把被角掖了掖才朝門外走去。經過凰羽的面前時腳步頓了一下。凰羽的目光落在九霄的臉上,片刻也不曾離開,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眼中只有九霄一人。他雖然安靜,卻分明在平靜之下有悲傷如冰層在深處暗暗斷裂。

  青帝一語不發離開。

  所有人,包括問扇都被告知不要讓九霄知道凰羽在這裡。之前在鴆族時,問扇只知道這個凰羽沒事滯留在瑤碧山,多半是迷戀上神貌美,想要追求上神。而上神一直對他很反感的樣子。不用別人說,本著“不要給上神心裡添堵”的目的,她也不會提跟九霄提這個動不動就站在門邊發呆的癡人,隻管拿至烏青青的眼睛瞪他,希望他識相些滾遠點,但她眼珠子都瞪得生疼了,他卻完全沒有看到。

  青帝一走,九霄很快就覺得累了,伏在枕上睡去,全然不知門外有一人佇立不去。

  青帝在書閣中找到炎帝。炎帝的書閣中收藏有天上凡間、古往今來的一切醫書。炎帝負手立在書架前,眼中滿是茫然。

  青帝輕咳了一聲:“炎帝。”

  “伏羲,你來了。”頓一下,歎道:“我想不出治愈九霄的法子。可如何是好?”

  青帝默然半晌,問道:“冒昧問一句,您以前與九霄上神很熟悉嗎?”

  炎帝眼中暗光微閃,沉吟道:“從混沌初始的那場大戰開始,我與她就認識,十五萬年了,雖然交集不多,但若說我與她不熟,這世上就恐怕沒有人敢說熟悉她了。”

  青帝看著炎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熟悉,您告訴我,她,是她嗎?”

  炎帝臉上不動聲色,反問道:“伏羲此話怎講?”

  青帝猶豫道:“或許是我多心了。”

  炎帝問道:“那麽,你到底為什麽多心呢?”

  青帝道:“因為凰羽。凰羽有位故去的夫人,也是位紅鴆精靈。現在凰羽忽然像個瘋子一般為了九霄不顧生死,所以我懷疑……”

  “懷疑九霄其實不是九霄,其實是凰羽那位夫人嗎?”

  “我不知道,只是猜疑,也沒有依據,畢竟想冒充一位上神,是不太可能的。我以前並未見過九霄幾次,只是聽他人說九霄上神性情古怪孤僻,肆意殘暴。可是這幾次接觸之後,感覺她並不像傳說中那般可怕,反而有些……”

  炎帝接道:“有些……可愛?”

  青帝不禁紅了臉,道:“我就是感覺不太對勁。”

  炎帝笑了:“九霄性格怪異的傳說,並非是假,她確實曾經變成了那種可怕的模樣。”

  青帝一怔:“曾經?”

  “原來的九霄,不是那樣的。”炎帝的眼睛微微眯起,含了一絲笑意。“是十五萬年的時光和經歷,讓她的性格變得孤傲暴戾。混沌之戰後,我與她的接觸就不多,十五萬年那般漫長,不知道後來她遭遇了什麽……但是話說回來,有誰不會變呢?時光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最初的九霄不是那樣的。最初的九霄,像我們每一人剛來到世上時一樣,雖然有著天生的劇毒,無底的靈力,卻也有天生的良善和單純。”

  他停了一下,又道,“伏羲,你很幸運,你現在看到的九霄,就是她最初的模樣。我想,或許是前不久她歷了一次死劫,萬事想開了,才會回歸本我。”

  青帝眼中蕩過光亮,如柳梢劃過水面,漣漪絲絲漾開。

  炎帝瞥他一眼,道:“伏羲,我知道你掛心九霄,可是你不能在此久留,留下也幫不上忙。你還是要回去鎮守好你的東方天界。九霄不在瑤碧山,我怕有人會趁機打鴆軍的主意。你尤其要幫她看好家門。”

  青帝眼中一黯,卻也知道炎帝的話有道理。他張了張口,想要再說幾句拜托他盡力的話,又咽了回去。炎帝自然會盡力,多說無益。

  炎帝又道:“我建議你調軍隊埋伏在瑤碧山附近,以防萬一。”

  青帝回到九霄的住處想道一聲暫別,九霄卻正在沉睡。她傷後尤其貪睡,一天裡的大多數時間是睡著的,這一覺還不知要睡到什麽時候。

  他只能站在床前,輕聲道:“你要快些好起來。”頓了一下,又道:“炎帝說,現在的你是最初模樣的。”伸出手去,手指輕輕撫過熟睡中的她的光潔的額。

  “我很喜歡你最初的模樣。”他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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