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譚芊芊再次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她全然顧不得自己怎麽了，也顧不得現在是身處何方，只是抓住面前的人就緊張的問道：“我的寶寶呢？我的寶寶還在不在？你告訴我…”

  花亦宸被她緊緊的揪住領帶，差點就被勒得透不過氣來，隻好舉雙手投降，急忙說道：“在在在…寶寶沒事，還好好的在你肚子裡，沒事…”

  他今天一大早就去找了李英祺，結果李英祺交給他一個更加艱巨的任務，不僅僅是幫他照顧譚芊芊，而且最好能勸她將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他還在為這事心煩著呢，哪裡知道在返回家的路上卻接到譚芊芊的電話，差點將他的三魂七魄全都嚇飛了。

  如今再看到譚芊芊這麽緊張的樣子，他更加確定了要勸她將孩子打掉簡直難於上青天。

  譚芊芊聽到他的話終於放下心來，然後馬上松開他轉向去撫摸自己的肚子，雖然寶寶還那麽小，可是只要摸一摸她還是能有感覺的，她欣慰的舒了口氣，寶寶還安然無恙的在她肚子裡，這種感覺，真好！

  花亦宸看到她終於平靜下來，這才說道：“但是醫生說了你的身體很虛弱，而且還有流產先兆，幸好這次來醫院來得及時才沒事，如果你想要寶寶健健康康的，就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還要先留院觀察幾天。”

  譚芊芊點點頭，然後開始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花亦宸理解她的感受，在這個時候她肯定是難過的，可是，他都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逗她開心，卻還是沒能起到任何效果。他在腦海裡搜尋著，絞盡腦汁看看還有什麽笑話可以搬出來說的…

  “花亦宸…”她終於開口說話了，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平靜，可是她的話裡卻滿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痛苦，她對他幽幽問道，“是不是英祺讓你來照顧我的？”

  “這個…”花亦宸有點心慌，這都能看得出來？

  “他是不是依然不見我？那你去告訴他，他說的那些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我會一直等他來當面給我一個解釋。”她還是說得很平靜，可是卻更加的堅決。

  花亦宸反覆醞釀著要怎麽開口，最後也隻好豁出去了，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我說…你這是何苦呢？我跟他認識這麽多年，但是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實在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我說他實在是不值得你這樣，他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我要是你就乾脆瀟灑一點直接甩了他，乾嗎要把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

  譚芊芊聽了他的話，終於轉臉望向他，問道：“是他要你這麽跟我說的嗎？”

  “呃！這個…”這個問題的確是很有必要好好斟酌一下，糾結了半天，答道，“這倒不是！而是…是我自己這麽想的，我也是到今天才看清他，他有什麽好的是不是？冷酷無情，忘恩負義…要說到他的缺點大概三天三夜也列舉不完，所以我說啊，這種人哪裡配得上你？”

  他盡量把李英祺往死裡損，希望譚芊芊真的能夠就此死了心。

  可是…可是這是什麽狀況？他的話還沒說完，原本一直保持著平靜的譚芊芊居然緊咬著嘴唇，哭了起來。

  花亦宸頓時急得手忙腳亂，拚命的哄道：“喂！我說你這是怎麽了？別哭啊！拜托你別哭好不好？你這麽好，李英祺不要你那是他瞎了狗眼！要不這樣，只要你願意，我馬上帶你私奔去，我也不比他差啊是不是？咱就讓他一個人在這後悔去吧，你別哭啊…”

  “我不準你這麽說他！”譚芊芊一句控訴打斷了他的話。

  花亦宸瞬間愣住，他沒聽錯吧？敢情他是會錯了意？他費盡心機忙活了半天，到頭來人家根本就不認為他說得對，反而還在怪他說李英祺的壞話？？

  他奶奶的，他實在忍不住爆粗口了，李英祺那臭小子怎麽就這麽好福氣？都這樣了還有人處處維護他，這樣的維護，甚至讓缺啥都不會缺女人的花少都開始嫉妒！
  他以為愛情就是各取所需，如今看來，愛情也可以是無私的付出，無條件的信任。

  只可惜，有些相愛的對象，偏偏就是生命中最錯的那個人！
  花亦宸徹底投降了，妥協道：“好好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麽說他！他很好，全世界最好的就是他行了吧？別哭了啊！”

  他歎了口氣，這女人到底該說她癡還是傻呢？
  他就這樣在醫院裡陪了一整天，譚芊芊心裡也實在過意不去，最後抱歉的說道：“花亦宸，謝謝你照顧我，已經耽誤你這麽多時間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你去忙你的吧！”

  “那怎麽行？我不忙…”花亦宸其實也不想呆在這鬼的醫院裡，可是讓譚芊芊一個恩呆在這裡，萬一有個什麽閃失的，他要怎麽向李英祺交代呢？
  “你不要這樣，我現在有孩子了，我沒那麽傻，我不會傷害自己的…”

  花亦宸乾笑了兩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傻，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這無聊嗎？你放心，我絕對是心甘情願的，你有什麽想法可以跟我說說，我這個人最喜歡跟美女聊天了，呵呵…”他說到最後不得不將臉轉到另一邊去，好吧！他知道他笑得很虛，也知道這麽說話確實很扯。

  譚芊芊只能表示無語，他硬要這樣她也沒有辦法。既然他喜歡聊天那她就跟他聊聊，於是問道：“你老實告訴我，英祺是不是碰到什麽麻煩了？”

  花亦宸所有的笑都因她的話而立刻僵在臉上，不是吧？這都能猜得到？

  可是，他拒不承認，死不能承認！

  所以，他故作惋惜的歎了口氣，說道：“哎！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麽就這麽死心眼的相信他？他當然是有麻煩了，他的麻煩不就是被暴光了你們倆的關系嗎？現在倒好了，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來，還說要跟穆千惠結婚了，依我看他現在是好得不得了，你說他還能有什麽麻煩…”

  譚芊芊臉色黯然，她現在亂得很，不知道到底什麽才是真的？看到的她不相信，聽到的她也不相信，她現在也不確定，自己的感覺到底能不能相信？
  “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唯一的麻煩恐怕就是我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了是不是？”

  這個…花亦宸又猶豫了，他在想到底要不要順手推舟直接說是就得了，可是，他又在害怕，萬一他這麽說她又哭起來怎麽辦？
  “這個…我可沒這麽說。”當然，若是她能這樣想的就最好了。

  譚芊芊又問道：“以前你不是說過，只要我一句話，就算我要他陪我下地獄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嗎？難道現在連你也相信他會不愛我了？”

  花亦宸不知道李英祺會不會皺眉，總之他現在是要皺眉了，真是自作孽啊！早知道聊天這麽困難，何必還要自討苦吃呢？
  他抹了下鼻子，硬著頭皮說道：“這…男人說的話怎麽能相信？不是說…說那什麽…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嗎？你見過母豬上樹沒有？沒有吧？”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相信你，還是不要相信他？”

  哎呀！女人還是笨點的好，要不然說句話都要這麽摳字眼，實在還是難以招架。

  他在腦海中搜尋詞匯，組織語言，卻還是說得吞吞吐吐：“那個…你信不信我倒是無所謂了，可是你也知道的嘛，男人一旦變心了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那好象說的是女人…”

  “呃！好吧！女人…可是也就這個意思，變心了就是變心了，強求也沒有意思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男人那麽多，既然他不珍惜你，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呢？要我說，這人生在世也就短短幾十載，最重要的就是及時行樂，何苦要搞這些愛不愛的？誰不愛誰還不是一樣得活啊，還是想開點的好…”

  譚芊芊看他說得輕巧，搖搖頭說道：“那是因為你還沒遇上那個能讓你真正動心的，等你真正遇到了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嘁…”花亦宸對此極為不屑的說道，“能讓我動心的？恐怕她媽還沒將她生出來，看到你們現在這樣要死要活的我就怕了，我寧願這一輩子都不碰愛情。”

  譚芊芊不再多言了，在這一點上，他們根本就暫時沒有共同語言。

  愛上一個人，所以的理智都已經退居在次要位置了，曾經她不也是對李英祺抗拒過的嗎？可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就算能騙過全世界也沒法騙過自己。

  花亦宸見她在沉默，隻好繼續說道：“現在你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照顧好，就算他不愛你了，那你還可以好好愛自己啊是不是？”

  譚芊芊疲憊的歎了口氣，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想休息一下，你不用一直在這裡守著我…”

  “那好吧！我就在外面，你有什麽事的話就叫我一聲。”

  譚芊芊還是點頭，然後看著他離開病房。一個人的時候，仿佛連靈魂都被放逐了，到處空空的一片。

  英祺，英祺…她躺在床上，在心中一遍遍的默念著他的名字，鼻頭一酸，感覺到有冰涼的液體滑過眼角，一直沒入髮根。

  她覺得心中涼涼的，從今以後，她的眼淚，他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怎麽能說是她勾引他呢？

  第一次見面，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去她的初吻，然後瀟灑的揚長而去。

  第二次見面，是在李家的別墅，彼時她是姐姐，他是弟弟，兩人卻都各懷鬼胎。他在人前扮演乖巧的小弟弟，禮貌客氣的叫她姐姐；人後卻是邪惡的小壞蛋，從來不忘逮住任何的機會戲弄她欺負她。

  第三次見面，他便以強勢的姿態入住她租來的小公寓。她問：為什麽？他答得冠冕堂皇：因為你是我姐姐！她還是問：為什麽？他聳聳肩，依然理所當然：首先，你這裡人少，安靜；其次，你這裡離學校近。姐姐是斯坦福大學的高材生，我們學的都是工商管理專業，我已經跟奶奶說過了，她也讚同我跟你住一起，這樣可以順便得到姐姐的指教，還有…爸爸和蕊姨也同意了。

  他就是以這樣霸道又無賴的方式侵佔她的空間，繼而一點點的侵佔她的心。

  如果說他們的第一次只是在他生日那天的酒後亂性，那麽第二次她則是實實在在的讓他佔了便宜。

  她隻記得那次被一群學生拉著出去聚餐，喝了點酒就開始暈乎乎的，她恍惚記得是李英祺去接的她，但是卻不記得兩人最後是怎麽滾到床上的。直到第二天早晨在頭痛欲裂的狀態下醒來時，跟第一次一樣的情形，一樣的震驚和恐慌，也一樣認為這是酒後所犯下的一次錯誤。

  於是，她還是想不要驚動他，悄悄離開，避免尷尬。

  可是事實卻不如願了，她剛動了一下身邊的人便像有感應似的翻身過來從身後將她摟住，他灼熱的氣息飄灑在耳邊，隨後便響起懶懶的聲音：“又想偷偷溜掉？”

  譚芊芊猛地顫抖了一下，一動也不敢動地讓他這麽摟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現在是真的很想一頭撞死，他乾嗎要說話啊？就像上次一樣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不是很好嗎？現在如此尷尬相對，以後還要怎麽面對對方啊？
  他也感覺到懷中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可是他非但不放開她，反而更加湊過去一邊親吻她的脖子和肩膀，一邊說道：“你可要對我負責。”

  如果剛才只是詫異和尷尬，那麽現在絕對是驚恐。

  譚芊芊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麽尷尬了，因為他的吻，還有他的那句話像顆炸彈一樣在兩人之間炸開了。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將他推開，然後退到床邊離他最遠的位置，摟著被子的一角擋在胸前，既驚恐又窘迫地望著他。

  他被她如此嫌棄地推開已經隱隱有些不悅，於是不理會她的驚恐繼續向她挨過來。

  “不…不要過來，英祺…”譚芊芊伸手阻擋，阻止他的靠近，然後語無倫次地說道，“昨…昨天我是喝醉了，所以…所以對不起，這是意外，只是意外…”

  這種話自古以來貌似都應該是男方說的，譚芊芊很納悶為什麽自己得主動承認錯誤，還得擔下這責任？他雖然不再靠近，可是兩個人在一張床上，還分享同一張被子，可想而知那距離肯定也不會遠。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光從臉部表情壓根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只聽他又問道：“那你是不打算對我負責了？”

  “我…”譚芊芊那個無辜啊！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搞得好象她才是那個該殺千刀的負心漢一樣！貌似這種事情都是女的比較吃虧的吧？可是他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愣是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其實，昨天晚上也不算是什麽意外！”

  呃？譚芊芊懵懂中…

  “我是說，你喝醉了，但是我沒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什麽？譚芊芊由驚轉怒，這麽說，這麽說來…

  “所以…”他趁著她慍怒出神之際成功地將她拉過來，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所以如果你不打算對我負責的話，那我對你負責好了，我一定會永遠對你好的。”

  譚芊芊說不清楚那一刻是什麽感覺，可是她卻不得不提醒他一個殘忍的事實：“李英祺，我是你姐姐！”

  他皺眉，卻堅定的說道：“誰要做你弟弟了？我愛你！”

  譚芊芊無言以對了，她像觸電了一樣僵在他的懷抱裡，以至於甚至忽略了兩人此刻的距離是那麽的近。他說愛？她卻想，他以為是小男生在給喜歡的女生寫情書啊？不過也對，於她而言他確實是個小男生，所以大概沒意識到“我愛你”是多麽嚴肅，多麽嚴重的字眼。

  她還是忍不住想問：“你知道什麽是愛嗎？”

  他隻注意到她不再拒絕他的擁抱，卻沒注意到她眼中的無可奈何，反而狡黠一笑，將她撲倒：“愛是什麽？做了不就知道了。”

  他就是這樣將她壓倒在身下，像個不知饜足的孩子，要了她一遍又一遍，讓譚芊芊一度認為二十一歲的男人若是對你說愛，那便說明他想做愛了！他卻死皮賴臉的強詞奪理，他說他這是初嘗雲雨，剛經人事，所以才會貪戀溫柔鄉，沉醉不知歸路明明知道是沒有結果的，明明知道這條路布滿荊棘，她也曾奮力抵製過，可是依然阻止不了心的淪陷，那麽長的路他們都曾一同攜手走過，當她終於鼓足勇氣要勇敢的站在他身邊與他同舟共濟，不離不棄的時候，他又怎麽忍心將她推入萬劫不複的死角呢？

  聽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看到的也並非全都是事實，那麽多甜蜜的過往都還歷歷在目，她此時相信的只是自己的感覺，如果連李英祺對她的愛都是假的，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麽是真的呢？
  她還是拒絕接任何人的電話，拒絕見任何人，就算是執迷不悟，那她也要執迷不悟一次！醫生說她的身體弱，經過這麽一次，孩子的情況不太好，那她就在這裡把身體養好，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造成後悔莫及的結果。

  每天她都會開機一遍看看有沒有英祺的電話或者信息，既然沒有，那她隻好再次關機，其他的一概不聞不問，她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勸解，什麽道不道理的她也不想聽。

  梁蕊在打了無數通電話還是沒有回應之後，終於是急得直接將電話摔了出去。

  家裡的下人看到她這副狂躁的樣子，一個個都被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有多遠就避開多遠去。

  梁蕊剛開始倒是逮著人就罵，後來也漸漸覺得朝那些無辜又沒有反擊能力的人發火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在她摔了電話之後隻好朝李承天怒罵：“都是你兒子乾的好事，你們姓李的男人我看就沒一個好東西…”

  李承天現在也正為公司一大堆的事情心煩得很，根本就無心搭理她，只是冷嘲熱諷的回了一句：“對！我們姓李的男人就是沒一個好東西，可是偏偏就是有女人願意自己纏上來那還能有什麽辦法？”

  “你…”梁蕊氣極，又罵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怎麽能這樣說芊芊？難不成還是她纏著你兒子不放了？”

  李承天還是不屑的笑了一聲，然後冷哼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說的不是芊芊，而是你！當初要不是你逼著我離婚來娶你，他們怎麽會認識？又怎麽還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所以你最好誰也不怪，要怪就怪你自己貪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