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樹龍神

  天色漸亮，熟悉的一切映入陳傳武眼簾，遠處的山峰，河流，眼前的阡陌小道，五年時間，世界變化很大，但梨水村似乎被遺忘，街道上除了外面刷了白牆，路邊多了垃圾桶，一切還是老樣子。

  那熟悉的鐵門已滿是斑駁，牆頭也長了一些綠苔，軍屬之家的小鐵牌已褪去光鮮，望著魂牽夢繞的家，陳傳武心跳忍不住的加速。

  砰……砰。

  陳傳武輕輕扣門。

  “誰呀？”

  那無比熟悉的母親聲音，讓陳傳武的眼圈泛紅，沙啞的聲音，輕輕的道：“媽，是我。”

  院內，腳步聲變的急促起來，鐵門拉開，露出一個頭髮花白的女人，慈祥的面容頓時動容， “小武……小武真的是你。”

  “媽！”

  陳傳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快起來，我的孩子……五年了，快讓媽媽看看。”陳傳武的母親那雙捧著陳傳武的手在顫抖，“瘦了，也黑了，世人冤枉我兒啊，所有人都認為我兒殺人，我偏不信，我兒不是殺人犯！

  你爸爸這輩子就做一件好事，找到殺人真凶，替我兒洗脫嫌疑！不哭孩子，回來就好。”

  進院，燒水，做飯。

  等陳傳武吃過早飯，母親吳桂芝準備了一刀黃紙兩把木香，“小武，去，給樹龍神燒一把紙，感謝它老人家這些年對你的保佑，沒有它老人家的保護，你興許已經死在外面了。”

  樹龍神是梨水村的神，村子裡的人對這棵不知有多少年歲的老樹充滿虔誠，這裡也流傳著大量關於樹龍神的傳說，逢年過節、初一十五村民們都會去燒香。

  陳傳武拿黃紙出門，來到北坑旁，那一棵粗狂、碩大如同棕龍衝天的樹木出現在眼前，五年不見，它更加挺拔了，樹冠茂盛厚重，在大樹旁有石碑、小廟、還有香爐，以及燃燒過半的高香。

  以前不覺得如何，此刻看見這棵古樹，陳傳武有種血脈沸騰的感覺，進而背後那一團密集的紫色閃電紋身凸顯起來。

  而隨著閃電紋身的凸顯，他感覺血管中充滿了滾燙的力量，這股力量，超越了五年來任何時候，隱約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呼，呼！”

  陳傳武呼吸急促起來，這讓他感覺異常。

  背後的紋身來源於五年前在地波裡的奇遇。

  地波裡是利亞聯合酋長國的首都，北鄰地中海，常年戰亂。

  那裡，也是陳傳武五年前跑路所去的地方，在地波裡，為了混口飯吃，只能加入傭兵團。

  一次執行保護薩瑪公主的任務，賽義德武裝前來偷襲，陳傳武披上薩瑪的風衣，帶上假發吸引武裝分子的火力，他僥幸躲開了密集的火力，卻未能避開大自然的懲罰。

  那是個暴雨夜，一道紫色閃電正落在他身上，將他轟倒！本以為就此死了，沒想到非但沒死，還獲得了閃電紋身。

  每當情緒發生變化，紋身便會浮現，力量、速度隨之出現超乎尋常的提升，正是依靠這場奇遇，陳傳武在槍林彈雨之中穿梭遊刃有余，還獲得了薩瑪公主的青睞……

  只是，這股奇異的能量一直都受陳傳武控制，今日這種即將失控的情形還是頭一次出現。

  異象忽然出現！

  那高大的老樹如一條衝天而起的巨龍，咆哮起來，到空中盤旋，“雷之子？老朽在此等候十萬年了！來吧，接受九河傳承！”

  陳傳武忽然感覺身軀仿佛被禁錮，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那千米巨龍俯衝而來，那金色的龍目，微微彎曲的龍須，鋒利如刀的龍牙，真真切切展現在自己面前。

  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巨龍身上強大的威勢壓迫而來，陳傳武感覺空氣都凝固了，無法呼吸。

  “不！”

  他想動一下，但意識完全喪失對身體的控制。

  十米。

  來了！

  龐大的巨龍身軀爆發出呼嘯之聲，衝擊在陳傳武身上，陳傳武有種被高山壓迫瀕臨崩潰的感覺。

  而也就在這時會，背後那閃電紋身變成了血紅色，衝入陳傳武體內的巨龍化成一團氣息，和這閃電交織纏繞起來。

  轟轟轟……

  兩團氣息的纏繞和融合，猶如一把巨錘狠狠的淬煉陳傳武的身軀。

  這種錘擊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整條巨龍全部衝入體內才消失，陳傳武的意識也隨之消失……

  “小武？”

  陳傳武意識恢復，感覺有人在拍他肩膀，扭頭看去，是梨水村的村長王保國。

  五年不見，老村長腰杆佝僂了一些，臉上皺紋也多了。

  王保國老臉笑成菊花，乾枯的老手指著陳傳武，“你小子，終究是回來了，我已經知道了，你……是無辜的。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啦，咱們村裡人對你有偏見，你不要記恨他們……你這是要給樹龍神上香？”

  陳傳武眨眨眼睛，四周的環境依舊，古樹傲立在那裡，並沒有變成什麽巨龍。

  莫非是自己妄想？
  但，這一刻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低頭看看手中的黃紙還有兩把木香……一封卷軸。

  咦？
  這卷軸是什麽東西？
  剛才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這東西呀。

  王保國見陳傳武不理會他，感覺有些無趣，搖頭自語道：“這羔娃子，腦子只怕是壞掉了……”

  陳傳武道：“王伯。”

  “嗯，燒紙去吧。別記恨咱們村裡的人，農村人……就是喜歡嚼舌根。”

  “不會。”陳傳武面容淡然，來到古樹前，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這樹至少了二十層樓那麽高，抬頭看，有種迎面壓來的勢頭。

  陳傳武將兩把香點燃放在香爐裡面，黃紙燒了。

  “不管剛才是幻覺或者是真實的，至少這幾年我不在，你是我母親的精神支柱，謝謝，以後逢年過節，初一五十，我來給你上香！”陳傳武說著朝古樹微微鞠躬。

  古樹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卻又好像一位耄耋老者，慈祥的注視轉身而去的陳傳武。

  回到村裡，陳傳武看見老魏領著被他救下的男孩女孩站在他家門口。

  在救這對男女時，陳傳武並未認出他們是自己的同鄉，也是那一句你是殺人犯？讓陳傳武認出他們。

  女孩手中拿著陳傳武的外套，怯生生的遞過去。

  剛才村長已經用村裡的廣播澄清，陳傳武不是殺人犯，真凶被抓，他是被冤枉的，替人背了五年黑鍋。

  老魏頭剛才嚼舌根嚼的最厲害，這一刻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抽了幾十下，“那個，傳武，謝謝你出手救了他們啊，要不是你，估計……”

  陳傳武不以為意，“都是同鄉，舉手之勞。以後……不要在找那幫人借錢。”

  老魏頭抓住男孩的頭髮破口大罵， “你這個王八蛋，才多大？就出去借高利貸，你爹怎麽死的你不知道啊……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男孩女孩哭著求饒，隨後被老魏帶走。

  回到家中，陳傳武幫助母親打掃衛生，收拾那個堆滿雜貨的小房間，在角落處，陳傳武發現了不少煮過的藥渣子。

  敏銳的陳傳武並沒有冒然發問，隻憑借感覺，他也能看出母親的身體有些不適，她的臉色發黃，說話有氣無力，頭髮也白了不少，這五年只怕她每日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都是因為自己呀。

  吳桂芝讓陳傳武在客廳休息，她去廚房忙碌，中午要給陳傳武燉紅燒肉，望著母親消瘦憔悴的背影，陳傳武捏緊了拳頭，此生最難報答便是父母恩，此番回來，決不在讓母親有半分擔憂。

  客廳還是五年前離開時的樣子，正中間懸掛著一副高仿鄭板橋的青竹畫，供奉台上供奉著關二爺、觀音菩薩的神位。

  牆壁上掛著一些老照片，黑白色的多是陳傳武父母的，有父親年輕時在部隊的照片，兩口子結婚時拍的合影，還有陳傳武四五歲的泛黃照片，滿滿的懷舊感。

  他回到剛剛收拾出來的小房間中，鏡子前，趁著母親不在，陳傳武脫下了短袖，露出勻稱精壯的肌肉，轉身觀察後背，光滑如新，沒有任何變化。

  “呼，呼，憤怒起來！”陳傳武調動自己的情緒，那光滑的後背上，一條栩栩如生的青色巨龍圖案緩緩閃耀起來……

  “嘶……”陳傳武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最初的紋身是紫色的閃電，而今竟然變成了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