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抉擇
  這一句話如驚雷落在耳邊。

  “孽障！你在胡說些什麽？”康熙忍著咳嗽，胸口劇烈起伏，不可置信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打轉。

  胤禛冷漠地看向康熙：“您可以親口問一下您的和妃，兒臣與她的關系。”又捏緊了琳若的下巴，對視上她憤怒的眸子，眸色一瞬間放柔，輕勾起唇角。

  琳若陡然間一陣天旋地轉，面色愈發慘白，身子恐懼地顫栗著。

  不，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當著他皇阿瑪的面如此說？
  淚水蜿蜒而下，一瞬間她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胤禛緊緊地抱著她，目光落在那一雙已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眸。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深黑的目光中似憐惜，似不忍，卻又透著一絲疏冷。

  琳若不敢去看康熙，隻望著胤禛的目光中極盡厭惡與怨憤。

  胤禛眸光一刹間變冷，緊緊地抿住了唇。

  隻這片刻的功夫，魏珠已經端著另一碗參湯進來了。

  “王爺，參湯來了。”

  他低著頭，目不斜視，隻身子微微發抖，剛才那一瞥絕沒有看錯，雍親王對和妃娘娘……

  他不敢再想。

  胤禛冷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伺候皇阿瑪喝了。”

  魏珠渾身一抖，硬著頭皮應了聲“是”，隨後走了過去。

  “不！不要！”琳若再次掙扎了起來，雙眸驚恐地瞪大，她雙手用力推搡著他。

  胤禛努力將她的臉埋到自己的懷裡，另她背對著康熙，聲音溫柔地能滴出水來，話中的內容卻陰冷無比：“若兒，本王無意如此對你，一切都是你逼本王的。本王允許你親眼看著，本王是如何一步步登上這皇位，無論這過程多麽血腥，本王通通不在乎。”

  “你不能這樣，他是你皇阿瑪！”琳若伸手緊抓住他的衣袖，仰頭看著他，流著淚，哀求：“胤禛，我求你，不要這樣，你放過他好嗎？”

  她放棄了，她不再掙扎，她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放下自己的尊嚴，哀求著他，隻盼著他能有一絲的不忍。

  耳邊傳來那一聲‘胤禛’。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卻是為了求他。

  為了另一個男人。

  胤禛眸色變幻不定，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

  “你覺得本王還有退路嗎？”他眸光無任何溫度地看著她，嘴角冷冷的扯了扯，邪惡而冰冷：“走到這一步，本王早已無路可退，也無從後悔。”

  琳若眸子裡的光芒一瞬間再次熄滅。

  突然間，那灰暗中溢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微弱的光芒。

  她平靜的眸子直視著他，淡淡道：“讓我來喂他。”

  胤禛目光中掠過一絲詫異，眯著眼淡淡地看著她，想要看出些什麽。

  琳若冷冷道：“即便如此，也要由我親自來做，我不希望讓一個奴才羞辱於他。”

  魏珠的臉一下子漲成了豬肝色，低下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惱意，卻沒有再動。

  琳若抓著他衣袖的手，慢慢松開，這一刻她的聲音十分冷靜，超出了他的預想。

  他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卻始終緊盯著她。

  她要做任何事都逃不脫他的掌控。

  “還有，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琳若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語氣沉著，神色清冷。

  胤禛不明白她要做什麽，不過他不在乎。

  他無意讓她看到今日之事，如今既然在所難免，他不可能放棄，但至少不願讓她恨自己。

  康熙卻神色複雜地看著她，不知心裡什麽樣的感覺。

  是恨？是失望？抑或無奈？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一刻，他陡然間又蒼老了幾分，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隻覺得自己的一生竟是如此的悲哀。

  “我要他死。”纖纖玉指指向了魏珠，語氣冰冷無溫。

  魏珠陡然間瞪大了眼珠子，面上一閃而過一絲慌亂驚恐之色，雙腿發軟，渾身發冷，目光緊緊地落在雍親王的面上，吞了口口水：“王……爺。”

  琳若的神情異常冷靜冷酷，往日裡清婉柔弱的模樣不見，說起一個人的生死竟也毫不變色。

  雍親王定定地看著她，看了許久，就在魏珠萬分期待卻又萬分恐懼中淡淡地吐出一個“好”字。

  魏珠一下子癱軟在地，面上毫無血色。

  雍親王拿起牆上掛著的一把劍，毫不猶豫便向魏珠刺了過去。

  鮮血四濺。

  魏珠倒在地上，不甘地閉上了眼。

  琳若閉了閉眼，這是第一個被她害死的人，有害怕，卻並不後悔。

  她握緊了手，再睜開眼時已恢復了常色。

  胤禛喚了兩個太監，道：“魏珠謀害皇上，被本王發現，當場格殺，把他拖出去。”

  那兩個太監正是之前跟魏珠進來的那兩個，此刻什麽也不敢亂說，將魏珠的屍體拖了出去。

  琳若端起參湯，坐在康熙床邊，低著頭輕輕地攪動著。

  康熙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方才他以為她會求榮華富貴，或平安順遂，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那樣一句話。

  他了解她，她心思良善，從未做過害人性命之事，便是幾次三番害她的高氏她也從未想過要對方的命。如今卻一句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他的心裡頭劃過一絲暖意。

  不知為何，這一刻竟一點也不恨了。

  他安靜地看著她低著頭攪動參湯，模樣嫻靜溫柔，一如往常她陪伴著自己的一次又一次。

  此刻才知自己依舊如此貪戀著這樣的溫暖。

  琳若抬起眼眸靜靜地看著他，唇角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目光明亮溫柔。

  “皇上，這些年琳若一直很開心，因為有皇上的陪伴，琳若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因為有皇上的維護與憐愛，琳若才能平安地活到今日。那一年，琳若被七福晉下了藥，險些被太子輕薄，後來，遇見了雍親王。”

  她淡淡地說著，此刻再次提起那件事，依舊難堪，卻不想再瞞著康熙。

  “琳若不配得到皇上的憐愛，這些年是琳若偷來的幸福，琳若從未曾為皇上做過什麽，這一次就讓琳若來回報皇上吧。”

  康熙靜靜地聽著，溫軟的目光始終落在她平靜的臉上。

  無論她與胤禛曾有過什麽，這一刻全都不重要了。

  胤禛緊緊地握住了拳，強忍住才沒有上前將她拉起來，他的目光冷冷的，別過了臉，不再去看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