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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時見鹿(全集)》第8章 暗自關心
  第8章 暗自關心
  祭水節這晚,發生於橋山公園的踩踏事件引起各界廣泛關注,第二天清晨就登上了各大報紙和各大新聞網站的頭版頭條。

  惜光當時縮在灌木叢裡等了很久,並不清楚外邊到底發生了什麽,等到嘈雜聲漸漸平息,她準備出去探探情況。一起身,麻痹而沒有知覺的雙腿像被一萬隻螞蟻在咬噬,她又重新跌回來。

  這才突然發現請柬沒了,不知何時掉的,估計已經被踩成泥。

  好在手機貼身放著,安然無恙。惜光打鬱隨電話。“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惜光低頭看看自己,帆布鞋上全是各種腳印,棉麻的褲腳被扯開一個口子,再加上她灰頭土臉的,活脫脫一個剛放羊回來的留守大齡兒童形象。這個樣子,再跑去橋山酒店一趟,也不合適。

  惜光按照原路走下山,一排醒目的救護車停在靠近公交站台的地方。幾個醫務人員在準備擔架和藥品,她走旁邊過,本來想繞開的,被一個白衣天使逮住了。

  “趕緊上車!3號車廂還能擠上一個人!”

  惜光剛想說,我這點兒傷,真的不打緊,不用去醫院浪費醫藥資源。

  白衣天使急哄哄:“還愣著幹啥!馬上就要開車了!”

  惜光一抖,彎腰鑽進車廂。後來想想,可能是她臉上血跡未乾,又一副失魂落魄丟了心上人的樣子,著實讓人看著覺得有些淒涼悲慘,才會被趕騾子一樣趕上救護車。

  她縮在一角,鼻尖有股散步去的血腥味,胃裡翻湧得難受,害怕自己沒忍住吐出來。

  旁邊挨著她坐下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叔,腳受了傷,臉掛了彩,還不忘安慰惜光:“小姑娘難不難受?是和男朋友一起去山頂看煙花的吧?男朋友怎麽沒在,是不是在人群裡衝散了?”

  惜光暈車厲害,額頭冷汗滾落,對著大叔虛虛地笑。

  “你別哭哎,你男朋友肯定沒事的,不用擔心!”大叔繼續安慰她。

  交叉路口一個急刹車,惜光身子被慣性帶得一晃,臉色蒼白地死死捂住嘴巴。

  大叔見狀不忍,歎口氣說:“你們小年輕在一起經歷一些磨難也好,患難見真情,你男朋友以後會更加珍惜你。”

  惜光這會兒終於心酸地兩眼淚汪汪,“叔,我沒有男朋友啊啊啊啊……”

  “嘔……”

  等風風火火趕到醫院時,惜光更加茫然。

  一時入院的人數太多,過道裡的醫生和護士步履匆忙。許是她的傷口有一半藏在頭髮裡不明顯,血跡也被自己用帕子擦乾淨了,看上去確實沒有大礙,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惜光找了排躺椅坐下來,忍不住想,幾十分鍾前,她終於見到顧延樹了。預料之中的冷漠,但還是會沮喪,他對她的感情早就被六年光陰消磨得只剩下恨了吧?

  畢竟,時間是那麽殘忍的東西。

  人們常常說愛是無私的,愛是偉大的,愛是永恆的,可往往很多時候,恨比愛更長久。

  她歪著頭倚在靠背上閉眼休息,盛夏的夜晚,手心一片冰涼。

  “惜光,惜光,醒一醒……”

  惜光把眼睛撐開一條縫,面前的人身穿白大褂,身形猶如松柏般挺拔。最迷人的是他的一雙的桃花眼,望著你微微笑的時候,眼尾略彎向上翹,眯成兩道月牙兒,“別在這兒睡,容易著涼。”

  “渝生?”惜光不確定地問。

  小時候的玩伴,她如今看著這面孔熟悉,也只能靠猜。

  “嗯,看來沒磕傻,還認得出我是誰。”宋渝生笑,扶著她的腦袋查看她額頭上的傷口,“跟我來,我幫你簡單包扎一下。咱們也好幾年沒見了吧,順帶敘敘舊,打發一下時間,今天我值夜班,很無聊。”

  “你是醫生?”惜光問。

  她其實在E大聽過宋渝生的消息,他那樣溫和紳士的性格,最是討女生喜歡,被談論的次數自然不會少。

  她知道宋渝生是醫學院的,今年大三。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和顧延樹走得近。也隱約也知道,金融學院的顧延樹,醫學院的宋渝生,還有攝影專業的溫遇雲,一直以來就是E大校園裡人人欽慕的鐵三角。

  “我在大學主修臨床心理學,”宋渝生說:“這家醫院是顧家名下的,我暫時過來實習而已。平常接觸的都是心理有問題的病人,像你這種頭破血流還沒遇到過,今天拿來練練手也好。”

  惜光安靜地聽他說話,覺得舒服。

  有些人天生就帶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比如宋渝生。

  這家醫院的內部大樓設計很有意思,有點像四合院的構造。東、南、北三面是威嚴肅立的白色主樓,西面修的是座沙漏型的天藍色小樓,樓與樓之間用架空走廊連接起來,別具一格。圍起來的中間修建成花園式的休息地帶,供病人和家屬休憩放松。

  宋渝生領著惜光往小樓裡走,就著她的步調,緩了速度,“我的辦公室位置不太好找,隔得有點遠,得多走兩步。”

  惜光問:“那你剛剛怎麽突然跑到主治樓來了?”

  宋渝生扯了下嘴角:“散步。”

  好敷衍的說辭,惜光撇撇嘴,明顯不相信。

  “對了,渝生,”惜光有些不太自然地問:“你有沒有和延樹聯系?橋山公園裡出事的時候,他也在棧道上。”

  “我還以為他早就到了橋山酒店,給謝家爺爺祝壽去了。”宋渝生說。

  惜光更加擔心起來,沉默著不說話。

  宋渝生低頭看著這姑娘眉頭打結,也不點破,惜光若是突然抬頭,就會發現他眼角眉梢都含著絲不可捉摸的笑。

  宋渝生雖還只是個實習生,卻已經有了單獨的辦公室。惜光聽他說這是顧家名下的一家醫院,便也不覺得奇怪了。

  清洗傷口,上好藥,包扎完畢。白紗布圍著腦門繞了幾圈,惜光對著玻璃窗戶照鏡子,皺成一張苦瓜臉,這回真成傷患了。

  “要喝茶嗎?”宋渝生問。

  “好啊,可以提提神。”惜光隨口答道。

  宋渝生拿著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沒水了,我去隔壁接,你等我一會兒。我桌上有書,你可以隨便看看。”

  惜光點點頭,對著那厚厚一摞的心理學教程,頭更暈了。

  宋渝生端著瓷杯出去,左轉,推開了隔壁心理谘詢室的房門。

  進門就對裡面的人說:“惜光傷得不嚴重,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沒什麽大問題。你要還不放心,我就給她掛兩瓶水好了。”

  指間的那一點猩紅忽閃忽滅,細長的白煙繚繞,又很快飄散,顧延樹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冷淡地說了一句,“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宋渝生失笑:“你明明是隨謝家兄妹進醫院的,謝諾受了傷還躺在病房裡,你卻不管人家死活,偏偏跑我這兒來,莫名其妙趕著我去前面的主樓,要不是在過道裡看見惜光,我還真琢磨不出你到底在想什麽。”

  沸水激蕩茶葉,衝出小小的透明的漩渦。顧延樹盯著杯子看得專心致志,不給反應。

  葉渝生自顧自地說:“小姑娘沒怎麽變,六年過去了,還叫人一眼就認出來。性子也還那樣好玩,有點兒呆,心裡卻是通透的。”

  “你還看得挺清白。”顧延不冷不熱地說。

  “沒辦法,職業病,習慣揣摩人心。”宋渝生臉上帶著一抹揶揄的笑,“說起來,她似乎是比小時候更瘦了點,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臉,又沒什麽肉,看上去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剛剛有向我問到你,”宋渝生半眯的桃花眼狡黠地一眨,凝視著顧延樹,像要從那張冰山臉上看到點有趣的表情。

  可惜又失望了。

  顧延樹起身,坐到谘詢室中央那張雪白松軟的單人床上,等待接受治療般躺下來。橢圓形的銀色金屬燈罩漏下米黃色的燈光,一段一段,鋪襯在他如雕塑般精致又冷漠的五官上。他像是累極,闔眼沉沉入夢,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打算。

  宋渝生一陣啞然。

  宋渝生是心理醫生,雖說是心理疏導,但是在病人根本不配合的情況下,醫生也束手無策。

  但如今惜光回來了,很多事情或許會變得不一樣,宋渝生想。

  大家都還小的時候,軍區大院裡的孩子主要分作兩派。謝家小霸王謝非年為首的一派,還有一派是顧家這邊的。其中要數顧延樹、宋渝生這幾人最是親近,算一塊兒長大的,再加上後來被顧家收養的惜光,革命感情可謂深厚。

  經年之後,他們幾人都在,獨獨惜光一人空缺。

  沒有人真正知道2003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一起綁架案後,顧延樹被顧母救了出來,而一同遇難的惜光卻音信杳無,從此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更奇怪的是顧家不聞不問的態度,還有素來依賴惜光快要成疾的延樹,竟一反常態,漠然置身事外,不再提過惜光二字。

  宋渝生很多次想要問清楚,奈何,每個人心底都有旁人無法涉及的禁區。

  惜光之於顧延樹,大概就是這樣的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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