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打擊勳貴,朝鮮政變
現在的皇帝需要錢嗎,答案是肯定的。
打仗要錢,舒困民生要錢,發放俸祿要錢……可以說,大明的運轉處處都需要錢。
但一定要從勳貴身上收取嗎?回答顯然是否定的。
現在的大明財政,已經有所好轉,且並沒有到山窮水複的地步。
想想崇禎,窮得把皇宮裡值錢的都賣了。最後自掛東南枝,也沒向勳貴們下手,而是把他們連人帶家財完好地送給了闖王。
可朱由校要改革,就必須向勳貴們砍出這一刀。
誰讓他們是大明的官呢,打擊官商不能區別對待,眼皮子底下的不管,哪來的底氣去嚴懲他人?
要促進工商業的發展,就要打造一個相對公平公正的環境。把依靠特權的官商打掉,只能算是打下基礎,為日後推出工商法規鋪平道路。
說白了,涉足商業的官員、勳貴、宗藩,都是推進改革的障礙。絆腳石嘛,必須清除,就是這麽簡單。
但朱由校也沒太過粗暴,把人區別對待一直是他的處事原則。
對成國公朱純臣是毫不客氣,直接命其將商隊解散,商鋪則封門拍賣,並繳納超期罰金,還罰俸一年。
這是殺雞儆猴,看其他勳貴的反應。
而對襄城伯、惠安伯、宣城伯等勳貴則有賞賜和慰勉,其中有子孫入武學、新學以求上進的,更有甲申之變時自殺殉國的。
同時,朱由校還提出了自己的計劃。那就是讓勳貴們集資入股,成立大明發展銀行。
而朱由校將以玻璃廠、鏡子廠、煤鋼聯合廠作股本,擔任發展銀行的總裁兼CEO。當然,具體的管理經營另有他人,皇帝只是起個大方向的指導作用。
勳貴們不是有錢沒處花嘛,不是要以錢生錢嘛,那還猶豫什麽,快來入股合夥作生意賺大錢吧!
那邊打擊官商,這邊又建立一個皇帝領頭的“大官商”,是不是前後矛盾,自打嘴巴呀?
但皇帝並不這麽認為,他更願意把這個發展銀行稱為商業銀行,把集合起來的工廠叫做“國企”。
國企的作用不用多說那些投資大、建設時間長、效益增長慢的產業,作為國民經濟的支柱,商人不會願意經營。政府參與進來,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同時,把勳貴們的資金集中起來,既是有效利用,也節省了財政的直接投入。
另外,投資入股能賺錢,給勳貴們多了一個選擇,也降低了他們的抵觸心理。或許不如直接經商掙得多,但總比放在家裡浪費強吧。
最關鍵的是,勳貴們只是股東,或者是名譽董事。但不給他們經營權,也就不能再利用個人特權。
而以特權參與商業,正是“官商”的主要特點。
總而言之,這個發展銀行和工廠的聯合體,將以工商實業為主,並具有一定的公益性質,與“官商”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朱由校對這個發展銀行有著多高的期待,多麽深遠的考慮。
金融工具,或者說是銀行信貸業,成為擴張的手段和工具,在西方已不是新鮮事兒。
朱由校也準備把發展銀行逐漸變成擴張的助力,對外掠奪財富。
弱肉強食,森林法則。這個世界上你不去爭搶,就可能被別人掠奪,存不得婦人之仁。
……………………
亭台樓閣,花園美池。
令人賞心悅目的景色在成國公朱純臣眼裡,也變得索然無味。但他是拜訪而來,在主人英國公張惟賢面前,還得強顏歡笑。
張惟賢自知朱純臣是不忿皇帝的處罰,想來撞木鍾,或是找同盟的。
可他就是裝作不知,酒菜擺上,盡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朱純臣幾次扯到話題,他也裝傻,胡混了過去。
其實,張惟賢也對皇帝的舉措不滿。怎麽就對勳舊武臣不念祖上功績,要堵死人家的來錢道兒呢?
但不滿是不滿,張惟賢不敢表露出來。
如果說京營還由勳貴執掌,想必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可從土木堡之變,以及英宗複辟後,勳舊武臣統兵的制度,就已經逐漸變成官僚系統控制、宦官監軍了。
當今萬歲更是通過整頓京營、開辦武學等手段,徹底剝奪了勳貴僅剩的一點名義上的統兵之權。
刀把子在皇帝手裡,好說好商量不聽,非要激怒皇帝,削你的爵、抄你的家、砍你的頭不可?
形勢比人強,象張惟賢、朱純臣等勳貴後代,早已經不複祖先之智勇,沒變成紈絝已是有出息,哪還有啥雄心本事。造反?借他十個膽子吧!
等朱純臣第三次挑起話題時,張惟賢緩緩放下了酒杯,笑著問道:“朱兄,聽說府上正在整修,要把窗戶全換成玻璃的?”
平板玻璃已經開始銷售,數量不多,價格也貴。成國公府上要換玻璃窗,這花費可不是一般的多。
朱純臣吭哧了一下,辯解道:“這是外界的謠傳,某的身家,哪能全換,只是一間書房。老眼昏花,亮堂點,看書也方便。”
張惟賢也不拆穿,只是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京城的很多府宅都有換玻璃窗的打算,江南富豪更多,估計也不會少。這樣想來,玻璃是很賺錢的呢!”
朱純臣眨巴眨巴眼睛,猜測著說道:“賺錢應該沒問題吧,單是鏡子,也昂貴得很。”
張惟賢瞅了朱純臣一眼,說道:“這本是皇家的生意,萬歲肯拿出來分潤,朱兄還有什麽不滿?”
朱純臣趕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滿,而是覺得這般硬性處置,有些不妥。”
張惟賢有些瞧不起朱純臣,連不滿都不敢說,還找什麽盟友,還想和皇帝理論不成?
別說只是個有名無權的國公,就是王爺又如何,皇帝不照樣給抓進京城囚禁反省?
“萬歲決心已下,我等乃是臣子,自是遵旨照辦。”張惟賢淡淡地說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朱兄不會連這個都不明白吧?”
朱純臣見張惟賢說出這話,就等於封住了話題。別說讓你損失錢財,就是抄家滅門,也不過是皇帝的一道聖旨。
張了張嘴,朱純臣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舉起酒杯向張惟賢示意,不再談話此事。
皇帝的耳目厲害,張惟賢和朱純臣,乃至京師勳貴,都是知道的。
在朝堂上,皇帝隨手拿出的情報,就把朱純臣家的情況說得一清二楚。這不僅讓朱純臣連狡辯都不能,更是一種對眾人的震懾。
其實,如果只是入股賺錢,朱純臣等勳貴倒也不太抵觸。皇帝連最賺錢的玻璃、鏡子都拿出來了,坐吃紅利是可以肯定的。
但有那麽一點,就是每年利潤的三成將投入到公益事業,讓勳貴們甚是不滿。做慈善啊,應該自願不是,哪有這麽硬扣下來,不做也得做的。
等你們自願,太陽得打西邊出來!
朱由校對此都不願吐槽了,你們什麽德性,還能自願做公益?國家要亡了,京城要破了,你們不照樣守著錢財一毛不拔?
反正,朕就要堵了你們的發財道兒。至於投資入股,完全自願,朕也不缺你們那點錢。真要給臉不要臉,找個由頭收拾你也容易得很。
朕也不是吹,只要想,你昨晚跟哪個老婆睡的,都能知道。
朱由校擺布完京師勳貴後,便把注意力轉到了財政上。
雖然苦心經營,使窘迫的財政有所緩解,但離寬裕,還差得不少。
關鍵是現在的戰爭,並沒有給大明帶來利益,也沒有搶來財富。糧草物資,武器彈藥,全是沒有回報的投入。
而且,這樣的狀況還要一直持續,直到戰爭結束。而每年幾百萬銀子的軍費,也確實不是那麽容易籌措出來的。
光燒錢還見不到效益的,還有海軍。造船造炮,官兵訓練,也是一筆很大的花費。
一次出海訓練竟花了這麽多錢?朱由校的眼睛都有點發直,仔細看數字,發現實彈射擊佔了大頭。
海軍這麽愛打炮嗎?朱由校咧了咧嘴,也認可了這樣的花銷。
紅夷大炮呀,火藥和炮彈可都不便宜,一炮打出去,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可朱由校還不好告訴沈有容省著點。因為他知道,火炮要想射速快、打得準,不通過反覆的訓練難以達到。
而且,艦船不比陸地,對於炮手的要求更高,就更要在實踐中摸索經驗,掌握規律。
好吧,如果實彈訓練能使大明海軍的戰力提升,以後再撈回來就是。
朱由校咧嘴咬牙,給沈有容寫了回信,表彰讚揚了一番。那麽大歲數了,還在海上顛簸。光這,就值得稱讚。
陸軍的炮兵訓練,應該能省一點吧?朱由校不太確定打出去的實心炮彈,能不能再撿回來利用。
可不管能不能,這錢也得花,咬著牙也得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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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島。
會議廳內氣氛凝重,在座諸人都默然不語,沉浸在剛得到消息的思考權衡和震驚之中。
本來戰事在向對明軍有利的方向發展,縱是不能短期內消滅建奴,圍困封鎖也將使其陷入更加困難的境地。
可就在這個時候,作為四方布置一環的朝鮮,卻出現了問題,令人不得不憂慮之後的影響。
消息也是剛剛得到,朝鮮綾陽君李倧聯合文武政要發動政變,廢黜其叔光海君,奪取王位。
李倧在慶運宮接受百官朝賀,頒布即位教書,大赦境內,是為朝鮮仁祖,這場政變也被稱為“仁祖反正”。
現在,李倧正在清洗大北派官僚及光海君的寵姬寵臣,並起用在光海君時期失勢的南人、西人。
而皮島眾人,包括毛文龍在內,憂慮的是朝鮮易主後,對後金和大明的態度是否會變?對今年的戰略實施又有何影響?
毛文龍緩緩開口,打破了屋內的沉寂,“依本帥看,李倧即位,或許更有利於我大明,有利於我東江。光海君忘恩被德,閣畏天命,陰懷二心,被廢或為好事。”
對於光海君,毛文龍是有怨言的。
因為光海君雖然奉大明為上國,但從自身利益出發,在薩爾滸之戰中出兵不出力,之後更是騎牆狀態。
而且,當建奴跨江追擊毛文龍殘部時,光海君為免引火燒身,還暗中指使義州府尹鄭遵配合後金合圍毛文龍於林畔,並要求毛文龍避居海島。
之後在接濟東江軍物資時,光海君也不情願,跟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的給,還老是訴苦哭窮。
如果換位思考的話,這個光海君也確實不容易。既打不過後金,又不敢對上國不敬,國家還挺窮,糧草物資實在是不好籌措。
但從毛文龍這邊看,就很不滿意了。他駐扎在皮島,相當於大明的代言人,朝鮮竟敢敷衍,實在是無禮。
王一寧聽到毛文龍這樣說,不禁皺起了眉頭,緩緩說道:“李琿襲爵外藩已十五年,倧即系親派,則該國之臣也。君臣既有定分,冠履豈容倒置。即琿果不道,亦宜聽大妃具奏,待中國更置。奚至以臣篡君,以侄廢伯?”
明朝有根深蒂固的綱常倫理觀念,王一寧便自然而然地將這場政變定性為篡位,是大逆不道。
苟真懷呵呵一笑,說道:“李倧自立,為李昖之孫,枝派頗正,繼位倒也說得過去。依某看,先靜觀其變,看李倧通奴不通奴。若是通奴,便奏請朝廷,提天兵討伐其罪;若不通奴,倒不妨建議朝廷承認其正朔。”
王一寧看著苟真懷,皺起的眉頭未解,心中也並不讚同。
苟真懷這完全是實用主義的外交策略,以朝廷對大明,對後金的態度為標準,不管政變正當不正當。
毛文龍頜首讚同,說道:“苟將軍所言極是。現下消息剛至,還未了解詳細,不急著輕下結論。但我軍要做好防范,提高警惕。鐵山、義州的百姓也暫遷至島上,以防萬一。”
“毛帥布置穩妥,下官讚成。”王一寧眉頭稍解,拱手道:“此事重大,應先報登州袁大人。”
“正當如此。”毛文龍理所當然地答應下來,他是歸袁可立節製,是頂頭上司,自然要及時匯報。
但毛文龍也要趕緊把密奏送到京師,呈給萬歲。此事確實重大,如何處置,直接影響到了平遼的戰略實施。
感謝jly69,第一近衛坦克等書友的打賞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