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選

  到了粵州的兩天，江清川一直忙著幫小穆老師練歌，一邊還要琢磨怎麽去追馬上就出現的女友。

  這兩天裡，小穆老師被馮蔓琳和張佳月抓著練習發音，以咬準音準為目的的密集特訓，讓小穆老師一聽到音階就頭皮發炸。

  按照江清川的說法，小穆老師聲線很特別，聲音裡有種磁性，顯得豪邁又帶些清亮。而且小穆老師的低音共鳴很好，中音可以很透亮，也可以略沙啞，加上她略帶磁性的聲音和強大的樂感，使她的歌聲能夠達到驚人的爆發力和感染力。

  可惜的是她音域沒有那麽廣闊，而且沒有學習過任何發音的技巧，氣息控制得很不到位，使得她唱歌的時候有種“嘶喊”的感覺。這種狀態對於這首《同桌的你》等於是在減分。

  好在如果只是海選，評委應該不會太過關注唱歌的技巧。而且這首歌還未被傳唱開，有可能在比賽時“亮瞎”評委的眼睛！

  作為唯一可能出現的“現場事故”，跑調可是個很致命的事。所以猛練音階，把每個音咬準，就成了這幾天的當務之急。

  好在小穆老師音準還不錯，稍加練習就很上道，於是午休的時候，張佳月特意和小穆老師一起去買了幾件好看的衣服，準備比賽時用。

  ……

  很快，時間來到了海選比賽當日。

  上午九點，粵州市中心文化宮外的廣場上，參賽的歌手和助陣的親友團，把這個足有兩個足球場大的廣場霸佔得滿滿當當。

  張佳月老爸張正軒和帶著正天歌行為數不多的幾個員工，圈中了一塊略微涼爽的地界——大廣告牌後面。

  一行人來到簽到處時候，外面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盡管嶺南賽區報名的歌手沒有其他賽區那麽多，但看樣子今天所有的歌手悉數到場。

  大概九點半的樣子，廣場廣播開始有人說話，同時遠處大屏幕上每個歌手的出場順序也逐個顯示出來。

  “天啊，得有100多人！”馮蔓琳沒想到參加的人居然如此多。

  “最後，最後……”張佳月念念叨叨，讓江清川表示無奈。

  “傻丫頭！”馮蔓琳輕輕拍了下張佳月的頭，笑著說道：“海選不是演出，沒有壓軸這一說。你看這天氣熱的要命，在外面等久了，會影響發揮呢。”

  “對哦！”張佳月這才反應過來，於是又開口念叨：“靠前，靠前……”

  江清川前後看了三遍，愣是沒找到小穆老師的名字。他心裡沒底，於是問身邊的冷海峰：

  “你看到小穆老師的名字嗎？”

  “第十二個，位置還不錯。”

  “十二個？”江清川皺了皺眉，一個個數了下去，直到第十二個人的位置上，寫著三個大字——“穆思珺”。

  “額……比賽可以用藝名嗎？”

  “當然。”馮蔓琳接過話去：“小穆老師還是在校教書的老師呢，而且這個名字是她自己取的，我覺得還蠻好聽。”

  “好聽……”江清川應和著，不過心裡在想，她思的“君”到底是誰呢。

  很快，隊伍排了起來，工作人員按照順序逐個審查參賽人員資料，並且發給每個選手一塊巴掌大的號碼牌，讓粘在身上。

  然後，前面的人開始動了起來，門口一個工作人員拿著擴音器大聲叫道：
  “一號，一號，可以入場了，一號入場，二號準備！”

  ……

  文化宮舞台上，正中央坐著四個人，前面鋪著紅布的桌上，放著幾瓶水和三個名簽。

  賽製規定，海選的每個賽區，評委都會由一位當前流行樂壇的歌手、一位曲作家和一個節目製作人組成。他們手中分別握著歌手表現的30分、歌曲創作的30分和整體節目可流行程度及可商業化的30分，合計共90分。

  每位歌手唱完歌，經過每個評委打分以後，只要總分高於60，即可晉級。

  但相對的，在場三位評委，每一位都有一票否決權，因為只要任意一個評委給了0分，那麽即便其他兩個評委給到滿分，也無法超過60這個及格線。

  嶺南賽區的這三位評委，都很有意思。

  居中而坐的這位製作人，看上去有五十多歲，臉龐消瘦，棱角分明，一頭白發修理的整齊幹練，特別是雙眸，散發出鷹一般銳利的眼神。

  他的名字叫薑子山，正是本屆“中華新音樂”節目的總製作人。

  他算得上是南粵電視台首屈一指的節目總監、製作人，在這個二線電視台裡，他是當之無愧的巨頭。

  每年“中華新音樂”節目給電視台帶來的廣告和讚助收入，可以佔到電視台整年收入的一半以上，而且是整個電視台所有節目裡，收視率最高的節目，甩開第二的節目至少在0.7個點。

  最右邊的作曲家位子上這位帶著黑眼鏡的中年大叔，名字叫做薛秉，是一位自由作曲人。

  他是內地為數不多的質量型作曲家之一，他的歌曾經被廣為傳唱，甚至在春晚舞台上，也曾被串燒演唱過。

  他是唯一一個不會受到選手外觀影響的評委——因為他從小雙目失明。

  流行歌手的位置上，端坐著一位女性，她前面的名牌上，寫著“川島美智子”五個漢字。

  是的，她是一名島國創作型歌手，所以身邊還帶著一名翻譯。

  川島美智子在2002年初時候，與島國的著名唱片公司三棱簽約，她的原創歌曲不入俗流，不拘一格，曲風多變，而且現代感濃鬱，流行元素豐富。

  三棱內地總裁片岡良太離開島國前，自認為做的最偉大的一件事，就是為公司簽下她。

  不過最近半年多，川島美智子在島國很不如意。

  片岡良太離開後，公司資源也不再為她傾斜，甚至開始收緊，就連一首單曲專輯都無法正常發售。這讓有很多優秀作品的川島美智子，陷入了半年無專輯可發的尷尬境地。

  得知她在島國如此窘迫，片岡良太有些良心不安，畢竟是他帶領川島美智子進入三棱。於是，這次借由職務之便，片岡良太把美智子調到內地，希望她的歌曲能在內地有所斬獲。

  很快，選手們一個個進來，然後出去。甚至有兩位隻唱了幾句，就被評委毫不留情一票否決！
  這位川島美智子在聽到地十個歌手唱歌時，依然眉頭緊鎖。

  盡管她仍舊沒有給出一張否決票，但她還是對內地歌手和這些原創的流行歌曲有些失望。

  也難怪她會失望，這樣的歌曲，還停留在上個世紀島國樂壇的水平，怎麽可能入得她的法眼！

  場外排隊區，喊話員拿著話筒大聲叫道：“十一號入場，十二號準備！”

  很快，第十一位歌手拿著吉他走進了賽場。

  從這位歌手的裝扮就能看出，他是個搖滾歌手，唱的應該是搖滾。不過他的伴奏一響，一股濃重的黑色死亡金屬味道音樂直接灌入現場每一位評委耳朵裡。

  死亡金屬搖滾樂，是黑暗金屬搖滾的一個分支，它以樂器帶來刺耳的噪音和歌手顛覆式的嘶喊，配合喘不過氣的密集鼓點，把極端情緒宣泄得淋漓盡致。

  很明顯，這位選手就是這樣一個非常極端的音樂表演者。

  嚴格來說他的音樂表演還沒有進行到三分之一，就被實在無法忍受的薑子山強行打斷。

  他可不想一首音樂毀了自己的招牌節目！

  “這位選手，實在抱歉，我無法忍受和認同你的歌曲，也許在不久之後會有一批你的追隨者，但在這個節目舞台上，我只能說你和你的音樂不適合，抱歉。”

  薑子山很坦誠地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薛秉接過話繼續說道：“我認同薑先生的說法，但我本人不熟悉搖滾，也無權決定你的音樂是否合格，所以我會給一個及格分。”

  這位十一號歌手也許經歷過很多挫折，所以臉上沒有任何失望或是遺憾的表情。他還是很禮貌地向兩位評委鞠躬致謝，並把目光轉向唯一一個女性評委。

  川島美智子和身邊的翻譯簡單交流幾句後，居然開口說出中文：
  “我不排斥搖滾，但我反對極端和……”

  也許是還不熟悉中文，她努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轉身又和翻譯簡單溝通後，才繼續說道：“對不起，我想說，我不喜歡極端和叛……逆的表達方式。也許溫和一些的搖滾更適合你，謝謝。”

  對著評委們點了點頭，這位十一號終於繃不住了，臉上流露出深深的遺憾。

  他再次鞠躬致謝，然後黯然轉身下台。

  當喊話員叫十二號上場時，小穆老師表情明顯緊張起來，她怯場了……

  “清川，清川到我了！清川，我有點怕……”

  小穆老師就像個失去了母親的小雞，渾身開始瑟瑟發抖。

  江清川突然覺得，現在的小穆老師就是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孩子，盡管在講台上面對自己的學生時，她可以那樣的從容自信。

  扶住小穆老師的肩膀，江清川柔聲說道：“別害怕，你把台下的評委和觀眾當作自己的學生，把自己的歌當作唱給他們的課程。你對自己不自信，還對我……們佳月的歌不自信嗎？”

  “好吧……”

  小穆老師嘴上答應著，可是臉上依然一副無所適從的表情。

  沒辦法，江清川伸手抱住她，用手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依然很溫柔地說道：
  “邁過這個檻，你就可以實現你的夢想了，我們都支持你。夢想哦！”

  不知道是話有了作用，還是江清川的胸膛給了她力量，小穆老師突然覺得不再顫抖，對登台也沒有那麽恐懼了。

  用力點了點頭，還用頭蹭了蹭江清川的胸口，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江清川的懷抱，緊緊握住拳頭，努力給自己打氣後，然後轉身，堅定地走進賽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