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去留
  “姑娘為何不喜那四阿哥胤禛？”

  “咳……”琳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無比驚訝地瞪著他，這他也知道？
  哦！對了，他能知曉自己的前世今生，又知曉自己來此的緣由，知曉四阿哥與自己的事也就無甚稀奇了。

  只是他為何獨獨說起四阿哥？

  想到這個名字，琳若的眸色沉了沉，緊抿著唇，面上神色亦有些不佳。

  “那夜，你與四阿哥之事，在下看見了。”他淡淡一語，適時地解釋著，卻語不驚人死不休。

  霎時，琳若的臉色愈發難看，腦中轟然作響，身子搖搖欲墜，細致若白瓷般秀美的容色慘白一片，幾欲暈厥。

  她眸中神色幾度變幻，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男子，咬著唇瓣，面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惱怒有之，羞憤有之，怨怪有之。

  那次之事本就是不甚光彩之事，如此不堪之事卻叫他人瞧了去，如何能不驚訝、惱怒？
  如今從他口中說出，無異於當眾被人剝去衣裳袒露在他人面前，毫無尊嚴可言。

  而他既然看見了，卻未阻止，如今又如此坦然地說起，更讓人憤恨惱怒。

  然而縱然萬般憤怒，卻無可奈何，他與她本就萍水相逢，又有何義務阻攔？
  驀然，她扭過頭去，聲音沉沉的，悶悶的，咬著牙，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你想說什麽？”

  盡管她極力掩飾，他還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顫抖與怨氣，驀然愣住。

  “在下只是見那四阿哥對姑娘用情至深……故而……有此一問。”

  他似是不知如何措辭，說話頗為猶豫，他隱約察覺到她心情不佳，似乎是因為自己，卻也不知自己是何處說錯了。

  其實他一直都能看到她生活的地方，亦知曉她在皇宮發生的所有事。他看到了皇帝對她的寵愛，看到了她中了藥，看到她與四阿哥糾纏。

  他從未接觸過情愛，亦未接觸過女人，是以不知這世間竟有如此曖昧溫存之事，他也僅是好奇一問，不知哪裡便說錯了。

  他對世事一向淡漠，卻也第一次因為說錯話而不安、困惑，想要探知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這是他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

  “公子何必明知故問？”她慘然一笑，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如瞬間掉入了寒冷的冰窖中。此刻的她顯得尤為蒼白，脆弱，卻仍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聲音漠然，冰冷。

  “我僅是個過客，心中所想只是平安自在地活著，然而一切都非我所願，這一切皆是那念一一手所致。”

  或許那時沒有回到那冰冷的皇宮，而是任眼前的男子將她送回二十一世紀，一切便不會發生。然而如今一切都晚了，世上本無後悔藥可吃。

  “你是否也甚是厭惡我這樣的女人？便是連我自己也厭惡了呢。”她苦澀地笑著，語氣漸至低迷。

  “昔日有李世民兄佔弟妻，又有唐高宗李治立那唐太宗之才人武氏為後，姑娘又何必在意？”

  他並未因她這番話而有所輕視，語氣一如之前般平和淡然，宛若再尋常不過，他見她如此神情，心中不免存了幾分憐惜與不解。

  “世人皆以入那皇室為榮，女子則癡迷於愛恨纏綿之意，姑娘何以卻面露哀婉怨懟？”

  “公子倒不拘泥於世俗之理。”琳若勉強笑著，縱然介意自己的清白，琳若卻也並非禮教束縛之人。或許她可以當做是一場意外，一時的難過與自厭後，隨著時日的流逝而逐漸淡忘。

  然而眼前的男子倒真真是性子淡泊的緊，仿佛這世間本無他關心之事，世俗禮教在他眼中亦是可有可無。

  “世俗皆與在下無關，在下只是個看客罷了，貪嗔癡欲亦不過是世人的執著。”

  琳若不免對他產生好奇，若是尋常男子縱然看到那晚之事，也決計不好意思說出口。他卻並無絲毫尷尬之色，如談論最尋常不過之事，如此清心寡欲、不食人間煙火之人，確實少見。

  這人表面沉穩淡然，內心卻如一張白紙，乾淨溫和。

  或許她能將眼前之人當做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

  這裡不知白晝黑夜，不知時間流逝，琳若放下過去的煩惱與憂愁，閑來無事便如姚先般在院子裡為藥草澆澆水。或與姚先坐在小院裡聊一些外面的世界，聊一些二十一世紀的生活，如身居世外桃源。整個人輕松了許多，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與姚先的關系也是愈發親近，好似多年好友，這樣的日子倒也怡然自得。

  或許姚先亦是獨居慣了，多了琳若與之談天說地，講那外面的故事，身上的人氣也漸多了起來。經常問一些外面的問題，不再如初見時般淡然的不食人間煙火。

  姚先雖居住在此，琳若卻不知他尋常都吃些什麽。這裡無鍋碗瓢盆，然一日三餐卻準時出現在琳若面前。若非如此，琳若當真不知在這裡究竟待了多久。

  有一次琳若問了他尋常都吃些什麽，他便自屋中拿出一顆紅色的如櫻桃般大的果子，琳若才知原來他便是吃的這些。

  自他口中才知這不是普通的果子，吃一顆便頂的上三日果腹。但因琳若是肉體凡胎，是以不適合吃，他便每日為琳若準備了飯菜。

  而琳若平日裡吃的那些飯菜倒是與以往吃的無異，對此琳若倒還滿意。

  琳若問他自己為何會再次出現在這裡。姚先倒是沒有瞞著她，隻說是她中了毒又兼意志薄弱，意識陷入昏迷後靈魂極度虛弱。於是姚先便將她的靈魂帶到此處。只因此處靈氣充沛，有溫養靈魂之效。

  “便是說過一段日子我還是要回到那個地方是嗎？”琳若歎息著問。

  這一次姚先未立刻回答，空氣中一時陷入沉默。

  這些日子兩人相處久了，姚先的性子也不再沉默寡言。琳若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不錯，留在院子裡的時間也多了，身上漸漸地多了一些人氣。即便兩人坐在院子裡什麽也不說，之間的氣氛也是溫和美好的，此時突然沉默下來，琳若頗有些不習慣。

  於是琳若疑惑地問他:“怎麽了？”莫非是事情有什麽變化？或是她的身體出現了什麽問題？
  “你可希望回去？”他淡淡地問著，語氣亦不再溫和，周圍的空氣亦變得有些沉冷。

  琳若猜不出他這是怎麽了，隻覺得忽然間他的心情不太好。

  琳若被他問的愣住，說實話，她並不願再回到那個地方。盡管這一次沒死，難保日後不會被太后視為眼中釘，到時候還是難逃一死。

  只是如今她已回不去二十一世紀了，除了皇宮她當真不知去往何處。

  若是如這般做個孤魂野鬼一直留在這裡，這樣的感覺卻也著實不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