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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全集)》第40章 抉擇
  第40章 抉擇
  曼芝呆呆的團坐在地板上,天熱,她打著空調,身上卻還是一陣陣的出汗,是冷汗,一個下午,她一直斷斷續續的在流冷汗。

  她下意識的摟緊了自己的肩膀,面前的玻璃幾案上擺放著機票,還有她的護照,嶄新的,泛著暗紫的光澤,她沒開燈,六點都過了,天還是很亮。

  她盯著這些證件瞅了一會兒,緩緩的伸出手去,把機票拿在手裡,手指在面上輕輕拂了一拂,似乎想撣去一些灰塵,然後,她逐個拚著上面的字母,寫成英文的她自己的名字,和那個以前只在書本上見過的城市,此時結合在一起,讓她看著是如此的陌生和不真實。

  明天,她就要離開了,離開這生她,養她的地方,許多的東西看似不起眼,甚至她已經覺得厭倦,然而卻早在日常的點滴中潛移默化的深入骨髓,如今,一旦要抽離,她就感到有種連根拔起的疼痛。

  她想她真是老了,遠行前沒有一絲喜悅和憧憬,滿心充斥的是對未知的抗拒和無盡的虛空。

  越沉默越覺得心裡空,現在的她,身上沒有一點羈絆,沒有任何責任,就象完全真空一樣。

  她掙扎著爬起來,取過手機,她害怕這樣的虛空,她必須想辦法把它填滿。

  她逐個給人打電話,給每個她覺得可以聊上兩句的人打,不停的說,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嗡嗡的,帶著一點虛假的快樂。

  當搜索標識停留在邵雲的名字上時,她沒有遵從慣性按下撥通鍵,而是死死瞪著那兩個字,抽象的漢字,卻在她眼前交疊出他那張生動具體的臉來。

  他在醫院望著她時的震愕與疼惜的表情令她的心猛地絞痛起來!他是長在她心上的一根刺,留著疼,拔了——也疼。

  曼芝不得不擱下手機,終止了這無聊的舉動。她打開電視,讓呱噪的聲音繼續來填補這無邊無垠的室內的空洞。

  冰箱裡不剩多少東西了,她卻懶怠出去,還是下了面來吃,沒滋沒味的清湯掛面,但還是飽了。

  解決完晚飯,她再一次無所事事,邊看電視邊把手機顛來倒去的把玩。

  她很清楚,自己在怯場,不折不扣的怯場!

  心裡驀地湧起一陣渴望,她想見見常少輝,她要讓自己確信她的美國之行不是她憑空杜撰出來的一場夢。

  她急切的撥他的號碼,響了很久,卻遲遲沒人接。等待令她心生恍惚,她疑心自己也許真的是在做夢。

  “曼芝?”電話裡終於傳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帶著點沙沙的感覺。

  接通了,她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有事嗎,曼芝?”他見她不吭聲,又重複了一遍,他那頭安靜極了,有一點點空曠的回音。

  原來她不是在做夢,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心竟因為這一證實重重的跌落下去。

  “沒什麽。”她說,“我……剛吃過晚飯,覺得有些無聊。”

  他在那一頭輕輕的笑起來,“是不是太興奮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

  “……好。”她答應著,遲疑了一下,又道:“你今晚……能過來嗎?”

  還有一個漫漫長夜需要她面對,她覺得快撐不住了,她對自己今天的失控感到害怕。

  他似乎怔了一下,有些為難,“我還在試驗室裡,今天是最後一天,很忙,結束大概要很晚……”

  她的默不作聲讓常少輝心裡沒底,“你是怎麽了?”

  失落之余,解脫之感卻油然而生,她低語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舍不得。”

  她的異常,他多少明白一些,於是柔聲道:“去洗個澡,放松一下,然後好好睡一覺……過了今晚,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的目光還停留在亮得有些刺目的電視屏幕上,默默的聽著他淺輕的語調,眼淚卻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滑過面頰,滴落在薄薄的衣襟上。

  他在電話裡聽到她哽咽的聲音,陡然緊張起來,“曼芝,你到底怎麽了?你沒事吧?”

  她搖著頭,死死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泣音,身子卻抖得厲害。

  她終於鼓起了勇氣,抽抽搭搭中,困難的開口問:“如果……我說……不想去了,你……會生氣嗎?”

  她覺得自己像個耍無賴的小孩,不但想反悔,還妄圖得到大人的原諒。

  他靜默了一會兒,極簡短的吐出一個字,“會。”

  她便不再吭聲了,心裡忽然涼涼的,象擦著一把銳利的刀背滑過去,不疼,卻膽戰心驚。

  他們沒有掛斷,卻不再說話,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隔著聽筒,悄然對峙。常少輝驀地輕歎一聲,“我……還是過來一趟吧。”

  “不!”她立刻叫起來,深深吸了口氣,吞咽掉苦澀,淡淡的說:“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不想讓他為難,況且,今晚她的確心緒不穩定,主意一變又變,此刻她有點害怕見到他了。

  有人過來跟常少輝說話,他轉過頭,嘀咕了兩聲,聲音遠了一點兒,又很快靠近,語氣頓時顯得匆忙,“曼芝,別再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明天——我會在機場等你,一直等。”

  他加重的語氣,是帶著冰涼的信任,壓得曼芝心裡沉甸甸的。

  也許,他對自己的搖擺不定也厭倦了罷,她心想。

  何止是他,連她自己都對自己厭倦了,隻覺得疲累不堪。

  她放棄了所有思想鬥爭,去洗浴間衝澡。

  花灑裡流淌出來的熱水讓整個空間又熱又悶,她搶奪著稀薄的空氣,漸漸的,腦子象卡殼的留聲機,全然不顧整章樂曲的高低起伏,永遠停在了某一個音符上,不再轉動。

  不能思考的感覺真好。思想,畢竟是可怕的東西!

  她徹頭徹尾的衝洗著自己光潔的身體,一遍又一遍……

  走出窒悶的空間,頭髮是濕漉漉的,她在盥洗室用吹風機吹乾,再用發簪將一頭烏發隨意挽起,換了件真絲的睡裙,滑溜溜的貼在身上,襯得她越發的冰肌玉骨,很舒爽。

  隔了一扇門,卻是兩個世界,她走進客廳時,空調裡吹出來的涼風讓她全身的毛孔一陣收縮,她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記得她沒開客廳的燈,她記得剛才的空調也沒打到這樣冷,她還沒來得及詫異,渾身的血液就象凍住了一樣,她整個成了石頭,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邵雲坐在沙發裡,冷冷的盯著她,臉上沒有一絲微瀾,仿佛他是那裡的一個擺設——一尊凝固的雕像。

  這一天險象環生,她已無力震驚,所有的力氣仿佛都已用盡,只剩了個空空如也的軀殼。

  “你是……怎麽進來的?”她低聲開口,驚異於自己還能這樣理智的發問。

  邵雲略仰起頭,換了個角度玩味的打量她,不理會她的疑惑,卻靜靜的反問:“收拾得這麽乾淨,要去哪兒?”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茶幾上攤開的證件和機票,有些後悔沒能及時收好——然而,它們並沒有被挪動過的跡象。

  他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嘴角驀地一扯,露出一絲譏諷,語調卻極為平和,“美國……真有這麽好嗎?值得你拋棄這裡的一切——包括萌萌?”他的嗓音裡同樣含著倦意。

  今晚,大概每個人都很累。

  曼芝的臉上一下子失去血色,她迅速閉了閉眼睛,及時遮住刹那間湧入眼裡的脆弱。不得不承認,她被他擊中了要害!
  他對她總是這樣犀利,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一針見血的戳破她所有的偽裝!

  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信念就這樣轟然倒塌,可她怪不得他,一切難堪均源於她自己——離開的理由本來就根基不牢。

  邵雲終於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過來,她看著他移近,象篤定的獵人悠然邁向困於網中的獵物,她口乾舌燥,本能的往後退去,他進一步,她退一步。

  後背傳來冰冷的觸感,她已貼到了牆上,無路可退。

  邵雲卻很紳士的停在她面前,沒再迫近,他說話時的語氣極為輕柔,而她竟不寒而栗,“曼芝,你究竟想逃避什麽?你是不想面對我,還是——不想面對你自己?”她是掉了殼的蝸牛,虛軟的呈現在他面前,貧瘠得沒有一絲防護。她近乎哀求的望著他,只知道搖頭,卻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否認什麽。後背的寒意一陣陣的泛上來,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為什麽?為什麽又要思考這樣痛苦而糾結的問題?

  他的臉不動聲色,平靜得象和風旭日下的海面,可她分明看到了那背後正在悄然湧動的驚濤駭浪。

  “你想避開我麽?”他說著嘲弄的笑了笑,“如果我存心要找到你,你覺得……躲到哪裡最安全……美國?”

  他的語氣平靜極了,仿佛真的替她思量起來,而她只是絕望,全身緊貼在牆上,恨不能就此隱沒。

  原來,她終究逃不過!逃不過今晚!
  空調的涼風吹得她額前幾絲碎發散落開來,在她張惶的面龐上擦過,他無端替她覺得癢,於是抬手仔細的給她攏到腦後。

  “曼芝。”他輕聲的喚她,目光深不可測,他涼涼的手指觸摸在她臉上,帶給她輕微的戰栗。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傻?這麽固執?”他的呼吸漸漸逼近,吹拂在她的面龐和耳垂邊,他離她那樣近,令她幾欲窒息。

  他充滿蠱惑的聲音在她耳旁再次輕柔的響起,“如果你心裡裝著我,不管你逃到哪裡都沒有用。”

  他的手終於離開了她的臉頰,卻沒有就此收回,而是滑向了她的腦後。

  手指果斷的一撚,就將她插在發間的簪子抽出,伴隨著秀發無聲的垂落,有清甜的檸檬味道潛入鼻息,這久違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他情不自禁的深呼吸,手一拋,發簪在空中劃出一道暈潤的弧線,“錚棱——”一聲落到磚上,金屬墜地的聲音,輕盈悅耳,帶著一點涼意。

  他的臉忽然劇烈的扭曲起來,她驚恐的察覺到他的變化,想奪路而逃,卻已是來不及,他狠狠的將她拽過來,照著她的唇惡狠狠的吻下去!

  所有的忍耐和怒意都滲入了這一吻中,他粗暴的吸吮和碾壓,不再憐香惜玉!

  這是怎樣一個冥頑不化的女人,即使他那樣求她,即使她已經明了對他的心意,可她還是想偷偷的溜走,不給他一丁點機會,哪怕是一丁點!

  她倏然間感到了疼,他不是親她,而是在咬她!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伸手死命的往外一搡,他正狂熱的掠奪,沒提防會被她推開!

  他象狼一樣瞪視著她,眼裡滿是血絲。她的唇角有一抹血氣,辣辣的疼痛著,可她顧不得了,隻想轉身逃開!

  邵雲怔了一下,旋即又凶猛的撲上去,用力把她擠到牆上。她被強大的衝擊力撞得暈頭轉向,猶如一枚蝴蝶標本被牢牢的釘上了牆面,再也掙脫不開。

  他象一團火似的包攏過來,瞬間遮末了她的視野。他唇上的灼熱迅速傳遞給她,然後蔓延周身,她在他滾燙的侵襲下幾乎要燃為灰燼。

  她隻覺得缺氧,頭昏眼花,幾乎奄奄一息的時候,邵雲驀地松開了嘴,她立刻貪婪的大口喘息,仿佛呼吸也成了奢侈。

  他卻不肯就此放過她,炙熱的唇沿著她的耳垂,光潔的頸脖一路摧枯拉朽的滑下去,那吻便逐漸失去了凶狠的味道,變得纏綿而誘人。

  他的呼吸漸漸粗重,束縛住她的雙手漸漸放松了力道,轉而遊走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絲絲縷縷的撩撥起她久已忘卻的欲望。

  曼芝的腦子裡隆隆作響,她豈是他的對手,她連掩飾都做不到,只能急促的喘息,被動的承受,想要推拒,卻反而令他糾纏得更深。

  他凝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深邃,曼芝明白那裡面湧動的是什麽,可她阻止不了,她甚至阻止不了自己體內正在迸發出來的熱情!
  後背是冰冷的牆,而覆在她身上的他的軀體卻是熱的,冷和熱同時折磨著她,她覺得自己象是得了瘧疾,周身都哆嗦起來,卻又有種難以名狀的快樂!
  她真切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火熱。不過數小時前,她卻幾乎以為他死了!
  死了,冷了,不再有熱度……

  曼芝突然打了個寒噤,不顧一切的伸手環抱住他,她不能忍受他變成一具冰冷的軀體!她不能再失去他!

  她赫然而轉的態度令他有短暫的停頓,他站著不動,任她摟著,似乎要印證什麽。“曼芝……”他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想要去審視她,而她只是一味垂著眼簾,黑而長的睫毛密密的,顫抖得合著,遮住了她的心思。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肯在他面前屈服,不肯向他袒露心胸,這個倔強的女人!
  他卻嘴角一勾,淡淡的笑了笑,他已經不介意了,他愛上的不就是這樣一個別扭的人麽!

  他猛然將她攔腰抱起,她的手還纏繞在他身上,她卻沒有驚呼,閉了眼一聲不吭,隻一味埋首在他胸前。她明白自己又一次沉淪了,可是她已經不願意去分辨是非曲直,也不想去追究自己了,她一直活得太認真,也太累,這一次,她打算放過自己……

  兩人的熱情都積聚了太久,此刻在彼此的身上盡情釋放開來,都有些失控,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他後背的肌肉,而他竟渾然不覺,幸好她留得不長。

  “曼芝,曼芝……”他盤桓在她耳邊,輕咬她的耳垂,一遍遍喚她的名字。

  他怎麽能讓她走!

  額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意,她朦朧的睜開眼,房間裡沒有開燈,籍著客廳的亮光,她依稀能看到他光裸而堅實的身軀,他脖子裡的吊墜就在她視野的上方,此時隨著他的衝撞前後左右的搖晃,時而有晶亮的光芒折射過來。

  她在模糊的意識裡思量了很久。一道熟悉的白光驀地攝入眸中,她隻覺得耀目,恰如閃電滑過漆黑的夜空,她突然看清了那是什麽!
  他沒料到她會在這時候哭,聽到她抽泣,他一下子怔住,遲疑的放緩動作,俯首靠近她的臉,不確定的柔聲問:“弄疼你了?”

  她在枕上使勁的搖著頭,忽然挺起上身,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熱烈的吻他。

  邵雲有些發懵,忐忑得回應著,不明所以,曼芝從來沒對他這麽主動過。他不清楚她此時經歷的心潮起伏,只能格外溫柔的待她。

  千回百轉的纏綿中,夜色愈加深沉下去……

  邵雲衝完澡,套上了曼芝翻箱倒櫃找出來的一件睡衣,那是她有一次購物時商場贈送的,只剩了最大的尺碼,她穿不合身,又舍不得扔掉,於是一直收在衣櫃裡。

  盡管大,始終還是女式的,邵雲穿著,仍舊短,且緊緊的箍在身上,仿佛隨時有繃裂的危險,他只能敞著胸,頸脖的那枚女戒就異常醒目。他戴慣了,已然成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根本沒覺得它的存在。

  他舉了一塊毛巾,胡亂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就走進房間來,水滴滴答答的淋到地板上,曼芝不由道:“我給你拿吹風機吹吹吧。”

  她小跑著進了盥洗室,一眼瞥到邵雲換下的衣服凌亂的堆在浴缸邊,都沾濕了。他在這裡沒有任何替換衣物,曼芝也沒多想,便將這些髒衣服一股腦兒塞進了滾筒。邵雲不接她遞過來的吹風機,卻笑著說:“你替我吹罷。”臉上帶著幾分無賴,很執著的瞅著她,曼芝無法,隻得讓他在妝台前的凳上坐下,自己站著給他吹起來。“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她邊忙活邊問,始終心存疑慮,“是不是上官……”她猜測可能租房時上官幫他做了什麽手腳。

  邵雲從鏡子裡打量著曼芝,嘻嘻一笑,信口道:“我偷了你包裡的鑰匙。”

  曼芝捏著吹風機的手頓了一下,將信將疑,她想自己不至於這麽糊塗,別人翻了她的包都渾然不覺。

  邵雲瞧著她認真思索的神情,暗暗好笑,遂向後伸出長臂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好了,別再想了,我進都進來了。”

  曼芝正怔忡間,被他拍了個正著,後知後覺的往旁邊避了一避,他卻已經將手縮回了。

  吹風機呼啦啦的響著,她的手輕柔的插在邵雲的頭髮裡來回撥弄,簡直象在給貓撓癢,惹得他直從心裡泛起一陣陣癢來。

  他猛地向後一傾,尚未吹乾的頭髮一下子緊貼在曼芝身上,她沒提防他這一招,慌忙往後退去,胸前的衣襟還是濡濕了一小片,涼颼颼的粘在身上,極不舒爽。

  曼芝氣惱起來,正待說他兩句,邵雲卻飛快的轉身,伸手一把奪過她舉著的吹風機朝妝台上一撂,不由分說將她打橫抱起,幾步跨到了床前。

  她還沒來得喝止住,就被他摟著跌進床上,又是一通沒完沒了的糾纏。曼芝隻覺得渾身酸軟,哪裡還經得起再來一次折騰,左躲右閃,好容易掙開他的唇,氣喘籲籲的叫道:“邵雲!你正經點兒行不行?”

  邵雲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正肆意的索取,聽到她的指責,便將臉伏在她胸脯上不動,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她胸前的肌膚上,她更覺得煎熬。

  他卻忽然哧哧笑起來,然後仰起頭來,眼睃著曼芝道:“我餓了。”

  他一整天都沒好好吃過東西,剛才那一場劇烈的“運動”幾乎將他最後的精力都消耗殆盡。

  曼芝聽他這麽一說,也不好跟他計較,只是推開他涎上來的臉,嗔道:“那你放開我呀!”

  邵雲這才不情不願的從她身上翻下來,曼芝一經得到解放,就急忙爬下了床,穿上拖鞋就往廚房裡跑,生怕他反悔,又將自己逮回去,實在是怕了他了。

  冰箱裡幾乎都空了,櫥櫃裡倒還有兩包方便麵,可她知道邵雲從來不吃這種東西的。她為難的對著空空如也的櫃子發愣,這麽晚了,叫外賣也不可能了。

  “你這兒有什麽好吃的?”邵雲抱著膀子踱進來,站在她身後,悠然的問道。

  她轉過臉,很抱歉的說:“就剩面了。”

  邵雲上下打量了幾眼,廚房裡果然已是纖塵不染的樣子,遂挑了挑眉道:“無所謂,能吃飽就行。”又向前邁了一步,湊到曼芝耳邊,輕聲道:“快點兒啊,我都快虛脫了。”

  曼芝豈能聽不出他語氣裡的促狹,臉上的紅暈一下子蕩漾開來。

  她沒放方便麵附贈的調味料,知道邵雲一向不喜歡,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碗面,而他竟吃得津津有味,連最後一口湯都舍不得剩下。

  “還是老婆煮的面好吃。”他抹著嘴由衷的歎道。

  曼芝噗哧一聲笑出來,與此同時,卻油然勾起另外一番心思,她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笑容就僵持在了臉上,心裡一時悵悵的。

  邵雲對她的表情變幻一目了然,嘴上卻沒說什麽。

  接下來,他始終跟著曼芝,簡直寸步不離。

  她洗碗的時候,他從身後伸了臂摟住她纖軟的腰肢,下巴擱牢在她右肩,看她一下一下的洗刷。

  他驀地開口道:“我去跟他解釋。”

  曼芝一愣,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呆怔了一會兒,緩緩的搖頭。

  對於常少輝,此刻她只有滿心的愧疚,不管用怎樣的方式去跟他攤牌,她都覺得不妥,本能的要反對。

  更何況,即使要解釋,也該由她本人去,邵雲的參入,也許只會令常少輝更難堪。即使她不能跟他走,她也不忍令他難堪。

  邵雲見她長久的沉默,卻有點緊張起來,下巴暗暗用勁,死死勾在她肩上,曼芝有點吃痛,扭動了一下身子,往旁邊躲了一躲。

  邵雲直起身來,擰了眉不悅的問:“你不會還想著要跟他走吧?”

  曼芝依舊不語,仔細的把手上的餐具衝淨,又抹了點洗手液,雙手交握,來回的搓著,仿佛陷入沉思。

  邵雲突然發起狠來,張嘴就去啃咬她頸脖的肌膚,以發泄自己的怒意。

  她還在猶豫!都跟自己這樣了,她還敢搖擺不定!
  他的力道其實不大,但還是讓曼芝覺著疼,她不覺嘶的輕呼了一聲,趕緊擦乾手,掙扎著在他的圈抱中轉過身來,正對著他。

  看到他眼裡的慍怒和受傷的神色,她的心一下子柔軟無比。

  她踮起腳,小心翼翼的用唇輕觸他棱角分明的嘴角,一點一點的軟化掉他的凌厲,柔聲道:“放心,我哪兒都不會去。”

  邵雲掰下她環住自己脖子的手臂,陰著臉,仔細審視她,仍然不放心似的。手上猛然用勁,將她收緊,整個兒與自己的身子貼合,他將臉埋在她散發著清香的發際,喃喃道:“曼芝,以後咱們一定好好的……好好的過日子。”

  曼芝眼裡逐漸湧起清淚,她靜靜的伏在他胸前,然後,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

  幾個月以來的焦灼和煩躁終於漸行漸遠,此時此刻,她隻覺得安心。

  她明白,不管她怎麽選擇,終究會辜負一個。

  她無法理直氣壯的說自己現在的選擇就一定正確,因為這一次,她沒有再用一貫的倫理準則來評判,而是聽從了內心真實的召喚。邵雲說得對,她始終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而忽略了自己真正渴望的東西。

  等她洗好了碗出來,邵雲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道:“我今天不走了。”

  他無論如何得看住她!雖然明知曼芝是個道德觀念極強的人,不可能在今晚過後還能泰然自若的跟常少輝遠走高飛,可他還是不放心,前一次的放手他差點就把她丟了。

  生活的變數太多,他絕不能冒這個險。

  見曼芝沒回應,他故意苦著臉道:“我連換的衣服都沒有,你總不至於讓我穿著這一身出門吧。”

  曼芝瞟了一眼他那身滑稽的打扮,想笑,又立刻忍住,肅起臉來,從櫃子裡取了條薄毯給他,正色道:“那你睡沙發上罷。”

  已經很晚了,她擔心他再不老實,那一個晚上就真不用睡了。

  邵雲卻哈欠連連,接過毯子就往床上一倒,慵懶道:“我睡沙發會骨頭疼,要不,你去睡?”

  曼芝立刻繃起臉來,這人就是這點討厭,鳩佔鵲巢還那麽理直氣壯!
  她氣憤的扯過邵雲已經搭在身上的毛毯,轉身就朝房門外走。還沒到門口,就被他攔腰摟住,雙腳離地的抱了回來,直接按回床上。

  他陪著笑,好脾氣的哄她,“我跟你開玩笑呢,咱們一起睡,睡大床。”又趕緊舉著右手道:“我發誓,今天晚上絕不再亂來。”

  曼芝望著他一臉燦爛奪目的笑容,連脾氣都發不出,歎了口氣,隻得作罷。

  他是真累了,一整天東奔西走,還驚險不斷,躺在床上,沒說幾句話就酣然睡去。曼芝卻怎麽也睡不著,她的心裡始終裝著事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明天,該怎麽面對常少輝?該怎麽跟他解釋?

  她對常少輝,並非沒有愛,相對於邵雲而言,她甚至覺得自己跟常少輝之間的愛情更純粹一些,不摻雜任何感情以外的因素,只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相愛那麽簡單。

  可是,這世上無論是婚姻還是感情,又有多少是僅靠單純的愛情在維系?要顧慮的東西太多,尤其是對曼芝來說。

  她跟常少輝相遇,終究還是太晚。

  她不停的想,可是也明白,無論她的腹稿打得多麽漂亮,所要表達的意思都只有一個,對常少輝造成的傷害也不會因此而降低一絲一毫。

  她歎著氣,拒絕再思考,明天的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轉過身來,正對著熟睡中的邵雲,她久久的凝視他俊氣的面龐,相比較從前,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下來不少。

  他為她改變了很多,她不是不知道,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目光又滑向他的頸中,那枚發著清冷光芒的戒指斜斜的垂著,她忍不住探手捧到近前,還是那麽光亮,正中的那一點鑽依舊泛著晶瑩的冷光。她將它舉到唇邊,輕輕印了一吻,戒指上殘留著邵雲的體溫,暖暖的傳遞給她。

  這枚戒指,帶給她的不止是感動,它承載了他們太多的過去。

  也許,潛意識裡,她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她走不了,因為牽絆太多。

  邵雲對於曼芝而言,已經不單純是一個愛人,更是她的親人。六年的朝夕相伴,無論是淚水還是歡笑,都沉澱了太多太多……

  時間久了,也許真的能做到往事如煙罷。可那些恩怨糾葛的記憶就算化為齏粉,也早已在天長日久中揉合進了曼芝的體內,她根本無法剔除乾淨。

  即使到了今天,曼芝也無法分清她跟邵雲,究竟是誰欠誰多一些,誰又愛誰多一些!他們畢竟都佔據了對方生命中最美好,最燦爛的那幾年!

  曼芝朝他的方向挪動過去,然後將頭拱在他懷裡。他的懷抱,她不止一次的依偎過,卻是頭一回感到這麽踏實和溫暖。

  她一直以為,遇上邵雲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可是,又何曾想到,一旦愛上了,竟會傾其一生去與他相守!

  以後的生活,也許還會有風浪罷,可她不再想著逃避,也不再懼怕,今生今世,無論再遭遇什麽,她都願意跟他一起去面對,去承擔。

  ……

  手機昨晚就被邵雲關掉,這裡也沒有鬧鍾的聒噪,他睡到自然醒來,滿足的打了個哈欠,真是難得的一個好覺!
  床邊,整齊的疊放著他的衣服,已經洗得乾乾淨淨。

  曼芝,卻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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