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就在李英祺光明正大的屬於別的女人的那天晚上，他居然拋下他剛訂婚的未婚妻，醉熏熏的拍響她家的門。

  譚芊芊剛洗完澡，還沒來得及換好衣服就聽到自家的門被拍得驚天動地的。她心裡一緊，警惕的靠近門邊，實在不太猜得到會是誰，於是就這麽僵持著，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

  “開門！”外邊的人像是憤怒的大吼一聲。

  是李英祺的聲音！譚芊芊心裡的警惕之心倒是放下來，可是卻更加忐忑起來，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陪著他的未婚妻嗎？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裡呢？
  她還在猶豫，外面的拍門聲卻更加大了幾分。

  “馬上給我開門…譚芊芊！”他的聲音慍怒，他叫著她的名字，目的很明確。

  譚芊芊雖然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麽，但是她卻很清楚不能讓他這麽繼續拍門大叫下去，否則的話一定得鬧得人盡皆知了。她深吸了口氣，終於還是將門打開。

  濃鬱的酒味撲面而來，眼前的人眼睛微紅，表情陰鬱，外套已經脫下來搭在手上，領帶歪歪斜斜，看樣子已經是醉得不輕。譚芊芊隻覺得心驚肉跳，都已經喝成這樣了，他是怎麽到這裡來的？總不會是自己開車來的吧？那她是不是該欣慰他現在還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她還愣愣的站在門口沒反應過來，可是他卻已經推來了她，步履踉蹌的走了進來。

  譚芊芊看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隻覺得心裡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發酵，然後迅速膨脹，酸酸的，澀澀的。她跟上去想要扶他，然後問道：“你…你怎麽到這來了？”

  他轉過身來，醉眼朦朧，像是在看著她，可又像不看她，隻冷冷的反問了句：“那我應該去哪裡？”

  他語氣不善，譚芊芊也不敢再問下去。

  “那隨便你，我要休息了！”站在這樣的他面前，她前所未有的壓抑，她不想再這麽呆下去，那就再做一回蝸牛吧！因為她有預感若是兩人再對峙下去一定會起衝突。

  擦肩而過，他卻死死的拽緊她，怒氣依舊不減：“譚芊芊，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譚芊芊被迫靠近他，一整天都面無表情的李英祺終於有了他該有的情緒，憤懣，壓抑，痛苦…這些情緒從他的眼中清清楚楚的傳達出來。

  可是，把話說清楚了？！她應該說什麽？
  隻當他說的是醉話，她耐著性子道：“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沒醉！”他極力反駁，譚芊芊苦笑，通常喝醉了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的。

  他繼續醉言醉語：“誰說我醉了？我清醒得很…我就是想來告訴你，你不是祝我幸福嗎？我就想來告訴你，就想讓你看看我現在有多幸福，我他媽的很幸福！”

  他的話像是一把利劍，準確無誤的擊中她心間最脆弱的地方。

  他喝醉了，她也不想跟他爭執，只是掙扎著，想要甩開他霸道的束縛。她的拒絕讓他不滿，雙目瞪著她，仿佛要噴出火來將她燃燒。她越是掙扎，他越是不放，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她推到死角裡，他變成一隻困獸，歇斯底裡，可就是找不到出路，只要抓住她，仿佛就還有一絲生機，所以他不要放開她，死都不放。

  他的一步步緊逼，她突然心慌了，說道：“英祺，不要這樣，你先放開我，你喝醉了，有什麽事情我們改天再說…”

  “我說了我沒醉！”他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怒吼，他沒醉，若是醉了怎麽還會那麽疼，那麽痛？連一絲縫隙都沒有，他都覺得要透不過氣來。

  掙扎之時，她睡衣上細細的肩帶就這麽滑下來，露出了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李英祺雙目緊鎖在她身上，他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心裡想是燃起了一把火，無法控制的，迅速蔓延。

  沒有多余的時間考慮，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他將她緊扣在胸前，炙熱的雙唇就這麽吻了下去，管它山崩地裂也好，海枯石爛也罷，現在他隻想聽隨內心的聲音，做他做想做的事情。

  “唔…”譚芊芊還沒來得及驚呼出來就讓他封住了唇，濃重的酒味，就差那麽一點，她覺得自己都要跟著他一起醉了。

  他粗暴的撕開她的睡衣，狠狠的啃咬著她的唇，仿佛是想要把她生生的吞入腹中。

  這與以往的溫柔截然不同的粗魯讓譚芊芊覺得悲屈交加，好不容易拉回一點薄弱的理智，她是想要反抗的，可是他那麽用力的在她的唇上反覆吮吸，讓她所有的話都化為無助的嗚咽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的手臂更是堅硬如鐵，他抱著她，像是要把她揉到骨髓裡去。

  被他壓到床上的那一刻，譚芊芊才後知後覺他要幹什麽，可是，怎麽可以？

  “不要這樣…英祺，你喝醉了…”

  她隻覺得恐慌，在他身下拚命掙扎，兩個人的親密明明已經再熟悉不過，可是現在她卻覺得仿佛有千萬雙眼睛在盯著，那感覺如同芒刺在背。

  盡管李英祺不太清醒，可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抗拒，心，驀然的就疼了起來。

  他埋頭在她的頸項中親吻著，動作突然輕柔下來，忘記了剛才所有對她的憤怒和埋怨，隻將他心中壓抑已久的痛苦全都傾泄而出：“為什麽要這樣？你說過永遠也不離開我的，芊芊，芊芊…”

  他低喃著她的名字，從心底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個迷了路的孩子一般無助。

  譚芊芊突然就僵直身體，放棄掙扎，難過排山倒海襲來，他們之間，到底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最後她選擇絕望的閉上眼，環上纖細的雙臂，用盡力氣抱緊他。

  如果一旦靠近了總是會忍不住投降的，又何苦還要花那麽多的時間去抵抗呢？如果沉浸在激情裡可以忘卻所有的痛苦，那麽，她願意陪著他一起沉淪，一起毀滅。

  天都知道這一刻對他們來說有多奢侈，仿佛已經是最後一次，連身體最緊密的纏綿都成了最絕望的事情，她不願去想，只是打開身體迎合向他，接受來自於他的所有熱情。

  可是，當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淚。

  英祺，明天在哪裡？我不知道！
  其實，如果沒有你，明不明天都無所謂了！

  當他持久的的律動終於結束，當他的熱情在她體內散盡的時候，才終於沉睡過去，他眉頭緊皺，好象是許久都沒睡過了一般。其實，他確實是好久都沒睡過安穩覺了，自從分手後，他幾乎都是夜不成眠，只有回到這個熟悉的地方，躺在這熟悉的床上，他才能如此安然的閉上眼睛。

  他的手臂橫在她身上，以絕對佔有性的姿勢將她摟在懷裡，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會從他身邊離開一樣。譚芊芊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懷裡，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所熟悉的呼吸聲就近在耳畔，以往她每次聽到都會有安心的感覺，可是現在，她卻心亂如麻。

  也不知就這樣過去了多久，她聽到李英祺的手機不間斷的響了起來，聲音不大，可是在黑漆漆的房間裡卻顯得格外清晰，那光芒，閃爍得異常刺眼。

  譚芊芊本不打算理會，可是對方似乎有堅持不懈的意思，打了電話不接又陸陸續續的發來信息，她心中隱隱的能猜到是什麽人，什麽事，所以覺得不安。

  身旁的李英祺卻睡得很熟，完全沒有被吵醒來的跡象，她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的挪開他的手臂，光著身子下床去從被他丟在地上的衣服口袋裡找出他的手機。

  她的手指有些顫抖，但還是按了幾下翻開未接來電，看到的全是同一個號碼，可是沒有備注名字，她也不確定到底是誰。接著看到未讀的信息，她回頭瞥了床上的人一眼，終於還是按下了確定查看。

  一連串的信息，要麽是問他在哪裡，要麽是讓他快點回個電話。雖然沒有存名字，但是譚芊芊看到這些信息又怎麽會不知道對方是誰。

  穆千惠，已經是那個可以光明正大質問他的去處的人！
  譚芊芊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麽滋味，他的未婚妻，可是他居然都沒在手機裡存著她的名字，那是不是說明他根本就不在意的？她承認這麽想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不過是欲蓋彌彰，自欺欺人罷了，她現在隻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怎麽能不是罪人呢？就在他訂婚的這一天，她居然跟別人的未婚夫上床了！
  若是換位思考，或許她會有想殺人的衝動。

  她呆呆的坐在床沿上，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可就在這時被她握在手上的李英祺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還是剛才那個號碼。手機就在她手中，震得她的手麻麻的，她能想象得到穆千惠此刻心急如焚的樣子，心裡頓時浮起一絲愧疚，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壞人。

  可是，她還是選擇直接掛斷，然後關機！
  英祺醉得這麽厲害，現在終於是睡著了，他看起來那麽疲憊，她不想吵他；她也不能替他接這個電話，就算他們是姐弟關系，可是在這個時候接了他的電話也確實太引人遐想，她也接受不了讓他的未婚妻將他們捉奸在床。

  這個世界好諷刺，好荒唐。明明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英祺，可是現在卻成了男盜女娼；明明就已經是不倫的姐弟戀了，現在卻更加的剪不斷，理還亂。

  但是，可不可以，讓她就這麽自私一次？可不可以，今夜就讓英祺好好的呆在她身邊？
  她重新躺回床上，貪婪的感受著他的溫度，如果以後再也不能這麽近的看著他摸到他，那她可不可以乞求讓這一夜變得稍微長一點？稍微長一點點就好。

  她一刻也不敢閉上眼睛，只是這麽看著他，看著他…

  看到眼淚都流下來！

  就算是犯罪，那就讓她不顧一切的當一回罪人吧！

  所有的後果，她都一個人承擔。

  李英祺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美好的夢，夢裡有她熟悉的溫度，有她溫軟的身子，還有那個最最銷魂的時刻…他緊皺著眉頭，似乎極其情願的從這個夢中醒來，由於宿醉的緣故，他現在隻覺得頭痛欲裂。

  艱難的睜開眼，反覆揉了好幾下眼睛他才終於敢確定現在所處的位置。

  只是，他為什麽會在譚芊芊租來的小公寓裡？這裡曾經承載著他們之間所有幸福甜蜜的過往，如今再次身處此地，卻不過是徒留惆悵！
  他拚命去想，昨夜那些片段終於模糊不清的在腦海裡閃過…

  原來那些不是夢，而是真的！

  放眼打量著這個熟悉的房間，自己身上不著寸縷，大床上凌亂不堪，只有他的衣服整齊的疊著放在床尾，反倒顯得有點突兀。他捶了下自己的腦袋，抓了下凌亂的頭髮，不用再去想了，此情此景已經足以證明他昨天晚上做了什麽混蛋事兒。

  他急忙從床上坐起身，原來是她已經不在身邊。

  曾經有無數個早晨，他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她甜美的睡在他懷中，那個時候，他覺得心裡的每一個角落都遍布陽光，都充滿希望。可如今…

  他快速起床穿衣，然後急忙去找尋她的身影。

  剛走出房間就看到譚芊芊坐在餐桌前，像是在吃早餐，可是更像是在發呆，聽到有動靜她反射性的抬起頭望了他一眼，然後很快又低下頭去，沉默。

  僅那麽一眼，他還是看出了她似乎很累很憔悴，連黑眼圈都出來了，一看就知道是沒睡好。李英祺有些懊惱，難道昨天晚上他又索求過度了？

  與沉默隨之而來的，當然就是尷尬。

  分手之後的情人，在這樣的早晨這樣面對面，說不尷尬絕對是假的，李英祺走近她，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終於吐出一句話來：“昨天晚上…對不起！”

  或許這樣的話在他們之間不該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是因為侵犯了她？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總之他自己現在都想不清楚。可是無法否認的是，昨天晚上的確是他太衝動了。

  他隻記得在訂婚宴上就已經被灌得差不多了，但凡有人敬酒他都來者不拒，也許他根本就是想醉，醉了之後心中的痛苦也許就會減少一點。可是無論他怎麽喝，都還是覺得那股壓抑無法釋放，腦海裡她的影子反而更加清晰起來，她說祝他和穆千惠幸福的樣子總是在他心裡盤旋不去。

  她居然能那麽平靜的來參加他和其他女人的訂婚典禮，居然能那麽平靜的祝他幸福，她怎麽能那麽平靜？一股酒勁湧了上來，他突然有點怨恨起她來，什麽狗屁幸福？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幸福是什麽？她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表情，總是能那麽輕而易舉的將他打入地獄，那麽疼，那麽痛！

  他討厭她滿不在乎的樣子，討厭她總是那麽理智，討厭她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愛他，討厭她不能為了他而不顧一切，非常討厭！

  怨恨，或者再加上那麽一點點報復的念頭，趁著酒勁，他突然什麽都不想管了，隻想到她面前讓她親眼看看，她前一刻還在祝他幸福，可是在這一刻他有多麽痛苦，多麽不幸福！
  他不要她的祝福，她怎麽就不明白，沒有她，他怎麽可能幸福？

  或許也只有在喝醉的時候，他才敢那麽不顧一切，才敢中途就從自己的訂婚宴上走掉，才敢就這樣衝到她面前來，質問她，埋怨她…

  當徹底清醒的時候，他確實是有點後悔昨天晚上的衝動和不理智，他怎麽能心存報復的念頭呢？他從來都不是想要她感到愧疚的，放手任她離開，不就是希望她能過上正常、快樂的生活嗎？在沒有他的世界裡，她不必再小心翼翼，不必再如履薄冰，更不必再害怕譏諷和嘲笑。

  昨天，他就是發酒瘋了，腦袋不清楚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他怎麽會忍心看到她因此而傷心內疚呢？他是希望她幸福快樂的。

  即使，她的幸福並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他現在說對不起，只是為他昨天晚上所說的那些不該說的話。

  可是，譚芊芊卻理所當然的會認為他的“對不起”是因為那些他在床上對她所做的事。

  所以，她別開眼去不願看他，也說不出話來。她知道現在壓根不是矯情的時候，又不是沒上過床，又不是第一次，有什麽好計較的，裝得那麽矯情幹什麽？可是他說“對不起”，她卻實在沒辦法回答一句“沒關系”。

  相對無言，就連李英祺都覺得現在的他們似乎是無話可說了，他歎息一聲，輕輕說道：“我先走了…”

  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他似乎看到她在點頭。

  仿佛下定了天大的決心，他轉身朝門口走去，看似瀟灑的動作，卻只有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裡有多麽的不果斷。

  “等等…”

  她在身後叫他，他很沒出息的有些興奮，有些激動，又有些隱隱的期待，明明已經分手，可還是忍不住期待她或許會叫他不要走；或許她什麽也不說，只是會衝動的跑過來抱住他；或許…

  總之，只要她需要他，他會把全世界都拋到腦後，他只要她！
  可是，一切不過是他一相情願的臆想罷了，她的頭還是垂得低低的，一句話輕柔柔的飄了過來：“那個…昨天晚上，你…你未婚妻有給你發過信息，你回一下！”

  期望落空，一顆心就這麽跌到谷底，他苦笑一下，甚至都沒有應她一聲就大步走了出去。直到清脆的關門聲傳入耳際，譚芊芊才終於抬起頭來一動不動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就像昨天晚上那樣用盡力氣望著他一樣，直到——
  酸酸脹脹的眼睛裡又流出眼淚來。

  李英祺離開的時候天色還早，心不在焉的在車裡坐了良久，想起譚芊芊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他這才拿出手機，開機，翻到最新收到的信息。其實不用看他也能猜到內容是什麽，隻隨意打開其中一條，面無表情的看完，絲毫沒有要回復的意思，隨即又將手機收了起來。

  他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然後才開車回了他自己的高級公寓，他覺得他實在應該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換身衣服再去上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