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二）
  “誰叫你自作主張的！去，圍著訓練場跑五圈！”

  “是。”

  “今天的比賽我要你們輸掉！知道了嗎？”胖教練在與另一所足球學校的友誼比賽開始前對著所有學員說道。

  所有人都點了頭，除了小莫非。

  “為什麽啊？”小莫非奇怪的問。

  “哪這麽多為什麽！”胖教練瞪了小莫非一眼。

  “可是我們能贏的！”小莫非低頭道。

  “我怎麽安排你就怎麽做！不想踢的話就給我下來！”胖教練不耐煩的道！

  “你怎麽回事，誰叫你進球的！”

  “下半場你不用上了！”

  胖教練氣急敗壞地將小莫非給換下場，卻沒見到莫非強忍著不讓淚水掉落的紅紅的眼眶。

  “你在場上怎麽跟個幽魂似的，你到底會不會踢，不會踢就下來！看你跑得什麽位，難怪隊友不會給你傳球！”

  “你除了跑得快，你還會做什麽！”

  “懂不懂什麽叫配合，換人！”

  “你幹什麽！怎麽又跟隊友打架！你在這個學校就只會打架嗎？”

  “你根本就不會踢球，你踢得是什麽東西！去，圍著操場跑，我沒叫停，你不準回宿舍。”

  自那以後，胖教練總是有意無意地針對自己，總愛逮著機會就體罰自己。小莫非很委屈，卻從來沒有流過淚，總是默默的忍受，因為他愛足球，他舍不得離開足球。年少的他，加倍的努力，起得最早，回宿舍最晚，他想用自己對足球的態度，對足球的熱愛來打動教練。

  可惜事與願違。

  “你家孩子又跟隊友打架了！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人簡直是害群之馬，留在學校只會影響大家！”

  “他在足球上也沒有天賦，除了跑得快，簡直一無事處！足球不是跑得快就能踢好的！”

  “你家孩子不適合踢球，你還是將他帶回去吧！”

  莫紅軍只是以為自己沒有給教練送上孝敬費而總是感覺到內疚，卻不知道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小莫非在學校受的委屈他全然不知。因為莫非從沒有向他提起過。（很久之後，莫紅軍才知道兒子受了這麽多委屈，也更加的對胖教練乃至華夏國的足球環境感到失望。）這讓他內心感到深深地自責。

  “非非，我們回家吧！是爸爸沒有本事。”莫紅軍面容憔悴，滿懷愧疚地道。他求了胖教練多次，結果卻無法挽回。

  “爸爸，不要難過。沒事的，我們回家吧。”莫非看見爸爸難過，輕輕的牽起父親的手，眼神卻死死地盯著學校的大門，滿是不舍。

  “好兒子，我們回家！”

  啊！
  莫非怪叫一聲，“突”地睜開雙眼，騰地一下就從床上翻身坐起。

  伸手扶住發脹而痛得有些受不住的腦袋，舉目望向四周。白白的天花板，擺放整整齊齊的家具，看起來卻模模糊糊，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可能是想得太多，精神緊張了吧！”使勁搖搖腦袋，過了好久，才慢慢的感覺好了一點。莫非站起身，拿出一件乾淨衣服套在身上，打開房門，緩步走了出去。他想出去走走，呼吸一點新鮮空氣。隨便去哪都成。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莫非一直低著頭思量。訓練學校已經記不得面容的胖教練，總是欺負和嘲笑自己的隊友，父母期望的眼神，三聯杯場上快樂的自己，甚至還有才認識的楚佐升……想到很多人很多事，曾經和現在所有的經歷都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莫非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他很苦惱，甚至是迷茫，不知道該怎麽選擇自己的人生？是乖乖在校為了成績而努力，還是去繼續去完成自己曾經的夢。

  忽然，一個足球飛快的滾動過來，砸在莫非的腳上，將他拉出了思緒的世界。微微錯愕的彎腰將足球抱起，朝前方看去。

  幾個男孩正使勁地揮著手朝他嚷道，
  “哥哥，把球踢過來啊！”

  莫非笑笑，忽然來了興致，把球向上一拋，快速地伸出右腳墊了一下，在足球落下的時候又換成左腳再墊，左右腳交換著顛球。“忽”地腰腹一發力，腳腕一個抖動，足球便高高飛起，在落下一瞬間，莫非已經做好了抽射的姿勢，朝著來球就是一腳大力射門。

  小孩子們踢球的地方並不是一個正規的足球場，只是一塊雜草叢生而又顯坑坑窪窪的草地。場上也沒有什麽球門，只是由小孩子自己拿書包堆放而擺出來的一個球門，只有一米寬都不到。看著足球飛快地穿過“球們”，莫非滿足地笑了。

  “哇，大哥哥好厲害！這麽遠，恐怕有五十米吧，都能準確的射進球門！”

  “哥哥顛球也很帥的哦！

  “哥哥，教我踢球吧！”

  小朋友們頓時沸騰了。“呼啦”一聲就全部湧了上來，將莫非團團圍住。

  莫非一邊和圍上來的小朋友們打鬧，一邊用眼光掃視四周的環境。自己剛才滿腦子都是一團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哪兒。

  緩緩掃過四周，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當眼光停留在一塊鏽跡班駁的木板上時，整個人如被雷電擊中似地楞在原地！

  “我怎麽會走到了這裡！”莫非目露驚詫地走到殘破不堪歪斜掛著的木板下，伸手輕輕撫摸，眼中滿是痛苦卻又懷念的複雜神色。

  雖然字跡已經模糊不清，更是有一些字跡已經完全掉落，可是依稀還是能辨認出來：南充育才足球學校！

  這裡，帶給自己無盡的歡樂！

  這裡，帶給自己無盡的痛苦和遺憾！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踏入這裡，沒想到，一次漫無目的的閑逛，不知不覺地卻又走回這裡。

  看來自己始終是不能釋懷啊！
  只是沒想到，時隔多年，這裡竟然破敗成了這個境地。荒蕪的雜草長滿遍地，明顯是很久沒有人來整理了，而曾經的球員宿舍也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地的廢墟。除了偶爾有孩子在這裡踢踢球，完全感覺不到生氣。

  心下不由奇怪道，這裡怎麽會成了這樣。

  “小朋友，這裡不是足球訓練學校嗎？”莫非走向那幾個少年，出聲詢問道，“學校不在了嗎？還是已經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是啊是啊，這以前是個足球學校的，我們以前都是這裡的學生！”一個年紀有7，8歲的小男孩接口道。

  “那學校現在哪去了？”莫非更加的疑惑。

  “教練被警察叔叔帶走了，學校也沒有上課了。”

  “就是，爸爸說，王教練（胖教練姓王）不是好人。所以現在都沒有人教我們踢球了。“

  “哥哥，你踢得這麽好，和我們一起玩吧！”

  小朋友七嘴八舌的聲音傳進耳朵，莫非頓時了然。八成是胖教練索賄受賄東窗事法，才導致學校關閉。可惜受苦的就是這些跟他一樣懷有夢想足球夢想的孩子了。不知道華夏國有多少這種因為足球環境惡劣而受累的足球少年啊！
  不過還是為小朋友們感到慶幸，至少不用在品行惡劣的教練手下學習，也算是一種幸運吧，至少不會近墨者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