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奇景麗春秋 灼灼花枝明似焰 極光涵海嶽 沉沉丹井酷生寒(5)
癩姑見五陣神柱俱已複原,十九不致再有變故。只是陣圖順序變化以後,上下十人各要鎮守原位,分出一人下到井底陣室之內取那萬年續斷,卻是一個難題。想了想,隻得姑照適才易靜所說,且把陣圖引動,等到變化完畢,現出丹井,再作計較。隨即告知金、石諸人謹守原位,一任生出什麽變化,不去理它,到了入井取藥之時,看出何人能代自己守這主位,再行告知。又令英瓊加意運用,看準飛越南宮之間的躥度和通行之法,先作一個準備,以免萬一誤解禁製,入了埋伏,轉生波折。癩姑原因到了下面看出北方水宮重要,英瓊不能離開,雖照易靜之言叮囑,並未定準英瓊代替自己。可是別人功力雖比英瓊較深,所用法寶如若以之坐鎮,還不如她。
癩姑一面施展法力,發出乙木神雷,和上陣一樣,故意將陣勢引動。這上下兩陣一正一反,下面陣勢一被引動,上陣受了反應,也同時生出許多妙用。先前中間隔有戰門和極厚冰層,不能看到下面陣勢,只聽風雷交鳴之聲甚烈。這時仰觀俯視,全能看見,才知這一發動,不特下陣有無邊妙用,便上陣也平添若乾威力。雖然宮中機密已然參透,不致失陷,但威力如此強大,呼應如此緊密,卻出意外。照此情形,上下十人正好把兩陣製住,同退則可,若獨自抽身,五行有一失馭,立生巨變。並且那丹室正在土宮之上,丹井最深之處被元磁真氣托住,浮沉不定,與下陣又有聯系,息息相通,也須格外小心,簡直任誰也無法分身。
癩姑和易靜二人一上一下,心正愁急,那陣勢已吃法術引動,相次轉變。先前上陣五行反克而後相生,發之於外,隻把五行正位鎮住,便可無事。下陣卻大不同,五行順生,發自各宮陣位之上,卻由宮外生出逆應。每值本宮位上發出威力,那五根光柱便射出萬道精光。五宮正位以外的五色雲光,也各按五行生克,現出無數金刀、巨木、烈火、洪水、黃塵,山崩濤湧,衝壓上來。一陰一陽,互相交戰,雲光摩蕩,激湧如潮,電叱霆奔,萬雷怒震,令人目眩神搖。聲勢之猛烈,比起上陣還勝十倍。好幾次,看去都似要反客為主,所守陣位眼看要被外五行壓倒,鎮守五宮正位的人也將連帶受害,形勢險極。這時無論何人,只要伸手抵禦,立被侵入。正反五行陰陽交會,合而為一,生出無上威力,再想破陣,非但艱難,一個不巧,還將丹井底下的元磁真氣引動。這地極混茫元精之氣,就非易靜等十人所能製服,縱能脫身出險,也前功盡棄,取藥也無望了。幸而有二人俱是深明陣法,又得主人事先泄機,先將全圖變化,借著兩桌筵席現出,愈發恍然大悟。深悉此陣一陰一陽,自為消長,一切變化均由暗藏無形的元始宮位上發出。下陣中心只是土宮正位,與上陣不同,須等四十九個變化相繼變過,完了一周,元始宮位自行現出,仍合大衍之數,全陣便即靜止不動,不複為害。只看到時能否分人下去便了。上下十人,各自鎮攝心神,守定本宮,一任陣勢生克變化,全不搖動,形勢雖然艱險,並未生事。
眼看四十九次變化將完,到了末次,五宮四外突生出四十幾根光柱,矗立陣中,比宮位上光柱略小,各射出青白二色奇光,照耀全陣,易靜在上陣俯視下方陣圖變化,這許多青白光柱一現,猛覺出眾人光柱都是圓形,各宮方向間隔俱不差分毫,唯獨癩姑所鎮製的中央土宮作大半圓形,位置也略偏前數尺,所立之處並不居中,正對自己腳底。因中宮光柱獨大,光華又強,陣圖頗廣,青白光柱未現之前,全陣雲光浩蕩,相去數百丈,不曾發覺。這時光柱一多兩儀、四象、八卦、九宮界列整齊,又以陣圖變化,丹室入口不曾現出,心中奇怪。再留意一觀察,才看出來,覺那中宮光柱分明缺著小半面,非補成正圓不能居中。情知有異,忙即傳聲告知。
癩姑聞聲,細一觀察,那光柱此時約有一丈粗細,果有一面缺著一個月牙形不曾補圓,懷疑與下陣丹室的入口有關。那青白光柱出現也隻半盞茶時,本來分列雲光之中,急轉如飛,轉了一陣,忽然一陣移動,順著五官躔度,穿梭也似飆輪電馭,往複飛馳。最後越轉越急,忽朝中宮黃柱急撞上來,精芒強烈,耀目難睜,又夾著風雷轟隆之聲,聲勢之險惡,真無倫比。連癩姑雖是法力高強,胸有成竹,也被嚇了一跳。初意和先前五行自相生克變滅一樣,兩下裡一接即退,沒想到這次竟是真個擠撞上來,驟出意料,連轉念的工夫都沒有。金、石等四人見狀大驚,以為變出非常,吉凶莫測,單這一震之威,已是難當,誰知青白光柱未撞以前,聲勢這等猛惡。這一撞上去,反似水乳交融,悄無聲息。再定睛一看,當中光柱光華連連明滅,閃變了幾次,變成了一個兩丈大小的太極圓形,半青半黃,中間彎彎曲曲界著一條白線。才知元始宮位乃是一個太極,好生驚異不迭。
癩姑見數十根光柱一齊壓到,那是何等力量,自己鎮壓其上,隻眼底一花,並無別的感覺。跟著現出一個太極圓形,精光流走,左右回旋,每邊各有一個三尺大小的圓眼,也是一青一黃,正反易色。隨著青黃二光回旋明滅不已,青白光柱與土宮光柱一合,自然加大了些,先前那小半邊的月牙形也便圓滿,恰好位居正中,一絲也不偏倚。
癩姑知道丹室就在這中央元始宮位光柱之下,太極圖中兩邊圓眼,便是入口。無奈這時全宮雲光雜遝,變幻無端,那五根光柱霞輝奪目,勢越強烈。五人鎮壓其上,毫無變動,看去仿佛平靜莊嚴,矗立雲浪光波之中,毫無異狀。稍微疏神,立發出無限威力,往上騰起,同時精芒如雨,四下飛射,跟著風雷大作。一宮失製,其余四宮相繼響應,所壓光柱各自上騰。五人忙各運用玄功法寶極力鎮壓時,這五行光柱消長盈虛,息息相關,這一宮光柱剛強力鎮壓下去,那一宮的光柱又複湧上;等把後起這一宮強用法寶之力壓下,先壓下的那一宮又生出反應,往上高起。尚幸五人功候雖各不同,所用法寶均具極大威力。而那五根光柱雖然互相生化,牽一發而動全身,其應如響,但是非有一宮潰決,不可複製,始能發出那全般妙用。眾人防備甚嚴,偶一疏忽,當時警覺,立以全力鎮壓,未等到暴長分裂的境地便自製住。而水宮最要之地,又在英瓊鎮製之下,正照乃父李寧所傳禪功,在上打坐入定。下余四宮,盡管變化震動,水宮黑柱在珠光鎮壓籠罩之下,始終如一,無力反應,這要減去大半威力。只不過金、木、火、土四柱互為低昂,使四人飽受虛驚,費了許多氣力,終仍無事。
此事起因原出在木宮位上,除英瓊所守水宮外,金、火、土三宮全受波及。中央土宮又是元始宮位,力更強大,連癩姑也幾乎鎮壓不下。後來癩姑見這四根光柱此消彼長,老是高下參差,不能複原,漸漸醒悟。易靜又在上陣傳聲指點。癩姑才囑金、石、阿童三人製壓之時不可太猛,等長起時,一半隨勢上升,隻不令其過高,到了上長之勢較衰,再緩緩往下壓去。那受反應的三根光柱,勢必相繼呼應上長。各人相準四柱高下差不許多,然後各施全力,比準平度,一同沉穩下壓。說起來雖易,行時卻難。那四根光柱此降彼升,不易均平,稍微失當,又須再來。當初生變故時,各人心神慌亂,只顧自己,以致越壓製,反應之力越強,幾乎不可複製。這一來,總算得了機樞,不再似前匆遽。幾次過去,漸漸高下相差無幾,抗力也減退了些。但仍費了不少心力,好容易才調整平勻,緩緩壓複了原位。似此情形,如何能再分人下入丹室?英瓊更是關系最重,不能離開。這下陣自從元始宮位一現,比較寧靜,只要不疏神失守,便不再生變化。上陣卻正與相反,陣勢重又變化轉動,較前尤盛,更是難於分身。上下又相持了個把時辰,無計可施。
易靜焦急之下,暗想:“由甄、易弟兄四人各仗防身法寶加緊戒備,守定宮位。自己拚犯奇險,在陣位上入定,把師傳七寶全施出來護著原身,以作鎮壓中宮一元正位之用;同時運用元神飛出,直下丹室,取了靈藥,便自飛上。好歹也應了先時和主人所說的大話,免得功虧一簣,為人所笑。”
易靜主意打定,正待傳聲發令,忽見一幢七八尺上下的銀光,內裡裹著一道青光、一條人影,電也似疾由西南方金、火二宮相對的殺門位上飛進陣來。以為是主人知道自己為難,特命門人來此相助。於是暫息前念,欲等來人相見,問明之後,再作計較。嗣見那青白光華進陣以後,並不向自己飛來,竟順著五行九宮躔度滿陣繞行飛馳,其疾如電。不消半盞茶時,全陣已被繞了十之七八,五宮正位已穿行了四方,好似深悉陣法微妙,宛如輕車熟路,行若無事之狀。方疑此陣已然發動,所以來人必須走完全陣,始達中宮一元正位相見。心正尋思,晃眼那幢青白光華已將全陣五行宮位繞完,到了自己所守的中宮一元正位之下。因光華強烈,內外輝映,精芒電射,飛行神速,急切間看不清切來人相貌。自覺所料不差,正待發出招呼,那青白光華忽似流星飛墜,直往下陣元始宮位上射去。光中人影一閃,仿佛和癩姑說了一句話,因上下相隔數百丈,又出不意,未曾細心諦聽,也未聽出說的什麽話。同時那幢青白光華正向太極圖左邊青光圓眼之中投去,一閃不見。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