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其實二十年前，爹地和我的生父莫謙因為我母親的原因曾經收購了十幾家報刊雜志，所以莫家和肖家都有一定的媒體力量，再加上這十幾年的擴張更是不可小覷。

  所謂三人成虎，其實有時候只要動用一點媒體的力量，說的人多了言論的方向也可能被改變。不過，除了最早說顧小安是我和房町越的私生子這樣假過頭的新聞，表哥做過一些小動作以外。其他的那些緋聞，大家都是一致保持沉默的。而且這些緋聞也不是我們炒的，很多都是狗仔自己的yy，因為它們多少符合了許多觀眾粉絲的心底願望。所以大多時候，我們都選擇緘默。

  爹地甚至說：“有人說你總比沒人理你強！”讓我覺得有個這樣的爹地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傅君顏就基本沒有緋聞，除了偶爾被我沾上，他的新聞也少的不得了，乾淨的不得了。我甚至懷疑他的經紀公司從一開始就是想把他捧上國際，捧上無可比擬的高度。

  那天傅君顏去參加名設計師的服裝展，我看見娛樂新聞裡的畫面，他只是側過頭微微一笑，隨之，寂靜的滿場都是驚呼和鼓噪。那個女主持說：“這個男人，會讓人瘋魔……”

  有的片子前世接過，這一世我就不願意再演了。雖然可以演得更好但是沒有意義。而與JAY合作的機會更是隨著這個決定被處理的乾乾淨淨。萬青有些不開心，她說有的片子很適合我，我為什麽不配合？

  我說：“我希望我的角色是可以多元化的，你看人家傅君顏選片也很慎重不是？”

  她卻完全不讚同，板著臉說：“小愛，有句話叫趁熱打鐵，比如說你趁現在多接幾部電視劇，再接一些電影打入大熒幕。有了更大的影響力的話，明年就算一年不拍戲，一個作品也沒有，你就是拍一些時尚大片也夠了。”

  我搖搖頭，隻想到傅君顏，我說：“那是明星，不是演員。”

  萬青聽了我的話挪了挪嘴皮，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但終只是有些泄氣地開口：“你自己好好想想。”

  這期間，我開始注意國際大導演懷安最近的動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很快會為了自己的復出電影開始大規模的角色海選。

  前世懷安的這部片子鬧得很大，倒不是因為他拍的這部電影最後票房很好、人氣很火，而是因為這部電影突然就無疾而終了。前世這部片子全面停擺的時候，懷安導演在新聞發布會上隻說了一句話，他說：“演員不理想，不願意辜負這個故事。”而我也是輾轉知道那是一部古裝片，但是具體內容我當然也是不曉得的。只是我對這個突然截然而止的故事非常的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故事才能讓一個導演因為演員不理想而棄拍？
  所以我對萬青說請她密切關注懷安導演最近的動向。她聞言很驚詫地問我：“小愛，懷安導演早就出國了，他好幾年沒有拍片了啊！”

  我也只是笑笑，囑咐她一定要多注意。萬青也似是有所領悟地認真點了點頭。可過了很久她又突然問我：“懷安導演要復出的消息是老板告訴你的？”

  我頓了頓，半響看著她點了點頭。

  傅君顏又開始忙了起來，他的新片開始前期定妝，想到他將要和季潔兒合作我就渾身不自在。我私下裡看過他那部戲的劇本大綱，季潔兒演的角色還真是天真爛漫純真善良的天使。也可能是因為不喜歡她就看著她不爽，我心裡為此嗤了好幾聲。想季潔兒出道開始一路演的都是純真小公主，觀眾怎麽就不膩味？可後來我又想起前世的自己，前世我剛開始幾年演的也都是這樣類似花瓶的角色，便不禁暗自吐了吐舌頭。

  也許是慪氣，也許是想證明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純善，也或許確實是想突破自我。我接了一部戲《黑色灰姑娘》，這是個很耐人尋味的故事。

  故事裡，那個善良勇敢的灰姑娘並不如表面一般單純。她是所有人面前的乖小孩，卻又是害怕父愛家庭被後母姐姐搶走，所以費盡心機在底層掙扎的壞女孩。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壞小孩，一個乖小孩。而我這次接的這個角色無疑是善惡交戰非常複雜的一個人物。說這個角色難演，也就在於演員需要在肢體眼神表情上充分地表現出灰姑娘矛盾而複雜的心理變化。

  我給傅君顏看了還未定稿的故事大綱，他說：“這個角色看似很容易，但要演好就需要有深度。”

  我想了想若有所指地對他說：“爹地從小就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純善，純善是不容於世上的。如果一個人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還表現是那麽純淨無暇。要麽他就是自閉的傻子，要麽他就是虛偽做作。”

  “小愛，那你說怎樣才好活在這個世上？”

  “啊？”我被他問得一愣，低頭對著手指小小聲地說：“像你這樣就很好啊……”

  “那可不太好。”他搖搖頭，揉揉我的發，看著我發愣的表情勾起嘴角點了點我的鼻尖“你倒真是呆河豚一隻！”

  “哼！人家誇你你還說人家呆！”

  “所以才說你呆。呆河豚，我沒你想的那麽好，誰都不會那麽好……”

  你已經夠好了……

  因為你，我等了十年而無疾而終的愛情，那些帶給我的千瘡百孔都被你溫柔地撫平。我看見jay不會再想難過哭泣，不會再怨恨上天的不公，我竟然能夠坦然地面對這一切，不再鬱鬱寡歡，這樣的自在是我從未想過的事情。只是這些話，我不能親口告訴你。

  想到這裡，我第一次主動去環住他的腰，靠在他懷裡聽他有力的心跳，我閉著眼說：“你那麽好，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說這樣的話，我說：“從小我就想，如果我愛上一個男人，不論他是誰，只要他拉起我的手。只要他願意，天涯海角我都願隨他去。他對全世界壞都沒有關系，他十惡不赦也沒有關系，哪怕這世上都背他而去。只要他願意，我都陪著他。上天下地，只要他願意……”

  我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胸膛震了震，然後是一聲歎息，他說：“傻女孩……”

  我實在沒想到，自己會在新劇簽約的時候碰見房町越，他和導演一前一後地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我著實愣了愣。

  然後房町越也看見了我，他素來冰冷的眸子轉瞬就帶著笑上前伸出手對我說：“小愛，很高興再次合作。”

  我愣愣地伸出手，半天隻嘟嚷出一句：“不是吧！町越哥，你不是男主角吧！”

  “我當然是！”他挑挑眉身上的冷氣又強了幾分，他說：“小愛，你這樣的表情很讓人傷心啊……”

  我苦著臉看著他說出了心裡話：“有沒搞錯？不帶這麽刺激人的，憑什麽我又苦戀你哇！”

  他一聽，挑挑眉放聲大笑。

  還有兩個星期就是金龍獎的頒獎禮。萬青對於我出席金龍獎的裝扮很關心，小到細節她也處處親力親為。她是大牌經紀人，帶我之前手裡握著七八個藝人，收入也不低。可是現在隻帶我一個，她收入明顯就低了，而我肯定也不會比別人聽她的話。而且她又很多時候都在替我帶安安，我心裡有點愧疚想讓表哥給她加工資。

  哪曉得表哥聽了我的話說：“爺怎麽可能虧待她？她的錢只有多沒有少，年終的紅利還會翻倍。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是你表哥好不好？”

  我在電話這頭搖搖頭，聽了他的話極為認真地說：“你才不是我表哥，你是我親哥！”

  “那成，那你告訴爺你的正牌情哥哥到底是誰？”

  “嘿嘿，想得美！”我吧嗒合上手機心中傲嬌，這家夥前世談個女朋友藏得天不知地不知，我才不要理他這個賴皮鬼。

  傅君顏和我說他要去墨西哥的時候，我正抱著顧小安給他講《小王子》：“狐狸看著小王子麥黃色的頭髮，它說：‘請你馴養我……’”

  我一直哄安安睡著才轉過頭去看他，昏黃的燈光下，傅君顏就靠在門邊，手邊是已經整好的行李，他歪著頭安然地望著我，等了這麽久也看不出不耐煩，臉上是慣常的不急不躁。

  我問：“你要去多久？”

  他默然。

  我就突然覺得我的語氣像一個和丈夫慪氣的妻子，心裡燥了燥。心底緩和了一些才又問：“傅君顏，金龍獎頒獎禮你不參加嗎？你有兩項提名。”

  “那你和季潔兒的新片什麽時候開拍？”那時候你總該回來的吧……

  “那你什麽時候走，我去送你。”天曉得下次你什麽時候莫名其妙地又鑽出來？

  而他就那樣沉默地看著我，過了很久才說：“你要每天早上記得給自己泡杯牛奶，就算安安在幼兒園你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如果抱著安安累了就把他放下來，不要硬撐，小啟也可以背他。還有，不要那麽粗心總是吃到小啟的餅乾。”然後他走過來輕輕撫上安安的小臉，才又撫上我的眼睛說：“累了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快回來陪你去金龍獎。你說，好不好？”

  我鼻頭酸了酸，一頭撞進他懷裡說：“傅君顏，你真的好討厭，你知不知道？”

  “嗯。”他的下顎靠在我頭上，依舊溫潤地笑著說：“呆河豚，我知道。”

  然後他又說：“不用對我隱藏脾氣，你怎樣都是好的。真實，才是最好的。”

  這個夜裡，我恍惚想起前世和一個女藝人一起做脫口秀時她說過的話。

  她說：“什麽男人最好啊？不是說他多有錢、多帥、多彪悍。而是你撒潑耍賴也好，你素顏、久病、受傷也好。就算你暴跳如雷道沒有一點女性的溫柔，你傷到連自己都不能看自己，渾身裹得像個木乃伊笑起來面部僵硬。就算你晚上睡覺口水濕掉枕頭，狼狽猥瑣惹人厭煩。可他依然在你身邊，可他依然愛你。這樣的男人，他愛你台前豔光四起，也愛你幕後洗淨鉛華。只因為想到還有他在，什麽時候你都會覺得安穩。”而那一刻不知為何，我深信傅君顏是這樣的男人。

  第二天我主動開車送傅君顏去機場。他問：“小愛，你要什麽禮物？”

  我敲了敲方向盤說：“要麽你回來親手領個金龍獎的最佳送給我啊！”

  前世傅君顏沒有出演《憾情》，雖然他這次演得極好，連我一向挑剔的爹地對他的表演都一字未提不滿。只是我真不知道他能拿什麽獎，因為前世根本沒他的份不是？可是我心底也知道，因為他的到來很多事情都會發生變化。

  傅君顏聞言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說話。他做事極穩，不是一個狂妄浮誇的人。不像我有的時候捅破了天還憋著一股子勁。看他的表現我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點不著調，隻好扯唇笑了笑乖乖地認真開車。

  也許是因為那場車禍，我現在開車比以前小心了許多，也明顯慢了許多。有一次我問傅君顏：“我把車開得這麽慢，你不煩哦？”

  結果他說：“女孩子開車慢點好。”

  到了機場，下車後我們都帶上了事先準備好的墨鏡。我帶上帽子轉頭看見傅君顏就愣了愣，半天才說：“傅君顏，你要不要這麽好看？我覺得你帶了墨鏡只是變著法招搖啊！有沒有？”

  他聽了卻只是指了指後視鏡讓我上前照照，然後說：“小愛，你也半斤八兩……”

  後來我跟在傅君顏屁股後面走出停車場，我問他：“傅君顏，我們是在悶騷地互誇嗎？”

  他回過頭摘下我的帽子揉了揉我的發，接著又仔細地給我戴回去。遲鈍了半天，我才發現他這個行為算是默認，真夠悶騷無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