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瞞查帳安氏中計 查虧空劉氏受罰1
  李奶奶聽了兒媳婦的話，忙就陪笑對安氏說道：“她是個豬油蒙了心的糊塗人，側太妃就不要和她計較了.今日便看在我這張老臉上，且寬縱了她這一回可好，留著她將功補過可好？”

  聽了兒媳婦的話，李奶奶知道這一次的事情不容易了解，所以她盡量壓低姿態為兒媳婦求情，可是在心裡她總覺得安氏小題大做，借著這一次的事情打算卸磨殺驢。

  安氏幼年喪母，在繼母的手下討生活並不容易，因此可以說是是李奶奶一手拉扯長大的。因此從小的情分，李奶奶對安氏自然也十分疼愛，可是她不管再怎麽心疼安氏，可更心疼的終究是自己的兒媳婦。如今自己的兒媳婦在安氏這裡受委屈的時候，李奶奶心裡總覺得是安氏的不是。

  李奶奶早年在安家過的並不好，可是從安氏跟了北靜王以後，她也就隨之到了北靜王府，這些年李奶奶在北靜王府也算是養尊處優。多年順心的生活早讓她忘記了，安氏不過只是個側太妃，而不是正經的太妃，她管不了不是自己兒媳婦的王妃。

  而且李奶奶的心裡並不覺得今天自己的兒媳婦就有多少錯，不過是下人們在一起說幾句閑話，哪個府中沒有這樣的事情，至於轟轟烈烈的鬧到這份上？
  另外一方面，李奶奶總是覺得要是沒有自己當初的拉扯，安氏便不能有今天的造化，算起來安氏是應該善待自己。何況這幾年自己一家子人都在北靜王府討生活，名義上是依靠著安氏生活，可實際上自己和兩個兒子兩個媳婦還有孫子孫女兒可都是在府中幫襯著安氏，要沒有這些人的幫襯，安氏也沒有辦法在北靜王府這樣順風順水。

  別的人就不用說了，尤其是這劉氏，從跟著安氏以後就很是盡心盡力，這就幾年管著廚房，也不知道為安氏挪騰了多少的銀子，就算是一點功勞沒有，說句有苦勞還是能當得起的。卻不想安氏如今就為了這麽一點事情，倒是翻臉不認人了，居然要打發她出府，難不成自己這些年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就是這麽一個白眼狼？

  安氏如何能不懂李奶奶的心思，安氏這些年對李奶奶當真稱的起始一個孝字了，她也知道李奶奶一家子為自己幫襯不少，尤其是李奶奶對自己有大恩。可是李奶奶不管怎麽對自己好，自己也總不是她生的，她心裡更希望好的還是自己的孩子。今日自己要是薄了她的面子，只怕是依著她的性子，還要鬧出不少事情來。

  “奶娘，我也難。我就算是有心放了她，可是王妃那邊還能不聞不問？今日要是我不能給她一個交代，我還不知道她會怎麽樣呢。您老以為我心裡就沒有想著要保住她？只是我怕我保住了她保不了自己。”安氏想了很一會兒，便是連手中的茶都涼的沒有溫度了，這才終於下定了決心，不過面子上的話還是要多說幾句的，因此安氏說這話的時候，無奈的表情更多一些。

  “我也知道側太妃您艱難，可是您再怎麽艱難，總比我們做下人的好。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又是為了維護您的利益，要是您能伸手幫一把，我們一家子對您感激不盡。至於王妃那邊，也總會顧忌您一些，要不然也就不會把她送回來給您處置了。太妃您想想，她也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再能乾又能有什麽資本和您鬥？那種大戶人家長在手心裡的女孩子，想來也是沒有什麽能耐。”李奶奶的想法倒是和劉氏差不多，他們婆媳都不相信王妃把劉氏就這樣送回來是為了要太妃處置。

  劉氏聽了自己婆婆的話，也忙就奉承安氏說道：“太妃您看，便是連我們家老奶奶都是這樣想的，老奶奶平日是最心疼太妃的，總不會害了太妃。只要是太妃在王妃面前保住我這一次，我以後一定好生為太妃辦事。”

  到底是自己婆婆在太妃面前有面子，要不然自己這會兒怕是已經出了王府了。如今聽太妃的意思，大概自己是不用離開王府了。不過劉氏要是知道後面自己要遭遇那些處罰，這會兒一定會感恩戴德的早早離開王府去別處生活。

  “太妃您就大人大量饒了她這一回，在王妃面前說幾句好話，還留著她在府中當差，多少對您也是有多幫助的不是？”李奶奶乘熱打鐵道。

  “你們的心我清楚。奶娘，您看我們不如這樣吧，對這位新王妃的脾性我們都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她心裡究竟是什麽想法，我就先拖一天，看看上院那邊的動靜，要是上院那邊對我拖著沒有什麽意見的話，想來不過就是處罰幾個月的月銀就能應付，也不會傷筋動骨的。可要是那邊對我今日不處置有什麽說頭的話，我也就真的是不能保著她了，總不能為了讓她留在王府，連我們這些人都牽連在內是不是？要是王妃不依不饒，就按照我說的，劉氏先回我哥哥哪裡待一段時間。”

  安氏一方面想著李奶奶的面子，便是不給也不行，要是他們一家子人都跟自己離心離德了，那自己在這府中才算是孤立無援了。所以先軟和下來，再說出這樣一番入情入理的話，讓他們家的人對自己忠心。另外一方面，安氏覺得李奶奶說的也不無道理，今日自己便暫且先探探黛玉的口風，看看這位小王妃真的是很難纏還是之前是受了王爺的鼓動才會有昨日那樣的態度，要是她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人，自己也就不用怕她。

  安氏是個精明人，當然明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而她也實在是不相信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姑娘就能鬥得過自己，當年自己初入王府的時候，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和柴草一樣長大的自己心無所懼，和他們這樣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姑娘終究是有些不一樣。想自己從前可是連王氏和兩個姨娘都鬥的一敗塗地，且至今還保持著戰績不曾衰敗半分，在這王府中風頭獨一無二。要是就這樣輕易的敗在一個小姑娘的手中，著實是不甘心的很，便是傳出去也是極沒面子。今日不如就好好利用劉氏一回探探路，也好衡量一下以後要怎麽走。

  主意既然打定了，安氏這邊就先按兵不動了。不過她可沒有忘記安排人去打聽一些黛玉那邊的動靜。水溶昨日不是說了，今天開始就要查帳，也不知道水溶那邊找了誰來幫忙，不過不管是誰，要算清楚這一筆筆的帳目，沒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也是不成的，自己倒是不用太心急，且等著她找了人來，自己花些銀子買通了核對帳目的人也就無事了。

  卻說黛玉等水興回去以後把這邊的情況說了，倒是也沒說別的，只是叫水興留下帳本先回去。

  水興這會兒也吃不透王妃的心思了，側太妃沒有處置劉氏，只是讓等著，王妃怎麽也不發火？莫非是王妃真的怕了側太妃所以才送了劉氏回去？可是這也說不通啊，要是王妃真的是為了這個送了劉氏回去，為什麽要先查廚房裡的帳目？可是王妃這邊都沒有來一個幫忙查帳的人，王妃自己能看懂這麽多的帳目嗎？

  等水興走了出去，黛玉這才冷冷一笑對紫鵑說道：“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安側太妃這是等我的態度呢。”

  這一次要是自己示弱一點半點的，只怕是從此以後自己在這府中就再沒有地位了，安氏好成算。不過她算計也好，自負也好，就讓她先逍遙著，打蛇打七寸，自己總要拿捏住她才好動手，處置一個劉氏，也不是自己的目的。

  “就怕她今日雷厲風行的把劉氏攆出去呢，到時候便是我們能查出來些不乾不淨的，也拿她沒辦法了。如此倒好。”紫鵑倒是想的長遠，所謂死無對證，只要是安氏處置了劉氏，還真是不好辦。可是這安氏精明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居然會留著這樣一個隱患在自己身邊，難道她就不怕到了最後這劉氏牽連到她？

  “罷了，且不管她們了，我們今日就先查帳。從今日開始我房中的一應起居就交給藍鷳幾個人負責，紫鵑帶著雪雁查帳目，對我的事情都不用費心。等這一次查完帳目以後就幫著我管理王府的庶務。”黛玉看看自己身邊的丫鬟說道。

  自己要管著這麽大的王府，身邊沒有能全心全意幫襯自己的人不成，只是這府中的人都不知道那些才是可靠的，所以不如就用自己身邊的人讓自己放心。紫鵑和雪雁便是最值得自己安心的兩個，把府中的一應事務交給她們，自己就能省心許多。

  “王妃，您是知道我的，以前跟著紫鵑姐姐學的時候，我就糊裡糊塗的，帳目這些我可是真的不會，您就別難為我了吧。”雪雁以前也是和紫鵑一起讀書識字學帳目的，可是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學到最後也不精通，而且只要是看著這些帳目便有些頭暈眼花的，如今見黛玉派了這樣的差事給自己，因此忙就陪笑說道：“我還是和藍鷳她們幾個一起服侍王妃日常起居吧，這個我在行。”

  雪雁這幾年時間了，也實在是搞不清楚紫鵑是怎麽看懂這些瑣碎複雜的帳目的，而自己明明和紫鵑一起學習，怎麽就是不太明白，紫鵑卻能學的頭頭是道的，以往見過的帳目還沒有能難住紫鵑的。難不成是因為紫鵑骨子裡就比自己聰明？可是自己也不笨啊，就是連王妃都經常說自己還是有些小聰明的。

  “你又要偷懶了，以前要給你教的時候，不好好的學，只是偷懶耍滑，現在王妃安排下來了，你還想著要躲清閑？便是王妃許了你，我也不許，你還是好生跟著我學看帳目的好，等我們查完這些帳目想來你也就都學會了。”紫鵑看著雪雁舔著臉在黛玉身邊鬧騰，不覺也是莞爾一笑說道。

  雪雁是個沒有什麽心機的姑娘，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腦子裡全心全意就只有王妃一個人，別的事情對她來說似乎都是可有可無，簡直就能做到視而不見。而且她有什麽心思都是擺在臉上的，像是現在，不願意做這件事，直接就能找王妃求情，這樣的本事別的人可沒有。想來王妃也是因為知道雪雁的性子，才會由著她鬧騰。

  “雪雁姐姐還是先幫著紫鵑姐姐吧，等回頭我們學會了，我們去幫紫鵑姐姐，雪雁姐姐就安心伺候王妃可好？”藍鷳在一旁看著也覺得好玩，因此打趣說道。

  藍鷳說著無心，可是黛玉聽者有意。可不是嘛，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頭都讀過書，雖然不算事才女，可是也能稱之為略通詩書，想來要她們幾個學帳目術數這些也是極快，說不一定還能從其中出來第二個紫鵑。紫鵑和雪雁兩個年紀都不小了，等過兩年就要許人家，等她們走了，自己身邊沒有可靠的人可不成，不如就讓藍鷳幾個也學些東西，將來才好幫襯自己。

  心中一個想法露頭，黛玉倒是也不打算再深思熟慮，因此馬上就說道：“藍鷳說的很有道理。以前的時候，你們雖然都學詩書了，可是帳目上的事情只有紫鵑和雪雁兩個學了，你們幾個並不曾試過。如今我要管著這王府，身邊的人沒有些真本事不成。我看著惜文和曼文兩個服侍人也極好，不如藍鷳和綠鳶兩個也跟著紫鵑學些算帳的本事，等你們學的差不多了，讓黃鸝和青鶥也跟著學，要是我身邊的人都能算帳，那我這邊就輕松很多了。”

  別的人聽了這話，倒是也罷了，唯獨雪雁很是開心，忙就笑著回道：“前面聽王妃說藍鷳說的有道理，我還想著王妃不讓我跟著紫鵑姐姐學了，卻原來是讓她們都一起跟著紫鵑姐姐學。雖然我還是要學，可是多幾個人倒是極好，讓她們一個個的笑話我學不會，如今就讓她們也都試試這東西好學不好學，要是她們也學不會，我才好笑話她們。”

  雪雁學了好一陣子，可是都是糊裡糊塗的，為此開玩笑的時候沒少被藍鷳幾個笑話，如今聽了黛玉這話，自然是幸災樂禍。不過雪雁學算帳不成，可是一手字倒是寫的越來越好，常常被黛玉誇獎。

  “雪雁你寫字好，就幫著紫鵑記錄有問題的部分，她們兩個先跟著熟悉幾天，沒事乾的時候就先看帳本。”

  幾個丫鬟忙就都應了，藍鷳不過是順嘴說了一句，卻不想王妃立刻就真的讓自己幾個也跟著紫鵑學算帳了。雖然這也不算什麽要緊事情，可是也只有王妃這樣的人才會全心全意培養自己身邊的丫鬟，換成是別人家的，哪裡有這樣的造化。

  “我們言歸正傳，這些帳目今晚之前必定是要算出來才好，免得夜長夢多。”黛玉想著安氏那邊情況未明，自己要先發製人就不能拖拉太久，因此最好是盡快就拿出一個憑證來，才好對付安氏。

  紫鵑會算帳，這是黛玉早就很清楚的事情，以前的帳目雖然簡單，但是紫鵑算帳極快，所以這幾本帳目想來也不用花太多時間。

  紫鵑最是了解黛玉的心思，所以拿起帳本衡量了一下說道：“這應該是這五年的全部帳目，我想今晚之前算完應該是沒有問題。王妃不用太操心，且先休息，等算完了就回王妃。”

  幾個丫鬟都知道現在是忙的時間，可不能由著自己開玩笑，因此忙就一個個正色開始湊在一起算帳。黛玉閑來無事忽然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這院子裡的門戶是不是安全，因此就讓黃鸝去外面看著，觀察一下小丫鬟們都在做什麽，是不是和別處的人有接觸，自己在一旁的榻上靠著看紫鵑認認真真的算帳。

  紫鵑穿越以前本來就是做學會計後來又在公司裡做會計，便是大型公司繁雜的帳目都沒有問題，何況是應付王府中這小小的帳目，又有什麽問題。因此，紫鵑一面看著一面算著，很快便找出來不少帳目中的漏洞，紫鵑一面說著，雪雁在一旁都詳細的記錄下來。藍鷳和綠鳶兩個在一旁仔細看著紫鵑是怎麽算的。

  水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幾個丫鬟在一旁認認真真寫寫畫畫的場景，而他的王妃正靠著大引枕在一旁的榻上專注的看著，屋子裡除了算盤和紫鵑偶爾小聲說話的聲音，沒有別的聲響。

  水溶看著這樣的情景，當真是有些意外，適才想著要算帳，他已經讓自己身邊的人去找可靠的帳房先生，只等著黛玉這邊不能應付的時候，就讓自己的人來。可是沒想到黛玉身邊的這些丫鬟居然都是這樣能乾的，看著紫鵑算帳的架勢那可真是高手。到底自己這位王妃的身邊都是一些什麽人，一個個都是識字也就不說了，這算帳的速度，比起之前自己見過府中的帳房算的要快多了，想來沒有十年八年的時間總是不能夠。

  黛玉本來正在看紫鵑帶著幾個丫鬟算帳，冷不防就看到水溶進來在一旁站著看紫鵑等人，所以坐了起來。黛玉才要說話，就見水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挨著黛玉旁邊坐下來，和黛玉一同看著。

  惜文看水溶進來，也只是悄無聲息的端著茶點進來擱在桌上。可是這一次惜文倒是沒有和往常一樣的退下去，而是專注的看著王妃身邊的幾個丫鬟。

  惜文是府中的家生子，卻從來不知道原來丫鬟也是可以讀書識字的。想來王妃身邊這幾個姐妹要不是跟著王妃，也不能有這樣的造化，女孩子識字的少，就是連各家的小姐們也未必都會，因此她看著紫鵑等人的眼神就有些熱切和羨慕。

  “你們幾個先休息一會兒吧，這樣算下去要是把你們累壞了倒是不值得。”黛玉看著幾個人算了也有一個時辰了，所以道：“青鶥，你去端些茶點上來給她們幾個吃。”

  因為是要端給自己身邊的丫鬟，所以黛玉並沒有勞動水溶身邊的大丫鬟，只是對自己陪嫁的青鶥說道。

  卻不想惜文在一旁聽了，忙就笑著說道：“幾位姐姐妹妹今日算帳，想來也是累了的，我去端吧。”說話已經走了出去。

  黛玉倒不知道惜文居然會搶著去做事，可是因覺得惜文也是水溶身邊的大丫鬟，如今當著水溶的面，便是想多表現一些也是應該。可是藍鷳心細，倒是瞧見了惜文出門之前那羨慕的眼神，藍鷳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你們幾個算的怎麽樣？其中可有問題？”水溶看著她們已經算了一大半，因此問道。

  “回王爺的話，我們已經算了三年的帳目，其中有問題的不少，雪雁這邊都一一記錄下來了。三年時間的虧空加起來已經超過一萬兩了。”紫鵑忙就回稟。

  “不過是廚房三年的帳目就已經有這麽多了，這五六年的時間，最少也該是有兩萬多兩，她倒當真能下得了手。”水溶雖然早就料到，安氏必定是不能不做些手腳，可是卻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

  “府中各房想來都是和廚房是一樣有虧空。不過廚房管事娘子劉氏是安側太妃奶娘的兒媳婦，所以受器重一些，虧空應該是比別處多，我們就先從廚房下手，王爺意下如何？”黛玉看看水溶聽了紫鵑的話以後臉色不是很好，所以道。

  水溶聽了黛玉的話，倒是收起臉上的怒容這才說道：“既然府中的中饋是交到你的手中，你全權做主便是。不過要是有什麽難辦的，你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至於其他的我就不過問了，我信你能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