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英祺這次還沒來得及回答她，門外就響起了梁蕊氣急敗壞的聲音：“芊芊，我知道你在裡面，馬上給我開門…”

  譚芊芊也驚得張大嘴巴，他們就差一點點就到時間出發去北京了，怎麽半路居然還殺出個程咬金來？現在到底應該怎麽辦才好？
  她將目光轉向李英祺，也像是在詢問這門到底開還是不開？

  他們半天也沒作出回應，梁蕊就更急了，又說道：“李英祺，我知道你也在，馬上開門！你明明已經知道了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怎麽還能欺騙芊芊？”

  譚芊芊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絲驚恐的表情，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不明白，所以還是只能選擇望向李英祺。

  李英祺皺起眉頭，看來不開門是不行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梁蕊會說出什麽來？他深吸了口氣，最後安撫的看了一眼譚芊芊，然後再去開門。

  果然，走進來的除了氣極的梁蕊之外，還有一臉慍色的李承天，以李英祺對這個父親的了解，他在這個時候還不說話就說明他一定是怒到了極限。

  譚芊芊從沒像現在這一刻那樣怕過他們，所以她一直都拽著李英祺的手臂躲在他身後，這個位置是她現在最安全的避風港。

  梁蕊已經氣得前胸劇烈起伏著，剛才在門外吼得多了，現在反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她將這屋子上下打量了一圈，看到他們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本來應該更氣的才對，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竟深呼吸幾下平靜了下來。

  “你們這是在胡鬧什麽？”

  譚芊芊低著頭，她什麽也不想看什麽也不想說，只是依然呆在李英祺身旁，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更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梁蕊的問題。她現在只能信任他，將一切都交給他去處理！

  可是，梁蕊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現在看到譚芊芊這副對李英祺依賴的樣子，火氣頓時又蹭了上來，急忙衝過去不管不顧的將譚芊芊拉到身邊來。

  李英祺卻受不了她這個粗魯的動作，急忙伸手將譚芊芊護住，沉著臉說道：“你想怎麽樣就衝著我來，不要動她！”

  他的動作對譚芊芊而言是徹頭徹尾的庇護，可是卻也徹底的惹怒了梁蕊，她看著他們相擁在一起的樣子，簡直就已經瀕臨失控的邊緣，大吼道：“你？你有什麽資格來這樣跟我說話？你又有什麽資格這樣站在她身邊？鬧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我不想我唯一的女兒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毀在你手上…”

  “媽…”譚芊芊終於受不了了，問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梁蕊一下子也住了嘴，內心也在掙扎著到底要不要把真相說出來，而李英祺卻死死的瞪著她，仿佛她只要敢開口他就敢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掐死她。

  他們都還在無聲的較量著，譚芊芊也還沒把事情搞清楚，就在這個大家都緊張得屏住呼吸的時刻，一直沉默的李承天卻說話了：“誰也不要再說了！你們這是要幹什麽？英祺你看看現在公司已經成了什麽樣子？還有一大堆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解決，現在是你這麽胡鬧的時候嗎？”

  李承天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可是現在他說的話卻已經沒有誰害怕，更沒有誰理會他。

  李英祺只是冷笑，然後說道：“我現在做的就是我認為最重要的事情，承天集團會有今天的局面根本就是你罪有應得了，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以後你也休想再來管我的事！”

  “你…你這個逆子！”李承天氣得仰天長嘯，卻又拿他毫無辦法。

  梁蕊此時已經不想再管他們父子之間到底是在爭論什麽，她只是試圖過來再次拉住譚芊芊，強壓著怒氣勸道：“芊芊，你聽媽的話好不好？媽是不會害你的，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找不到你我有多擔心…”

  譚芊芊聽她這麽說頓時有些內疚，這些天她遭遇了人生中最難承受的打擊，她自己都亂得很，所以才不想見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同情，她只是想好好冷靜一下，不想讓其他人而影響了她自己的判斷。

  那句對不起還沒說出口來，梁蕊就又接著說道：“你就聽話離開他好不好？你看看一旦出了事他是怎麽對你的？他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讓你失去一切，這樣的男人有什麽值得你付出的？”

  “你給我閉嘴！”這次反過來輪到李英祺吼她了，說道，“梁蕊我警告你最好別不識好歹！到了今天這一步是誰造成的？明明是你們造的孽現在卻要我們來承受後果，你現在敢告訴她當年你都做了什麽嗎？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犯的錯，我又怎麽會逼不得已那麽對她？你要是真的為她好，就讓她自己決定她的人生！”

  這番話譚芊芊聽得始終如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著頭腦，什麽當年的事？什麽誰犯的錯？什麽誰造的孽？她通通都不知道，不過唯一欣慰的一點便是她聽出來了，李英祺選擇傷害她是真的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的，那麽什麽都不再重要了，她依然還是會堅持她最初的想法。

  梁蕊被李英祺的那番話說得無言以對，譚芊芊卻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媽，對不起！我不敢奢望你會祝福我們，如果你沒法接受…”

  她站在她面前，就這麽直接就跪了下去，動容的說道：“請恕芊芊不孝，我永遠都感謝你的養育之恩，可是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為了都不給大家都惹來麻煩，你就成全我們讓我們離開這裡吧？”

  梁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閨女長大了遲早要嫁人的！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太多要求了，那個人是誰都行，就是不能是李英祺！
  譚芊芊卻抓住她的褲管，到動情處不由得落下淚來，卻依舊哀求道：“媽，我求你了，我是真的很愛他，我不能失去他，我的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你就成全我們吧！”

  梁蕊垂下眼，麻木的看著她，跟著她一起流淚，可是卻依然很堅決：“不是我不成全你們，而是你們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的！”

  李英祺已經看不下去，他滿腦子都是譚芊芊說的那句話，她說很愛他，她說她不能沒有他，孩子也不能沒有爸爸。他再也不想思考太多，僅此而已，已經足夠了！

  他上前將譚芊芊抱起來，一手護著她，一手去拿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安撫道：“算了！不要求她！隨便他們愛怎麽樣都好，我帶你走，以後你和寶寶的一生都由我負責！”

  譚芊芊也說不出話來，梁蕊畢竟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如果她就這樣一走了之的確是她的不孝，可是若梁蕊不願成全，她已經沒有選擇，但是她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她不能離開李英祺，離不開他！
  所以，只要他牽著她的手，她就跟他走！
  眼看著他們真的要離開，梁蕊呆滯了半天之後突然馬上反應過來撲過去，李英祺擁著譚芊芊靈敏的閃開，她就死拽著他們的行李不放。

  “芊芊，你不能跟他走，你們根本就是…嗚嗚…”

  她都不知道李英祺的反應怎麽能如此之快，在她說話的時候立刻就衝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後面要說的話全都卡在喉嚨裡。梁蕊哪裡敵得過他的力道，只能痛苦的嗚咽著，她感覺到所有的空氣似乎正在一點點的離她遠去，連呼吸都困難，更別提還想說話了！
  李英祺此時就像是一頭脫韁的猛獸，他才不管這個人是誰，他有信心是能給芊芊幸福的，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更不允許任何人做出任何會傷害到芊芊的舉動。

  就算是梁蕊也不行！

  譚芊芊嚇壞了，她從見過現在這個樣子的李英祺，像是一頭被惹怒了的雄獅，隨時都可能會吃人！

  “英祺…”她急忙撲過去想要扯開他的手，“英祺，你這是幹什麽？你放開我媽，快放開…你這樣會掐死她的！”

  譚芊芊看到梁蕊難受的樣子，再看到李承天似乎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不理會發生了什麽事，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心如刀絞。

  “李英祺，她是我媽，你再這樣我會恨你的！”她絕望的大喊，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只知道他們的衝突都是因她而起，不管是誰受到了傷害，她都是那個罪魁禍首，永遠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她的眼淚永遠都是對付李英祺最有力的武器，更何況她現在還說會恨他的。他像是瞬間明白過來，梁蕊不管怎麽說也是芊芊的母親，哪怕他現在將她掐死了，也許芊芊只是不用面對那殘忍的真相，可是她要面臨的又是另外一種痛苦。

  所以，他最後終於是無力的松開手，讓梁蕊重獲呼吸。

  譚芊芊急忙奔過去扶住她，還不忘按摩著她的胸口幫她順氣，焦急的問道：“媽，你覺得怎麽樣？”

  梁蕊半天才緩過氣來，劇烈的喘息著，她心痛的看了譚芊芊一眼，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她不能讓芊芊的後半生過那樣不倫的生活，如果她還有別的方法可以阻止他們，她也絕不會忍心把這麽殘酷的事實告訴芊芊，可是他們卻都是已經鐵了心要在一起了，哪怕李英祺真的還要掐死她，可是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也要說出來。

  “你們…是不可以在一起的，那是亂倫，因為你們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弟！”

  她的話一說完，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只聽到空氣中回蕩著濃重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更強烈，分不清是誰的。

  李英祺絕望的閉上眼，原來他真的不是命運之神，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始終不能做逆天而行的事。

  譚芊芊先是有片刻的怔忪，她覺得這一定是本年度最扯談的笑話。

  最後，她卻只是搖搖頭，恍然的輕笑起來：“媽，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怪我生我的氣，是我不好，是我不孝，但是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你清醒一點別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不信的話你自己可以問他…”梁蕊邊說邊指向李英祺，繼續道，“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卻一直瞞著你…要不是譚思安告訴我你們又在一起了，我現在都還不知道上哪去找你，你說你還要跟他遠走高飛嗎？”

  她的這番話完全驗證了李英祺的猜想是正確的，果然是譚思安惟恐天下不亂，他心中就只有他的仇恨，他不好過也絕不讓他們所有的人安生，甚至連一直叫他爸爸的芊芊也不放過，真的是太陰險了。

  然而，這個事實對譚芊芊來說簡直就猶如無雷轟頂，她所有的希冀與期盼一瞬間便被轟得支離破碎，她沒有辦法接受，怎麽會是這樣的？
  她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一個勁的後退，這一切太肮髒了，太可怕了，她不要不要…

  “芊芊…”李英祺看到她沉痛的樣子，似乎比他當初知道真相的時候更甚，他就知道是不能告訴她的，她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她這個樣子讓他擔憂不已，他想要上前去安撫她：“芊芊，不要這樣…”

  他現在也只能說不要這樣，除了這句之外他什麽也說不出來，可是若是她不這樣，又還能怎麽樣呢？只要是個正常人，應該都是這種反應！
  譚芊芊的舉動一點也沒出乎他的意料，她依然搖頭，依然後退，就是不再允許他的靠近，到了這一步，他們還有什麽辦法能靠近彼此呢？
  她喃喃自語了半天，然後像是中了蠱一樣向梁蕊撲過去，她哭著哀求道：“媽，不是這樣的，你告訴我啊！我跟英祺沒有關系，我們怎麽可能是親姐弟？你告訴我啊！不是這樣的對不對？不是的，不是…”

  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再怎麽逃避也改變不了鐵一般的事實，就算是會痛苦也總比一直這樣錯下去的好。梁蕊雖然不忍看她這樣，可還是咬了咬牙說道：“我沒有騙你，你真的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姐姐，譚思安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也是姓李的！”

  她也是姓李的，原來她跟英祺姓同樣的姓，流同樣的血，可是他們卻…

  “不要！我不要！”這樣殘忍的事實讓她頓時就瀕臨崩潰，她接受不了這樣，於是就像發了瘋一樣朝李承天奔去，她拽住他問道，“不是的，你說…我不是你的女兒對不對？求你了，我媽在騙我，你一定知道真相的是不是啊？”

  李承天被她這個樣子嚇得有點手足無措，可是他又怎麽去否認呢？她就是他的女兒！

  他和梁蕊都是彼此的初戀，由於種種的原因，哪怕後來他娶了妻，梁蕊也嫁給了譚思安，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一直都沒斷過。

  譚芊芊是八個月都不足的早產兒，再確切點說梁蕊根本就是在懷了孕之後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才嫁給譚思安的。

  這一切只有譚思安那個傻瓜才蒙在鼓裡。他一直都把李承天當成最好的兄弟，從來都是對他深信不疑；而他更是心系梁蕊，當年李承天首先背棄了她而另娶他人，梁蕊自然是傷心欲絕，所以後來她反過來投靠譚思安的時候，譚思安當然也樂意接收。

  他們結婚八個月不到梁蕊就生下芊芊，也正巧芊芊剛生下來的時候身體極弱，醫生好幾次都下了病危通知單惟恐這女嬰養不大，這樣梁蕊就跟醫生串通起來更有理由證明孩子是早產了。

  所以譚思安一直被他們二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根本就沒懷疑過芊芊的身世，他們還以為就可以這樣瞞天過海一輩子，豈料譚思安早就已經知道了，並且還一直在醞釀他的復仇計劃，最後一擊即中，讓他們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李承天雖然對這個女兒並沒有太多感情，可是就是他的骨肉，現在當譚芊芊問起的時候，他當然也無從否認。

  譚芊芊得不到他的支言片語，只看到他一副默認的表情，隻覺得絕望得心如死灰，這麽說一切都是真的？所以真的怪不得那麽媒體會把話說得那麽難聽，因為他們真的是亂倫！

  她終於還是松開了李承天，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的，絕望的喃喃自語：“原來是真的，是真的…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現在還要說…”

  李英祺看著她現在的樣子隻覺得心如刀割，就像他當時剛剛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也是這般的覺得天昏地暗，所以，沒有誰能比他更深刻的體會到她心裡的痛，他已經拚盡了全力，可是最終還是天不遂人願，他還能沒有辦法將她保護好。

  “芊芊…”他不顧她的反抗與退縮就直接握緊她的雙肩讓她無從逃避，心痛的說道，“不要這樣好不好？別管是什麽關系，真的沒關系的，我們不是說好了要離開這裡永遠都在一起的嗎？不要管這些，我帶你走好不好？”

  譚芊芊現在才知道什麽叫做連哭都哭不出聲來，她知道她無論是退到哪裡都躲不了了，隻好抬起迷糊的淚眼望著他，眼前的他迅速的在她的眼淚中分割成一個，兩個，三個…

  一直到現在才明白李英祺為什麽要這麽急的帶她離開這裡，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他們的真正關系，也料到了事情會這麽發展，只有她一個人還蒙在鼓裡，只有她還在憧憬著他們之間的美好未來，可是，未來從來就不屬於他們！
  她哽咽著，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明明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李英祺卻在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那樣的眼神讓他都感覺到他們所希冀的一切幸福最終還是讓殘酷的現實打敗，她也正從他的生命中一點點的流失掉，剩下的只有他漫長的余生以及那些令人心酸又心疼的回憶！

  他跟她一樣的悲痛，說道：“我不能失去你，如果我們在一起真的是天理不容，那我願意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罪過，我們走好不好？真的不重要的…就當是為了孩子…”

  他的這份心譚芊芊自然是能感覺得到的，可是蒼天戲弄，他們注定不能相愛，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她怎麽能還跟自己的親弟弟做出那麽齷齪的事情來？
  孩子，還有孩子…

  他們居然還連孩子都有了？！譚芊芊猛然想到這一點，原來已經沒有力氣去掙扎了，現在卻一下子又被推到崩潰的邊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