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慈水村
他們都在馬上行了大半日,顯得風塵仆仆,一行人徐徐進了村子。這裡常有大藥商前來采買藥材,尤其在這樣豐收的季節。
村民對他們的前來,並不覺得如何詫異。
還是那名探路的驍騎衛,一騎當先到了村裡轉了兩圈。撥馬回稟道:“三爺,村頭有幾所房舍,是專門留給前來采買的藥商居住。我們來得早,還余下兩個院子,你看是不是全包下來?”
一行人早就約定好,只有外人在,便都稱呼三爺。
在這些地方,稱呼駙馬爺和公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蘇良智打心眼裡認為自己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並不想因身份的改變而擾民。
蘇良智想了想,道:“只要一處便夠了。出門在外略擠一擠,若是後面還有藥商來,別使得他們無處可住。”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必為了舒適而多佔宅院。
騎士領命而去,一行人跟在他的身後,進了那處宅院。
這村裡的宅院自然不能和京中的相比,但勝在寬敞。院中有一口水井,用具俱都是粗瓷陶碗。蘇良智風餐露宿慣了的,先踏入了廚房,喜道:“米面俱有,還有兩刀子臘肉。今晚,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幾名驍騎衛也是老江湖了,拴好馬出去轉了轉,便找村民買回來一些新鮮蔬菜。
淳和公主下了馬,扯著劉祺蘭便進了屋。她非得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可。
樊彬無奈的靠在土牆邊上,雙手抱著劍,兩眼望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多時有一名衣著整潔的老者過來拜訪,問道:“敢問爾等是從何而來?往年未曾見過各位。”
他們這行人全是騎士,看上去身手不凡,哪裡像是藥商?連馬車都沒有,就算采買了藥材又怎樣運走?因此,他作為一村之長,有必要過來探聽虛實。
蘇良智笑容和煦,拱手道:“小姓蘇,世代行醫。路過此地,因聽人說起慈水村鐵皮石斛的盛名,才特地趕來一看。”
原來是名大夫,村長撫須點頭,這便說得通了。看他有這麽多隨行騎士護送,又有女眷,想必是醫術高明的。
當下態度更加恭謹三分,拱手道:“原來是蘇大夫到了。未曾遠迎還望恕罪,若有需要,小老兒當盡力而行。”
蘇良智道:“是我們打擾了才是。”又寒暄了幾句,村長才告辭而去。
蘇良智汲了井水上來,舀米淘洗做飯。這裡無論是樊彬還是那幾名驍騎衛,個個都是經驗豐富之輩,做頓飯不在話下。有他們的幫手,不到半個時辰,熱氣騰騰的飯菜便擺上了院中的石桌。
“吃飯了!”蘇良智衝著屋內揚聲道。
淳和公主應聲而出,手裡還牽著明顯是哭過的劉祺蘭。驍騎衛雖然對這樣的情景很好奇,但良好的素養讓他們視而不見,隻專注於眼前之事,倒是省去了不少尷尬。
奔波在路途中,有頓熱飯吃就很是不錯,便也沒了那些講究。眾人圍坐在石桌前,拿起筷子默默用完了飯。
幾下涮完了碗筷,驍騎衛幾人分配了守夜的任務,便各司其職起來。
院中,只剩下蘇良智、淳和公主、樊彬和劉祺蘭四人。
借著天邊清亮的月色,淳和公主正色道:“樊都尉,這件事,你打算怎樣負責?”
她方才已經逼問了劉祺蘭。雖然是她不對,但和男子孤身在路上,這已經毀了名聲。所以,哪怕是利用公主的身份硬逼也好,她也要逼著樊彬娶了她。
聞言,劉祺蘭緊張的看著樊彬,眸子中的擔憂、愛慕、忐忑之意一覽無遺。
蘇良智雖然不知具體經過,但他自然是站在自家娘子這邊,聞言也問道:“樊都尉,蘇某也是一頭霧水,你怎麽帶著劉大小姐出現在這裡?”
樊彬一陣苦笑。事關劉祺蘭的閨譽,眼下他好像怎麽說,都不對。
見他不語,劉祺蘭咬了咬唇,霍然站起身來,道:“你們不用逼他了!原是我不顧廉恥追著他出了京,他發現了便要遣人送我回去,是我沒羞沒臊的硬要跟在他身邊。”
幾句話說完,晶瑩的淚珠一下子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襯著她倔強的神情,緊緊捏住的拳頭,端的是讓人心痛。
樊彬也想不到,事情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自從三年前,在一個宴會上自己接住了從天而降的她時,便時不時的會在各種場所遇見她。兩人都沒有再提當日那件尷尬的事,無視京城裡流傳的那些瘋言瘋語,相處泰然。
但慢慢地,樊彬察覺出劉祺蘭對他不一樣的情愫。而他心中只有徐婉真,哪怕她拒絕了她,哪怕她已定了婚期,哪怕她陷入昏迷,都不能改變他的一腔戀慕之心。
為了怕傷害劉祺蘭,樊彬便開始疏遠於她。這次主動請命離京征兵,也是為了避開他。否則區區一州之地的征兵,哪裡用得著勞他上府折衝都尉的大駕?
沒想到他剛離開兩日,便察覺身後有人跟隨。他故意等著,打開馬車簾子一看,才發現是劉祺蘭跟了上來。她隻帶了一個貼身丫鬟,一個趕車的護院。
在看到她之時,樊彬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驚喜、惱怒、還是恨她不愛惜自己?她不知道,這樣跟上來,對她的閨名有損嗎?
然而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決絕。給了她兩條路,一條是立即回京,他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另一條是不用馬車,也不要丫鬟伺候,她若能自己騎馬,就允她跟在他身邊一日。
樊彬想著,後一條路如此艱苦,自己也未曾給她任何承諾。她總算該知難而退,乖乖回京了吧?左右他才出來兩日,待她回京,自己暗中護送著她,看著她安全到了家再接著辦差。
哪曾想,劉祺蘭硬是放著那條舒適的路不選,舍了丫鬟護衛就這麽跟在他身邊足足一日。
她的騎術不算好,還是第一次在馬背上一整天。渴了隻喝些水,餓了便吃些饢餅。有好幾次,她都快要堅持不下去。樊彬看在心底有些心痛,卻為了讓她死心而繼續硬下心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