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撞破
  琳若凝視著眼前康熙平靜的側臉，突然發覺眼前的康熙與自己以往所見的甚是不同。

  以往的她只有在侍寢的時候才能見著康熙，而那時候的他基本不怎麽說話。

  康熙總是很溫和的樣子，但是眉宇間總是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威嚴和不可侵犯，此時此刻，琳若卻第一次覺著康熙離自己是如此的近。

  他抱著她，無視他人異樣的眼光。

  他像對待一個孩子似的問著自己疼不疼。

  他貼心地為自己上著藥。

  這與他平日裡的形象全然不同。

  她不知自己是哪裡使得康熙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

  她垂下了眸子，突然間變得十分安靜，任由康熙耐心地為自己抹著藥膏。

  這樣的情景怕是任何人見了皆不會相信眼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康熙抹完了藥，重新為她掩上褲腿，穿上襪子，一系列動作格外溫柔。

  “在想什麽？”康熙抬起眼，沉靜的黑眸淡淡地看向此時顯得格外平靜的琳若。

  這時才發現藥已經上完了，琳若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忙欲起身行禮謝恩。

  康熙一把按住她的身子，道:“你腳上不便，不必多禮。”

  “多謝皇上。”琳若恭敬地道。

  “這幾日朕會讓禦膳房給你熬一些補身子的藥，你且好好休息，朕改日再來看你。”

  琳若低聲應了，派芳如和采珍恭送了康熙，沉默地發著呆。

  知道今日的事很快便會傳到各宮裡頭，事情已然發生，再後悔也無用，隻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感覺到屋子裡過於沉默，琳若意外地抬起眼，只見芳如和采珍一左一右地站在自己身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芳如沒什麽奇怪的，采珍可是難得會安靜下來的人。

  琳若喚了她一聲。

  “采珍，你怎麽了？”

  “啊？”采珍迷茫地抬起眼，對視上琳若詢問的目光，愣了愣，許久才回過神，小心翼翼地問道:“小主，您是不是要得寵了？”

  還以為她怎的了，原是為這件事，琳若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采珍急急地道:“皇上！是皇上啊！皇上親自抱了您回來，還親自給您上藥，這可是別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兒，皇上卻獨獨對您特別，這還不夠說明什麽嗎？”

  采珍露出興奮的神采，那是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興奮，還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痛的“哎呀”叫了聲，雙眼發亮，激動道:“果真不是做夢呢！”

  “好了，好了，你現在為你小主我高興是不是未免太早了？”

  琳若並不以為然，雖然今日之事或許會帶來些許麻煩，也確實令她不知所措，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也許康熙只是一時興致，過段時間便忘了自己呢。

  后宮那麽多妃嬪，比她美貌的比比皆是，康熙又憑什麽對她特別？
  “總之，這也算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只要小主您多多努力，皇上肯定會把您放在心上的，芳如你覺著呢？”

  采珍倒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還不忘尋求芳如的支持。

  芳如看了眼主子，低了頭道:“我覺著小主這樣挺好的，寵愛多了，是非也多，后宮不是那麽好呆的。”

  采珍立了眉，有些不悅:“你這是漲他人志氣，滅咱們小主威風，憑咱們小主的容貌和品性獲得皇上的寵愛是早晚的事，有了皇上的寵愛，誰還敢欺負咱們小主？”

  她口中說的自然指的是對面的高常在，畢竟這次若不是因為高常在，琳若也不至於崴了腳。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像什麽樣子。”琳若被吵的煩不勝煩，低聲訓斥。

  采珍不甘心地閉了嘴，琳若瞧著她這樣，無奈道:“你也別總把這些話掛在口上，小心讓別人聽了去。而且芳如說的對，平安是福，恩寵對我來說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要覺著在這兒受了委屈，我可以打發你到別的宮裡去。”

  采珍臉色一變，慌忙跪了下去，道:“小主，您不要趕奴才走，奴才再也不這樣說了。”

  聲音裡已隱隱帶了些哭腔。

  琳若輕輕地歎了口氣，扶起她，柔聲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也不是怪你，只是這宮裡人多嘴雜，你這性子也是該收一收了，萬一讓別人抓到了把柄，我也救不了你。”

  采珍什麽都好，對琳若也甚是忠心，琳若從未懷疑過，只是太過單純，說話也是大大咧咧，保不準什麽時候就禍從口出，還是有必要警告她一番。

  采珍羞愧地垂下了頭，聲如蚊蚋:“奴才知錯了。”

  見她是真心悔改，琳若也不再說什麽。

  晌午的時候，高常在來探望琳若，說了一通“妹妹真是不小心”、“還以為妹妹是半路回來了呢”、“好好養傷”之類的，琳若微笑道謝。

  只是臨走的時候高常在卻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妹妹好本事，姐姐真是對你刮目相看，日後還望妹妹多多提拔一下姐姐。”

  琳若挑了挑眉，迷茫道:“高常在說的什麽？我聽不懂。”

  高常在一口氣噎在喉中，沉著臉走了。

  這時采珍撇了撇嘴，湊近琳若悄聲道:“聽說高常在晌午回來的時候在屋子裡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砸了好多東西，石榴和小安子的臉也腫了。”

  琳若一愣，知道此事後石榴和小安子在那邊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但她不是聖人，也幫不了太多，再說，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承擔起一定的後果，日後也隻得靠他們自己了。

  ※※※※※

  琳若安靜地在自己的屋子裡養傷，外面的風風雨雨一概不理會，就這樣過了幾日，腳上的傷也慢慢地好了起來。

  自那日後，琳若的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平靜，康熙也並未對她表現出任何不同，這倒使得琳若稍稍放了心。

  拖拖拉拉地在屋子裡養了大半個月，琳若首次出了門，在院子裡散了會步，一時興起和采珍他們玩踢毽子。

  自從進了宮，時時刻刻需要小心謹慎，不可行差踏錯一步，琳若已經許久沒有放松過了，也只有在自己的院子裡時才能偶爾做回自己。

  琳若踢毽子一向很好，連采珍和芳如都讚不絕口。

  陽光明媚，琳若一襲月白底暗紋對襟旗裝，外罩藍底碎花馬甲，纖長的身影輕快地踢著毽子，笑容燦爛，著淺綠色宮女裝的采珍在一邊手舞足蹈地拍手叫好。

  約摸著數了九十多下，琳若一個後踢，毽子穩穩地落到了身後采珍的手裡。

  “小主真是厲害！”

  采珍連連拍手誇獎自家主子。

  琳若笑了笑，接過芳如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汗，這半個月因為沒怎麽出過門，身上懶懶的沒什麽精神，現在出了一身的汗，倒是好多了。

  無意中目光一轉，瞥到不知何時站在院子裡的銀杏樹後面的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琳若擦汗的動作一頓，臉上的笑容甚至未來得及隱去，就這樣腦子裡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不知是誰也看到了康熙，身後一大片人呼啦啦地跪倒一片。

  琳若也回過神，突然就想到這半個月來康熙的不聞不問，今日自己剛出了屋子，康熙便出現在這兒，這裡面的玄機。

  不知怎的，她的心突然慌了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悄然地改變，再回不到當初。

  康熙就這樣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低著頭畢恭畢敬的梁九功，再往後便空無一人。

  當康熙走到跟前，她收拾好情緒，穩穩地福了下去。

  “奴才參見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