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瞞查帳安氏中計 查虧空劉氏受罰2
  水溶今日坐著看了一會子黛玉身邊幾個丫鬟算帳的，對黛玉更是刮目相看，便是連她身邊的丫鬟都這樣厲害，這個家交給她管著，自己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王爺就這樣放心我能做好？難不成就不怕我闖出亂子來？”看著水溶臉色好了，而且也是想著讓水溶心裡不要想太多，所以黛玉有些促狹的問道。

  一般來說自己這個年紀，應該不是很讓人放心吧。要不是自己到了王府上面沒有婆婆調教，自己少不得還要跟著學幾年才能獨立料理事情。便是連鳳姐姐那樣的人也隻管府中瑣事，大事還是二舅母王氏做主。王爺怎麽就能如此相信自己？

  “你身邊的丫鬟都這樣厲害，交給你，我哪裡有不放心的。我只是擔心府中盤根錯節的關系複雜，你鬧不明白，要是牽連到了目前動不得的人就不好了，別的都不用擔心。”水溶在.有意無意的提醒黛玉要注意府中各人的關系。

  北靜王府從開府到如今也好幾十年的時間了，許多下人之間都是有這千絲萬縷的聯系，說不一定就是兒女親家，活著是姑表兄弟，兩姨姊妹，當真是牽一發動全身，黛玉初來乍到，只怕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楚。

  不過黛玉如今從劉氏下手，倒是極正確的決定，劉氏不是王府的家生子，只是安氏帶過來的陪房，所以和府中其他下人的聯系就少了許多。處置她對於府中其他人的牽連不是很大，自然也就不會引起別的亂子。說不一定處置了她，府中的其他人還會拍手稱快，畢竟這些年這個半路出來的人奪了府中其他人的風頭，恨不得她出事的人多了去了。

  “既然王爺放心，我必定更加用心的做，盡量不讓王爺煩心才好。”黛玉話音才落，就見黃鸝走了進來。

  黃鸝人如其名，聲音甜美而且最會說話，才來府中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和府中上下的人都打好了關系，所以讓她出去打聽事情從來都是事半功倍。

  “見過王爺、王妃。王妃，我才從外面回來，正好看到側太妃院子裡的人來我們院裡打聽消息，因此躲在一旁聽了，原來側太妃要打聽今日王爺是不是請了人來幫忙對帳目。”黃鸝眼看著這屋裡也沒外人所以就把才在外面看見的一五一十都對水溶和黛玉二人說了。

  黃鸝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是這裡的人誰都清楚，黃鸝本來就是被黛玉安排在外面留心院子裡人的，原本還覺得王妃有些多此一舉，可是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王妃真是料事如神，這院子裡還真是有不安分的人。

  水溶聽了黃鸝的話，臉色倒是越發的冷了，半晌居然都沒有說話。以至於黃鸝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讓王爺不高興了，黃鸝實在是受不了就這樣局促的站在王爺和王妃的對面，因此便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黛玉。

  黛玉明白水溶這不是因為黃鸝的緣故，而是因為安氏居然敢派人來上院打聽消息。而且王爺心中只怕是更擔心自己院子裡又安氏安插的人，要不然安氏如何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就讓人來打聽上院的消息。

  “王爺。”黛玉看著幾個丫鬟都有些怯生生的，所以小聲的喊道。

  水溶聽到黛玉的聲音，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和黛玉在一起，因為怕黛玉為自己擔心，所以才冷硬的說道：“我竟然不知道，我這院子裡的消息還能泄露出去給五福苑的人。看起來也是時候查一查這院子裡的人了，要是把吃裡扒外的放進來，本王當真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水溶一直以來對自己院中用的人還是比較謹慎，便是要添丫鬟小廝，也從來都不假安氏之手，可是這安氏倒真是有幾分能耐，居然就能把手插在自己身邊。

  “王爺說的是，院子裡的丫頭雖然都是跟著王爺多年的，可是說不一定就有眼皮子淺的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等回頭我就一個個的查，務必不讓有狼子野心的人在我們院裡。”黛玉看著水溶表情僵硬，知道水溶這是動了大氣，而且就是連聲音也是嘶啞的，所以從一旁的幾上端起茶碗遞到水溶的手中。水溶看著黛玉擱在自己手裡的茶碗，猛喝了兩口，這才把心裡的不痛快給壓下許多。

  “這件事情就有勞你了，玉兒。”水溶聽著黛玉溫婉的聲音在耳邊如同流水一般漫過，倒是覺得心裡頭痛快了許多，因此說話的聲音也隨和許多。

  黛玉看著水溶臉色緩和了，這才又接著說道：“王爺且不用著急，好歹我們房中的幾個丫鬟都是可靠的。房裡發生了什麽事，外面的粗使丫鬟便是有心打聽也打聽不出來。所以我們慢慢處置這些人也來得及。”

  “王爺，王妃。奴婢多嘴說一句，人常說是堡壘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自己院子裡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一定都要是同心同德的人。對於院子裡不可靠的人，留著終究是個禍端，但是有這些人在也未必就都是壞事，有些時候說不一定還能利用她們達成一些目的。”紫鵑這會兒都在一旁聽著，這會兒忍不住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水溶對紫鵑的影響一直都不錯，可是他卻沒想過一個丫頭居然能有這樣的膽識，故而臉上居然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好丫頭，是個有成算的，你家王妃有你在身邊，總是能得益不少。”

  “多謝王爺讚譽！”紫鵑見水溶忽然就誇獎自己，倒是也沒有覺得慌張，只是一如既往的回話。

  看著紫鵑在水溶跟前得臉，黛玉自然也是為紫鵑高興，因此也笑著說道：“王爺這樣誇獎紫鵑，看起來我這邊是要給幾個丫鬟長些月例銀子了，要不然豈不是白白承擔了王爺的一番讚譽。”

  “應當的。”水溶也覺得這幾個丫鬟一個個都是極有能耐的，便是多拿一些月例銀子也是應當。

  黛玉見水溶並不反對，心裡就有底了，這幾個丫鬟以後是要跟著自己理家的，理所當然就該比之前多拿些月利才是，可是這畢竟是王府，要是別人有意見倒是也不好。

  “這事情我們等回頭再細細商量，總歸是不能虧待她們就是。只是王爺，聽了紫鵑的話，我心裡倒是也有了一個想法。”

  “玉兒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聽聽。”水溶看黛玉說的一本正經，知道黛玉心中定然是有了好主意。

  “今日水總管來的事情外面的丫鬟們固然知道，可是卻未必就知道紫鵑幾個人在屋裡算帳。既然有些人有心來打聽，不如將計就計放出假消息，就說是王爺請來核對帳目的帳房先生還要兩天才能過來，所以暫時帳目都只是交過來擱著。”黛玉在紫鵑的啟發之下，心中形成一個想法。

  黛玉覺得安氏必然想不到自己陪嫁丫鬟中有精於算帳的人，所以她一定會掉以輕心，只要是知道外面的帳房先生還沒有來就會以為自己這邊還沒有開始核對帳目。如果她以為自己還沒有核對帳目的話，必定就會對自己放心許多，說不一定還會露出些馬腳也不一定。想反的，要是她打聽到自己這邊正在對帳目的話，說不一定還會狗急跳牆把劉氏打發了，到時候可就真是不好辦了。所以目前對安氏做好保密是最要緊的。

  水溶聽了黛玉的話，覺得有道理，所以很是讚賞。心裡對黛玉肯定了，水溶從來沒有覺得有個妻子是這樣美好的一件事情，以前什麽事情都要讓自己操心，可是如今有了玉兒，她會幫著自己把這個家料理的好好的，讓自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安氏來來回回的攪合了水溶好幾樁婚事，以至於弄的水溶到了最後聲名狼藉，滿朝文武大臣家中，幾乎就沒有誰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哪怕是嫁過來就是王妃。卻不想到了最後倒是成全了黛玉和水溶這一段姻緣，只是安氏更想不到的是，她苦心孤詣多年，到了最後的結局居然是給自己招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水溶聽了黛玉的想法以後，覺得主意很是不錯，要是再加以完善的話，就算是不能打垮安氏，可是也能斷了她的左膀右臂。所以這會兒心裡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在水溶看來，既然這一次已經明著和安氏叫板，那就必須要給以重擊，要不然可就真的是功虧一簣。

  “回頭讓水興把所有帳目都送過來，就說是在帳房先生來查帳之前，要把所有的帳目封存，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動。紫鵑幾個人這幾日找個房間繼續查帳，一切就和以前一樣，別讓人看出來有什麽不對的，旁的我會看著辦。”水溶心中有了主意，說話也是擲地有聲。

  黛玉聽水溶如此肯定，也不打算問，好歹，水溶和安氏這些年的鬥爭，比自己更了解安氏。

  惜文端了茶點進來，水溶又對惜文下了嚴令，務必把已經在查帳的消息嚴密封鎖，惜文和曼文兩個人都不許對任何人說起紫鵑等人都是會算帳的，就算是上院外面伺候的人也不能聽到一絲一毫的風聲。

  惜文是跟著水溶多年的人了，對於水溶的安排從來只有服從兩個字，所以水溶說了，也就忙答應下來。

  “這幾日，紫鵑她們要核對帳目，房中的事情就要有勞你們了。等過了這一陣子，本王妃重重有賞。”黛玉看看惜文笑著說道。房中本來有八個丫鬟，可是一下子抽走了四個，人手上自然是捉襟見肘，但是現在又不合適再添人，只能是讓她們幾個多操心。

  惜文自從到了這府中，看慣了安氏的囂張跋扈，從來沒想過王妃會這樣平易近人的說話，一時受寵若驚，忙就連連說是應當的。

  “你們幾個先吃些點心再接著算帳吧，也不用太趕了，要是你們累著了，你家王妃會心疼。”水溶看著桌子上的茶點對紫鵑等人說道。

  紫鵑等人當著王妃和王爺的面，自然不好意思吃，因此再三推辭。到底是黛玉體貼她們，知道她們這是因為王爺在的緣故，因此讓她們拿到外間去吃，自己在裡屋繼續和水溶說話。

  紫鵑果然是最強悍的，到了晚上，就已經清理了所有廚房的帳目。這五年多的時間裡，就單是在廚房查出來的虧空一共是兩萬六千七百二十兩。

  水溶看著這個數字的時候，臉色鐵青。這才不過是一個廚房，就有這樣多的虧空，也不知道安氏這幾年究竟把多少王府的銀子都拿去做了自己的私房。好在如今自己成親了，要是再拖幾年，還不知道王府公中的帳面上會損失多少。這安氏果然是為了銀子連命都不顧惜了。

  安氏這邊自然是沒有打聽到這樣的消息，打聽了半天，只聽說是王爺找的帳房先生因為臨時有事，需要遲兩天才能來府中幫忙查帳。不過如今王爺已經把所有的帳目都搬到上院封存，就只等著帳房先生來了。

  安氏聽了這些話到底是放心許多，覺得自己目前還沒有危險。再加上她一直耐心的等到了晚上也沒見黛玉再派人來追究劉氏的事，心裡頭就更是放心了許多。

  人一得意未免就有些忘形，安氏即便是如今不得意，可是因為心裡沒什麽負擔了，不免就有些疏忽大意，繼而就是自信心膨脹。

  第二日一早，黛玉還在吃早飯，安氏就差人說是自己已經處置了劉氏，罰了半年的月錢，問王妃這樣的處置是不是可以。

  黛玉聽了這話，心知這是安氏在蓄意包庇劉氏。作為下人當眾說主母的不是，居然就只是罰了幾個月的月例銀子，要是這樣的處罰也算數的話，只怕是這府中從今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聽自己的話了。這安氏還真是覺得自己好糊弄不成？還是她這樣做本來就是為了打自己的臉？

  不過黛玉就算是心裡頭再怎麽生氣，當著外人的面，面上也沒有表現出，只是讓人去給安氏回話，說要是側太妃覺得如此合理，那就如此處置。

  “側太妃果然是執意要護著劉氏，居然就這樣輕的處罰一下，哪裡把我們王妃當成王府的當家主母了。”雪雁一直都在一旁，見人走了，這才氣咻咻的說道。

  不要說是雪雁心裡不痛快，要嚷嚷，便是連黛玉，只等著人走了，也是黑了一張臉。

  “王妃且不用去和她計較這一時得失，咱們的目的可不是處置劉氏一個。”紫鵑見黛玉心裡不痛快，所以上前勸說兩句。

  黛玉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因此聽了紫鵑的話倒是也就真的把心裡的不痛快給擱下了，只是不動聲色的去了議事廳。

  今日水溶倒是沒有陪著黛玉去，黛玉隻帶著紫鵑和雪雁等人慢慢的走在青石路上。

  安氏聽到黛玉回話的時候，當真是沒有想到，王妃居然就依了自己的處置？難道說真的就像是劉氏婆媳兩個說的那樣，王妃是怕了自己，所以才會把劉氏交給自己處置的？可是事實真的會這麽簡單嗎？這劉氏可是當眾辱罵王妃，就算是打死也不為過，王妃居然能不計較嗎？要是王妃說這樣的處罰太輕了，自己心裡倒是穩當些，如今倒是真的猜不出來她的心思了。

  安氏左思右想，始終都覺得事情絕對不會是這麽簡單，可是她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因此安氏便傳話過去，便讓安雨燕去黛玉跟前說話，希望安雨燕能從黛玉口中知道些什麽。

  安雨燕從黛玉大婚開始，就沒少吃苦，好不容易王爺病了一場，王妃也顧不得自己，所以才能舒心的過兩天日子，卻不想這樣的日子竟然這樣短暫，姑姑這就又要自己去幫她打聽消息。

  安雨燕如何能不知道，自己根本是什麽都打聽不到的，便是去了王妃的屋裡，也只是立規矩，連一句話都不能說，說起來還不如一個丫頭的面子大。

  可是安氏的話安雨燕不能不聽，因此只能硬著頭皮應了。

  黛玉接到外面的回稟說是安姨娘在外面請安求見的時候，正在和紫鵑雪雁等人在一起看帳本。因此心裡倒是一緊張，暗自慶幸好在自己是讓紫鵑等人在上房旁邊耳房的套間裡面算帳，要不然安姨娘進來豈不就發現了。不過要是讓安氏進了這院子總也不是很安全，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把人堵回去。

  “去給安姨娘說，就說本王妃身子不適，這會兒正歇著，就不見她了。要是她願意回去就讓她回去，要是有事情一定要對本王妃說不願意回去，就讓在大門外面候著立規矩，也不用進來。”

  黃鸝得了黛玉的話，只是出去給安姨娘通傳。

  安雨燕見出來的是王妃身邊的丫鬟，態度倒是也十分恭順。聽說是黛玉身子不適，不見自己，心裡可算是落下一塊石頭，忙就笑著讓黃鸝給王妃回話，讓王妃安心歇著，只等好了自己再來拜見，並沒有什麽要緊的事，不過就是來給王妃問安。

  說完了話，安雨燕也不等黃鸝說其他的話就急匆匆的離開走了。看她匆匆忙忙的樣子，倒好像是背後有人在追她一樣。

  黃鸝看著安雨燕近乎於落荒而逃的樣子，倒是當真覺得好笑了，還真是個沒有膽量的，不就是王妃讓她立了幾天規矩，怎麽就怕成這個樣子了？側太妃便是要找幫手也該找個厲害些的，找了這樣的人，只怕是不能成大事。

  卻說劉氏，因為黛玉並沒有懲罰她，安氏又只是革了她的半年銀米，連多余的責罰都沒有，因此得意的很，見到府中其他人的時候，也只是高高在上，似乎自己是無所畏懼一樣。

  因為劉氏如此得意，而黛玉對劉氏又沒有過多責難，府中的人倒是又起了別的心思，覺得到底王妃年輕，不如側太妃閱歷豐富，更不敢得罪側太妃，故而有些沒有眼力見的都私底下跑去找安氏討好安氏。

  安氏原本心裡還有些覺得不對勁，可是被眾人這一討好，便也覺得心許就是這麽回事了，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那小王妃終究是年紀太輕，所以拿自己沒辦法，才對自己示好，故而倒是把心中的疑惑全部放下。

  安氏這邊過的自在，可是黛玉這邊這幾日時間可沒閑著，除了自己房中的幾個丫鬟在忙著算帳之外，又安排了幾個人留心觀察府中其他人的情況，把哪些人去了五福苑，哪些人在背後說是非都一一記了下來。

  好在上院這邊的人這幾天也都不怎麽出去，對於外面的風言風語也不怎麽能聽到，便是偶爾聽到了一兩句，黛玉也隻當是沒有聽到一樣，並不去理會，因此少了許多的閑氣。

  因為黛玉有意無意的縱容，對於府中的人來說，就更是覺得黛玉柔弱可欺，所以說起閑話來更加得肆無忌憚，府中的閑言碎語便像是春風吹過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還有幾日便是九月九重陽節了，往年我們府中都是怎麽過的？”黛玉在議事廳裡面坐著，手中拿著一個汝窯白瓷的茶碗，一面輕輕的撇著茶沫子，一面問話。

  黛玉原本也是不打算問，只不過是看著下面的人有一部分都是心不在焉，明顯是沒有把自己這個王妃擱在眼中，所以才會找了這麽個話題問話。她倒是想看看，這府中的人如今輕慢自己到了何種地步。

  “往年的時候，也沒有什麽活動，不過就是老王爺和太妃娘娘帶著幾位小姐和爺出去到郊外登高爬山。”府中專門管慶典的管家娘子聽了黛玉的話，只是隨口就這麽一答，似乎是連腦子都沒經過就說出這一番話來。

  “來人，拉下去重責二十大板，然後找個人牙子買了。”黛玉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碗厲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