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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第469章 無憂谷(11)
  第469章 無憂谷(11)

  此刻,吳端和閆思弦在一家快捷賓館的房間裡。

  房間內除了蕭曉,還有一個約莫20歲的男人。男人個頭不高,乾瘦乾瘦的,身上隻圍了條浴巾,遮住了關鍵部位。

  他還鬧了個笑話。就在吳端敲開門亮出警官證時,他大喊了一句:“我倆自願的!不是嫖!”

  這話一出口,蕭曉臉上很是掛不住。

  她很想想破口大罵,但迫於警察就在跟前,又不想節外生枝,隻好狠狠瞪了男人好幾眼,才暫時按下怒火。

  發現警察不是來找自己的,男人也不管蕭曉,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蹲在靠窗的角落,既不敢看兩名警察,也不太去看蕭曉。

  蕭曉也好不到哪兒去,縮在被子裡,拿賓館的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個腦袋,顯然也是衣不蔽體。

  在吳端說明來意後,蕭曉一口咬定蔣老師就是在亂搞男女關系。

  有轉移話題的成分,她顯然不想警方多問她誣陷蔣老師的事兒,便想方設法地東扯西拉。

  吳端決定,乾脆把舊傷揭開,給化膿的地方上一記猛藥。

  “你誣陷蔣老師的事兒,警方已經介入了。你父母拿到了學校的賠償款,6萬,不算很多,但要定詐騙罪,足夠了。

  如果他們和你一起誣陷蔣老師,以拿到賠償,有可能要坐牢……”

  幸好,蕭曉雖不是什麽好女孩,卻還沒到巴不得父母趕緊蹲監獄別再管著自己的程度。一聽父母可能坐牢,她急了。

  “不關他們的事!他們也被我騙了!”蕭曉大聲道。

  “所以,蔣老師真是被誣陷的。”吳端道。

  蕭曉開始裝可憐,“警察叔叔,我那時候小,不懂事,我……”

  “你那時候不懂事,現在總該知道誣陷他人的後果了,所以,你考慮清楚,蔣老師跟同校的女老師亂搞男女關系,這是不是你瞎編的?”

  “絕對不是!我看見過!”蕭曉拽了拽被子,把自己擋得更嚴實些,同時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天放學,我們幾個沒事乾——就是我們班高子離,他那會兒是我男朋友。他一個,我一個,還有幾個跟著他混的男生……我想想,我們一共五個人,在學校操場上溜達。

  他們四個打了一場籃球,高子離說渴,我就想著給他買瓶飲料。

  巧了,那天我手機流量用完了,我不想拿手機支付,就回班裡去拿錢包,準備付現金。

  那會兒教學樓裡已經沒什麽人了,往班裡拐的時候,我聽見樓道另一邊的數學辦公室有說話的聲,而且說話聲有點……奇怪……

  反正吧,順著窗戶瞄了一眼,我就看見……反正都看見了……就是蔣老師那什麽……”

  蕭曉沒把話說完,隻丟出一個“你們懂”的眼神。

  吳端問道:“他跟誰?”

  “新來的女老師,教初二的,姓武。”

  武安?

  吳端立即將武安的照片給蕭曉看,蕭曉連連點頭,罵道:“就是她,上班下班都有老公接送,天天秀恩愛,沒想到背地裡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要臉!”

  吳端沒答話,他依然在評估這件事的真實性。

  蕭曉看出來了,急道:“可不止我看見,還有那幾個男生,不過,我叫他們去看的時候,辦公室倆人已經完事兒了,他們只看到那倆老師一塊出來。

  高子離還故意大聲跟他們說老師好,弄得他們特沒臉。

  我後來那樣坑老蔣,就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兒,偽君子!道貌岸然!……坑他一次,他也不虧。”

  在警察面前,蕭曉罵人時有所收斂,詞匯也盡量文雅了起來。

  吳端不去跟她討論虧不虧的問題,繼續道:“你們知道這事兒,就等於全校都知道了吧?”

  沒想到,蕭曉卻搖了搖頭,“高子離不讓我們往外說。”

  “哦?”

  “只有我們幾個,還有幾個初二的學生知道,因為武老師就教初二嘛,正好高子離有幾個兄弟在她班上,他就跟那幾個兄弟說了。

  除此以外,他不讓我們再往外說。要留著點把柄,以後老蔣找我們麻煩的時候,把這事兒抖出來,那意思就是……誒?他當時怎麽說的來著?……將老蔣一軍,給他一個暴擊,讓他看見我們就害怕……反正就是這意思吧。”

  “可最後你去陷害蔣老師,而不是曝光他的醜事,怎麽看前者的難度都更大,還要搭上你的名譽,虧啊。”吳端道。

  “哎……沒弄好,誰知道老蔣那麽會演啊。”蕭曉懊惱道:“那天也是趕巧了,武老師讓班上幾個睡覺的男生出去罰站,大中午,多曬啊,他們不願意,就吵起來了。

  其中有一個,正好就是高子離的兄弟,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兒,武老師的跟老蔣的事兒抖出來——這個可以問她班上的學生啊,大家都知道。

  武老師直接就哭了……要我說啊,要麽別乾,事兒都幹了,哭有個屁用,老女人裝可憐,惡心死了。

  她一哭,班長就去找校領導——應該想去找校領導的吧——不知道怎麽就把老蔣找來了。

  嘖嘖,老蔣多厲害了,他最擅長立人設,你們是沒看到當天那番話說的……我說不上來,反正最後結果就是,大家都覺得老師被破了髒水,特無辜……潑髒水的學生還被請了家長,狠批一頓。

  明明他倆搞事,理在我們這邊,可就是……哎!我真是無言以對。

  這事兒弄得我們特憋屈,高子離也被兄弟埋怨,說他辦事不靠譜,消息不準。

  我還從沒見過高子離那樣,就想幫幫他。

  既然真的能被老蔣說成假的,那我乾脆直接給你扣帽子,不給他機會狡辯……”

  “明白了,”吳端道:“你們改成打配合戰了,你誣陷蔣老師,你男朋友他們負責揍人,直接把事兒鬧大,讓蔣老師百口莫辯。”

  “就是這麽回事兒。”蕭曉小心翼翼道:“警察叔叔,我真沒騙你們,就算我誣陷老蔣了,可他自己也不乾淨,你們不能光揪著我不放……”

  “我插一句,”吳端道:“出事兒以後,你家賠償也拿到了,你也算是平穩轉學,怎麽又不讀了?”

  “就……沒意思唄,”蕭曉聳肩,“反正我也讀不好書,不如好好玩幾年,正好家裡也被騙了,我家長還帶我去看心理醫生了呢,就怕我留下什麽心理創傷。

  他們也不敢管我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挺好的。”

  “轉學之後,你又見過蔣老師嗎?”

  “沒……”蕭曉猶豫了一下,“好吧,見過一次,我跟三十五中的幾個同學,周末約著一起去學校附近的網吧,路上碰見老蔣了,他還喊我,問我在新學校怎麽樣。

  那感覺……太瘮得慌了,我沒理他,趕緊跑了。”

  是挺瘮得慌,做了虧心事,可不就是怕鬼來敲門。

  吳端不想嚇唬小姑娘,話沒有說絕。

  蕭曉繼續道:“我也跟那幾個朋友打聽過,老蔣丟了工作,自己開了個補課班,生意不行——多虧我的朋友們幫著他宣傳,到處跟人說他以前猥褻過女生——就沒人報他的補習班了。

  我其實……挺不好意思的,我還讓她們別再折騰老蔣了。”

  蕭曉可憐巴巴地看著吳端,似乎希望眼前這位面善的盡管能給她一個亡羊補牢的評價。

  吳端沉默片刻,隻道:“你說的情況,我們會去查明。”

  他實在不想在這是非之地久留,囑咐蕭曉不要離開墨城,便離開了賓館房間。

  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吳端沒急著上車,而是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煙來,對閆思弦道:“她才多大啊?14?還是15?絕對不會超過16歲。”

  閆思弦拍拍他的肩膀,“一個人一個活法,都跟你似的根正苗紅,30歲了連小姑娘手都沒牽過,那多沒勁。”

  “我牽過!”吳端爭辯道。

  爭完了,發現自己掉坑,抬腳想去踹閆思弦,閆思弦早就麻溜地上了車。

  吳端看著剛剛點起的煙,想起自己已經戒了,可還有大半根,扔了浪費。辦案時大刀闊斧雷厲風行的吳隊,在這點小事兒上猶豫了。

  幾秒鍾後,閆思弦降下靠著吳端這一側的車窗,喊道:“趕緊扔了,上車。”

  “得嘞。”吳端心中的天平終於有了著落,麻利地扔了煙頭,碾了一腳,上車。

  “小吳同志,我可要批評你兩句了,隨地扔煙頭,教壞小朋友啊。”

  吳端一言不發下了車。

  閆思弦以為他臉上掛不住,趕緊改口道:“哎哎哎,跟你開玩笑呢,你這人怎不識逗……”

  吳端還是不說話。閆思弦便跟下了車。

  一下車,看到吳端剛撿起煙頭,還順手撿了一個掛在路邊綠化帶冬青樹上的塑料袋,走向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回來時,吳端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你說得對。”

  閆思弦狗腿地拍了幾下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主要怕幼兒園阿姨扣小紅花。”吳端說著,自己先樂了。

  兩人上車,讓關於蕭曉的討論翻篇兒,吳端繼續就案件發表看法:“得再查查武安,要真像蕭曉說的那樣,她跟蔣老師存在婚外情,嫌疑可就直線上升了。老話說:賭博出賊性,奸情出人命。”

  “你派人盯住武安了吧?”閆思弦問道。

  “嗯。我還讓笑笑幫忙查了她和蔣保平的通訊記錄,可是蔣保平的手機號長時間不用,運營商已經將號碼收回,二次銷售,之前的通訊記錄全沒了。

  單看武安這邊的通訊記錄,去年七月份她還給蔣老師的號碼打過,後來就沒聯絡了。至於社交軟件……武安中途換過手機,以前的聊天記錄本地沒保存,很可能已經查不到了。”

  吳端抿嘴,搖了搖頭,“又是一團亂麻……”

  他的手機響起,看了一眼消息,吳端又道:“痕檢那邊說腳印不對勁兒,發現了一些看不明白的怪處……”

  吳端看著詳細信息,思索片刻,道:“我想從省廳請個人來。”

  “什麽事兒都明天再說,”閆思弦揉著肚子,“你不餓啊?”

  吳端被他一提醒,方覺得餓,忙道:“先找吃的,你胃沒事吧?”

  “托板栗的福,還好。”

  閆思弦開車,兩人沿路尋找飯館排擋,不久,閆思弦道:“甭看了,前頭有條美食街,幾百米的事兒,拐上美食街再找吧。”

  吳端隻問道:“有粥店嗎?”

  “這麽清淡?”閆思弦挑眉。

  “怕你胃受不了重口味啊,我可懶得半夜扛你去醫院。”

  如願以償地找到了粥店,閆思弦去點餐,吳端則打起了電話。

  餐還沒點完,吳端卻已經起身到了閆思弦身邊,他電話還沒掛。

  “恐怕得打包了。”

  閆思弦向收銀員轉述了一句“全部打包”,立馬回頭,給吳端一個安撫的眼神,意思是在哪兒吃都一樣,不要緊的。

  待吳端掛了電話,閆思弦問道:“案子有進展?”

  “目前還沒,”吳端搖頭,“我聯絡了省廳一位足跡方面的專家,他忙,國外的一個案子請他去當顧問,今兒後半夜的飛機,就這會兒有空。”

  “你說的不會是那個靠半枚鞋印破了連環殺人案的……”

  “就是他,”吳端點頭,“廷松風,咱們國家頂級的足跡專家,在這領域,他稱第二,沒人敢說自個兒是第一。”

  閆思弦“嘖”了一聲,“這手藝可不容易,全靠時間硬堆。”

  “可不是,”吳端道:“有段時間,趙局讓我跟著廷警官學手藝,跟了一個月,也學著點技巧,我還以為自己多厲害了,結果有一回,廷警官讓我幫忙去他家取樣東西,我看見他家那些照片才知道,差得遠著呢。”

  “鞋底花紋?”閆思弦問道。

  “嗯,到處都是成摞成捆的鞋底花紋照片,書櫃早放不下了。而且,沒案子的時候,廷警官也不乾別的,就是逛鞋店。”

  “瘋了。”閆思弦評價道。

  很快,他就見到了這個瘋子,還對瘋子過硬的專業知識拜服得五體投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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