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再次激動起來，她只是拚了要也要將他推開，推得越遠越好，她刻意去忽略掉他眼中的痛楚，只要能推開他就好，她真的受不了這樣啊！
  “你放開我，放開！這個孩子根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我們怎麽可以這樣？”

  她拚命的哭叫，拚命的掙扎，李英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力的任由她哭鬧，可是他卻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她擁住，他放不開，沒有辦法放得開！

  李英祺擁住她，然後朝著李承天和梁蕊沉痛的吼道：“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結果嗎？這樣你們就高興了是嗎？你…”

  他抬手指向李承天，怒斥道：“你這一生就知道追求名利，只知道考慮你自己的面子地位，你從來都沒真正愛過一個女人，怎麽會體會得到那種銷魂蝕骨的痛？”

  “還有你…”

  李英祺說完之後又馬上把矛頭指向梁蕊，同樣斥責道：“你這個女人從來就是惟利是圖，這些孽果都是你們種下的，不要以為你這一輩子得不到男人的愛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愛了？她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你生了她但是不代表你有權利決定她的人生，為什麽要說出來？這樣你高興了…”

  梁蕊和李承天都被他的這番話數落得一愣一愣的，仿佛還真是讓他給說中了，他們這一生都在追逐，可是到頭來似乎什麽也不曾得到，反而失去了最最重要的。

  譚芊芊卻像是沒聽進去他的任何一個字，她被他摟在懷裡，到最後漸漸的連掙扎的力氣也失去了，連聲音也漸漸微弱下來…

  可是，李英祺卻依然聽得仔細，她在說：“放開我，我不要！求你了求你了求你…”

  李英祺依然不肯撒手，只是嘴角抽動了兩下，然後他馬上埋頭在她的秀發上，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眼裡的濕潤。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這麽抱著她，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感覺得到她的存在，他甚至都已經不敢低下頭去看她，害怕她眼中的絕望與哀求會將他的世界擊潰。他也裝作聽不到她在求他放開，可是她的聲音卻就這樣在他的耳畔漸漸微弱，然後漸漸的消失不見…

  直到他感覺懷中原本僵硬的身子漸漸變得柔軟，最後就連全身的力氣都依附在他身上時，李英祺才察覺到不對勁，他慌張的將她松開，這才發現她不再掙扎不再哀求並不是代表她接受了他的懷抱，而是她根本就已經在他的懷中暈了過去。

  “芊芊…”他一手扶住她，用另一隻手慌忙的去拍她的臉，可是觸到的只是滿手的濕潤，她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芊芊，怎麽了？不要嚇我啊芊芊…”

  梁蕊見這狀況也急忙奔過來，一樣的焦急：“芊芊，這是怎麽了？醒醒啊！”

  李英祺半扶半抱著她的身子實在脫不開手，隻好手忙腳亂的衝梁蕊吼道：“快叫救護車！”

  “哦，哦…”梁蕊也自亂了陣腳，在他的提示之下才想起這個時候最該做的事情是叫救護車！

  譚芊芊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次了，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滿目的白色，聞到的刺鼻的藥水味，感受到的是死神降臨的氣息…

  她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全是無助和痛苦，全是撕心裂肺。仿佛著世間最醜惡最羞恥的事情全都籠罩在她身上，將她纏得很緊很緊，連氣都透不過來。

  睜開眼睛那一刻，她還以為噩夢已經結束了，醒來之後她已經和英祺一起到了他們先前所約定的冰島，李英祺信守他的承諾帶她和寶寶一起去看冰川，泡溫泉…

  可是，當梁蕊紅腫的眼睛映入眼簾，那些痛苦的記憶一下子又湧進她的腦海裡來，原來她並不是在做噩夢，而是她的生活本來就已經陷入了一場噩夢之中，任憑她怎麽掙扎都已經醒不過來了。

  “芊芊，你終於醒來，可把媽媽給嚇死了…”梁蕊見到她醒來馬上緊張的湊上來噓寒問暖，一時之間又哭又笑的。

  “你怎麽樣了？還有沒有那裡不舒服？要不要去叫醫生？”

  譚芊芊只是茫然的睜著沒有焦點的大眼，感覺疲憊到了極點，這樣的生活讓她已經沒有了掙扎的力氣，她寧願讓自己就這麽在悲傷中沉淪，要是永遠也不要醒過來才好，一覺睡過去了，就不用再知道生活到底有多殘酷！

  她也不想開口回答梁蕊的問題，黯淡無光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一圈，病房很大很安靜，只有梁蕊一個人。梁蕊卻像是一下子就看出她的心思，問道：“是不是要找英祺？他一直在這來著，就剛才才去找醫生了，他也是擔心你嘛！要不要…我去把他找來？”

  她的每一句話都說得小心翼翼，與之前那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的狀況截然相反，反倒還有點刻意討好的意味，其實現在只要芊芊好起來，其他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其實李英祺先前說的那番話也說的沒錯，有些時候活得糊塗一點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當真相擺在每一個人面前時，換來的只是更多的痛苦和傷害。

  可是，有許多的事情，總是要遲了，才能懂得！

  譚芊芊麻木的眼終於還是因為梁蕊剛才的話而有了一絲情緒，原來她對李英祺的依賴竟是如此明顯的嗎？

  她從來都不認為梁蕊是了解她的，可是現在只需她一個並不顯眼的舉動，連梁蕊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出來，而她卻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了這樣的一種本能，在他們共同度過的那麽多個日日夜夜裡，她早就已經形成了早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尋找他的習慣。

  她現在隻覺得累，依然不理會梁蕊，仿佛只要不去管就什麽事都沒有了，什麽事都不重要了。而梁蕊卻自作主張的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當真站起身往外走去。

  譚芊芊依然還是維持著那副樣子，目光空洞的望著天花板，連身邊的人什麽時候換成了李英祺都沒看到。可是沒看到不代表不知道，他的氣息她是那麽熟悉，只要稍微一逼近她就能感覺得出來。

  李英祺坐在床邊看著她，她不說話，他也不敢說，總是害怕他只要一有動靜她就又會激動起來，然後又是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

  他還沒有機會可以告訴她，她抗拒他的樣子，真的讓他好心痛！
  李英祺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在她身邊坐了多久，總之已經久到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先開口：“芊芊…”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隻叫出了這兩個字譚芊芊就能知道他此刻必定也不比她好受，於是她開始心疼起來，那麽在他剛剛知道這個真相的那一刻他是怎麽挺過來的呢？又是費了多大的勁才能當這一切都不存在，甚至還若無其事的要帶她遠走高飛呢？

  李英祺也說不出多余的話來，也像梁蕊一樣問道：“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譚芊芊比面對梁蕊時多了一層反應，她還是不理他也不說話，只是搖搖頭。她也不想問醫生是怎麽說的，甚至都不再問孩子怎麽樣了？那個正長在她身體裡的小生命，她都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李英祺了，更加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孩子！

  李英祺看到她這樣已經是心痛不已，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就算她不回答，但是他知道她在聽著就夠了，所以他堅持說道：“我理解你現在的感受，我剛剛知道的時候也跟你是一樣的，對不起！我有很多事情都瞞著你，其實昨天我們在超市裡見到的那個人就是譚思安，他回來了…這件事就是他告訴我的，也是他威脅我若是我不按他的話做他就要把這件事告訴你，所以我才會跟穆千惠在記者面前說是你勾引的我…”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很輕很輕的埋頭下去靠在她枕邊，繼續道：“我也以為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才會讓你把孩子打掉，我是希望你離開了我至少還能有一次幸福的機會，可是…”

  譚芊芊沒有勇氣正視他，可是她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因為她聽到李英祺的聲音裡竟有些哽，他對她的那份心意，她現在已經沒有絲毫懷疑了，但是只要想起他們之間的那些海誓山盟，只要想起他們之間曾共有的那一個個激情銷魂的夜晚，再想起那個人竟然是她的親弟弟，單是這樣的念頭就已經足以讓她發瘋了，所以怎麽可能還答應跟他繼續在一起呢？

  就算離開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關系又怎麽樣？最重要的是他們自己知道啊！
  她決然的將頭偏到另一邊去，冰涼的液體也隨著她的動作由眼角滑落，一直隱沒到髮根裡，她沒有辦法面對他，更沒有辦法面對自己，心裡空了一個地方，她只能讓悲傷和痛楚肆意蔓延。

  “你走吧！”許久之後她才歎息似的開口，帶著濃濃的鼻音，卻隻說出了這三個令李英祺感到心碎的字眼。

  所以，他不依，反而伸手去握住她的，緊緊的扣住。這一刻，他真的可以放棄尊嚴，放棄一切，他就是不要這樣，這樣太痛苦了，太讓人難受了。

  “芊芊，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