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碰面
永清侯府。
伍婉芬放聲大哭:“父親不疼我,母親也不疼我,舅母,難道你不留我住下嗎?”
她的搗蛋包表妹謝素娟大聲地道:“留你,母親一定留下表姐。”
永清侯夫人堅決不笑。
永清侯走進來:“這是怎麽了?”
謝素娟搶先一步,抱住父親衣袖:“姑丈要把表姐送涼州,我們剛去兵部查過地圖,那個鬼地方什麽也沒有,”
永清侯笑著逗女兒:“怎麽會什麽也沒有,不是你剛說的,至少有個鬼。”
“哼,姑丈到了,就有鬼。”謝素娟小聲地道。
永清侯在女兒輕輕一拍,就當懲罰:“婉芬你也別哭了,你要舅舅做什麽?”
“我要留下來。”伍婉芬眼睫上掛著兩滴淚,這位是真的傷心。
永清侯故作沉吟。
謝素娟大聲地道:“不留表姐,我就跟她走!”
永清侯故作沉吟,謝素娟惱了:“表姐,咱們收拾行李,你走,我也去。”
兩個姑娘跑開。
永清侯夫人擔心地道:“侯爺再不說句話,素娟可真的會一起走。”
“涼州,你沒有聽到嗎?都不用我告訴你,孩子們已經告訴你是涼州。”永清侯微笑。
永清侯夫人愕然,忽然露出喜色:“就是那個涼州。”
“是啊,離蔡家不到一百裡。”永清侯微有得色:“我一早聽到消息,就給蔡家去信,這會子快馬估計出百裡,蔡家不用來了,素娟過去也一樣。”
永清侯夫人笑盈盈:“這可太好了,等會我也裝生氣,不理會素娟,這丫頭就一定會和姑太太全家離開。”
“還有一件,”
永清侯神情有些古怪:“王小古也要去涼州。”
“啊,這不就又撞到一起?”永清侯夫人應該為姑太太生氣,可是她忍俊不禁:“侯爺和姑老爺費了力氣,把姑老爺調回京,就為躲王小古,姑老爺又費了許多的力氣,這才調出京,到底沒有躲開他。”
她問道;“姑老爺不知道吧?”
“不知道。”
永清侯好笑:“妹夫自作聰明,讓所有的人幫他隱瞞,王小古也讓大家幫他隱瞞,他們互相躲著,這又要跑到一起,如果不是兵部有咱們家的親戚,我也沒法知道。”
永清侯夫人嫣然:“是啊,姑太太明天離開,今天才告訴婉芬,把咱們家也瞞上了,好吧,現在沒法兒改。”
“那你趕緊的備辦路菜,孩子們愛吃的零食,趕緊多買點,涼州那個地方可不富裕,東西更不能和京裡相比。”
院子裡傳來一些喧鬧,永清侯讓人去問,說是二位姑娘打角門出去,被姑太太家的人看住。
永清侯微樂:“這是不讓王小古知道去哪裡,呵呵。”
兩個搗蛋包忽然消失,王小古沒有多想,兵部裡試過他的武藝,怕他不肯去,先把他送到京外大營裡訓練半個月,隨後也不用進京,直接從京外大營離開。
王小古一心想著嶽繁京,日夜兼程不肯休息,隻想早到一天,早點給三殿下李陵一點厲害瞧瞧。
李陵被抬下馬車,齊王妃哭成淚人兒,見到秦玉蓮在旁,上去就要打她。
秦玉蓮早有準備,反正這些裝模作樣的所謂大家閨秀,心狠的時候下毒拿刀子樣樣來得,比邊城女子還要狠。
用力一把,把齊王妃推出去。
李陵帶傷怒斥:“她救了我!”
李陵的小廝也道:“殿下遇刺,秦姑娘救了殿下,現在身上還有傷。”
齊王妃無話可說,瞪上秦玉蓮幾眼,送李陵進去噓寒問暖。
王府的門外,拐角的地方,有幾個人悄悄走開,他們很快出現在一個小院裡,再就進入房間。
為首的是個青年,帶著怒氣道:“哼,到底讓李陵逃回王府!”
“掌櫃的,遭貶的殿下不值錢,咱們有一年販貨到京裡,閑著沒事去逛了逛皇宮門外,王府門外,那才叫氣派,門前一條大街進都進不去,這個王府我進得去。”
一個大漢拍胸脯。
青年眼光閃爍幾下:“那行,咱們弄清楚王府裡的方位,夜晚闖進去把這害我破財的混蛋殺了!”
這句話勾起房裡群情憤慨:“李陵這個混蛋,有能耐就和英王打,沒能耐就縮頭,弄一批強盜來跑到大淵搶東西,不拿到十倍的賠償,咱們和他沒完。”
說英王到家,嶽繁京抓起一個繡活就跑出去,裙角翻飛出上繡的百花,祁氏在後面追:“再套一件衣裳。”
李威把嶽繁京摟在懷裡:“嗯,為什麽要跑?”
“殿下,繡娘”嶽繁京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把手裡拿著的繡花繃子給李威看。
李威接過:“不錯。”隨手交給別人,摟著嶽繁京往裡面走。
也許是荒丘太遠,許多的禮儀都荒廢,李威自然的帶著妻子進家,絲毫不考慮別人的眼光。
半路,接過祁氏拿著的衣裳,把嶽繁京裹住。
這王府實在太小,夫妻坐下,李威接過給他的熱茶,喂給嶽繁京時,嶽繁京才理順她的話。
有些眼巴巴:“繡活最高賣出去三兩銀子一個。”
李威沒有想到,他道:“這麽多,”隨後輕輕的笑著:“繁京居然有這麽大的功勞嗎?”
“有。”
嶽繁京驕傲。
驕傲過後,自己好笑:“竟然找出來一個做繡活的人才,可僅此一個,十幾個人裡出一個,我還是很滿意的。”
“那是,難道你以為人才到處抓嗎?”李威說這話的時候出神,他需要人,可是半年裡沒什麽收獲。
他的護衛裡,類似小簡這種公子哥兒的人不少,紛紛寫信回家索要家裡的繡娘和工匠,包括會雕刻金銀的,會種花的,英王府裡也抽來一批,太子殿下答應給他的一批人過年後才能到。
李威和太子都沒有想到麻煩高貴妃,高貴妃也沒有想到,倘若皇宮裡也借來花匠,李陵那裡不知道會索要什麽。
可還是不夠,而且這些人是原本就存在的,不是李威從民間青眼相中。
見到妻子有成績,剛打贏李陵的李威對自己不是太滿意。
嶽繁京安慰他:“會有的。”
李威收回心思,笑道:“我有好東西給你。”對外面招招手,門簾打起來的時候,就見到一大捧幾乎半輛馬車大小的紅色花朵擠進門,佔了大半個地面。
嶽繁京愛不釋手,其實這麽多,她沒法下手,火紅的花,碧綠的莖葉,不比內陸的花草差。
“這是沙漠裡找到的?”嶽繁京回頭去問。
李威走到她的身後,對著她的東張西望,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是的,根特別長。”
嶽繁京一聽就懂:“好養活?”
“看樣子是的,我沒有立即回來,就是已經走那麽遠,也就到處看看,這冬天裡又寒又冷,凡是能生長的,我都讓人采摘回來,這些本地的人還是不夠相信我,我也就不拿重金懸賞,慢慢的讓人去認。”
李威又對外面招招手,一束束扎好的枝條送進來,各種形態都有,有的顏色鮮豔,有的渾身長再刺。
嶽繁京像小孩子得到玩具一樣的喜歡,和李威看了一會兒,讓春枝每樣留一些下來,明天給繡娘們認。
接下來,夫妻又說會兒那能賣三兩銀子的人才,原來第一批的繡娘都已經出師,在她們收支平衡以前,燈油蠟燭由英王府供應,嶽繁京現在教的是第二批繡娘班,第一批收來的稅銀不到一兩,嶽繁京捧在帕子裡送給李威。
“積少成多,對不對殿下?”嶽繁京很是快樂。
李威覺得只要妻子快樂,這些多天的蠟燭燈油,及每天供應繡娘的一頓午飯也就值了。
他們夫妻想讓這裡好,是私人的想法,京裡沒有人等待,倒是大家一致認為二位殿下是受苦的。
李威鄭重的接過稅銀:“平安,送到衙門裡去,記檔,詳細的寫,這是王妃的功勞。”
大家心情都好,嶽繁京委婉的問了問李陵可好?她不能盼著三殿下受傷,可是在金殿上見到的李陵,實在讓嶽繁京討厭。
李威輕描淡寫地回答:“哦,他受傷了。”
英王其實不願意讓妻子知道這些事情,不過她問的話,李威也不會隱瞞:“聽說傷的挺重。”
李陵本來拉開架勢要和李威見血再走,結果他被人行刺,他先見血,再不回去救治,只怕沒命。
嶽繁京面色發白,拉住李威前後的檢查。
“哎,你真是的,我沒有受傷,我也沒有傷他,有天夜裡他遇到刺客”
嶽繁京眸如深潭地看著他。
李威舉起手:“與我無關。”
嶽繁京狠狠的撲過來,哽咽道:“我知道,怎麽能讓他不再生事呢?”
李威撫摸她的頭髮:“先生們分析過,還有我收到的消息,刑部梁兼一直供給我消息,有些事情跟秦玉蓮有關系,像是她很能鼓動李陵。”
嶽繁京安靜下來,秦玉蓮是她接進京,而此後的種種事情,都由秦玉蓮開始。
幽塞的姑娘不柔弱,嶽繁京淡淡地道:“那,殺了她吧,我寫信讓祖母照顧秦家祖母,祖母百年以後,咱們照顧她,權當她少一個孫女,多一個兒子。”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不知道什麽滋味兒,伏在李威懷裡不想抬頭。
李威輕輕拍撫著她,為自己的試探後悔。
他不懷疑妻子,只是想知道嶽繁京對秦玉蓮是不是還有友誼,要說有多怪嶽繁京接來秦玉蓮,李威倒不會這樣想,在財富和權勢的面前,永遠只有統一戰線,而沒有情誼而言。
他柔聲道:“我不應該說,其實秦玉蓮並不能左右李陵,這句是實話。”
“我知道,可是有她在,現在是個大麻煩,如果她隻麻煩到我,我還能接受,她硬生生的把矛盾扯到兩位殿下中間,哪怕李陵是把火藥,秦玉蓮也是導火索,不能留的時候,就別想著我,不留也罷。”
嶽繁京聽得出來李威前面那段話也不虛假,別說先生們分析過,有些事情與秦玉蓮有關,就是祁氏背後罵她,也說的一針見血。
嶽繁京有自己的一筆帳:“如果沒有秦玉蓮,也許二位殿下之間或許能和解。皇上把殿下你和三殿下派往不同的窮地方,又離的不遠,何嘗不是讓你們互相扶持的意思?秦玉蓮如果是個好的,就應該勸著。”
她下定決心:“我要給三殿下妃齊氏寫信,我要見見她。”
過年的前一天,齊氏收到嶽繁京的來信,她坦然的把信對著全家亮明:“今天除夕,大家聽聽這個守歲,倒也不錯。”
她親自念信。
嶽繁京明確指出幾點,三殿下和英王是堂兄弟,三殿下受了挑唆,昏了頭不顧英王新婚就告狀,有失殿下風度;英王喜歡自己,才瞞下自己,此時王家已退親在前,三殿下應該為英王喜歡,一定是昏了頭,才沒事拿自己的位置拚英王的親事;最後,請三殿下遠離小人,親近賢者,別再出現任何出格,或者一不小心的意外事情,畢竟,你和英王是兄弟。
齊氏把信夾在手指尖上,遞給李陵:“一家子鬧矛盾,沒有你們這樣鬧的,英王妃說的對,我決定接受她的邀請,三月裡和她見個面,說說話。”
秦玉蓮猛的上前奪走,三把兩把撕碎,跺腳道:“她這是逼我的命。”
齊氏冷笑:“要知道我們來到這裡,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不是也想辦法接近三殿下,英王瞞下英王妃的消息,哪裡有錯?你有情愛就是真,別的情愛就是罪證?”
秦玉蓮厲聲道:“我救了殿下!我對殿下是真心的!”
話音剛落,院子裡疾呼聲起:“有刺客,”
兩道劍光擊碎窗戶,撲向李陵。
秦玉蓮眼珠子轉了轉,齊氏看在眼裡,秦玉蓮向著李陵撲去,齊氏一肩膀撞飛她,把李陵抱住。
護衛們趕來,拚命把刺客攆出去,齊氏顧不得剛才的刀光劍影,向著秦玉蓮輕蔑:“我念你無家可回,你也算救殿下一回,這回不要你命,你給我老實滾回下房。”
秦玉蓮張張嘴。
齊氏鐵青著臉:“當誰猜不出你的心思?刺客到來,殿下身邊人最多,你是保命呢,還是救殿下?”
秦玉蓮無話可說。
重傷直到今天沒有起色的李陵張張嘴,也沒再說什麽。
梅氏回魂:“何不殺了她?”
齊氏淡淡:“留著,送給英王妃當見面禮。”
梅氏道:“如果英王妃不肯殺她呢?”
齊氏轉眼睛看過來,她現在殺氣騰騰的,梅氏沒敢再問。
守著李陵坐下來,想到醫生說他的傷不是三個月半年可以好,齊氏心痛的落下淚水。
涼州。
伍都督驚呆住。
房外的王小古也震驚。
伍都督一怒之下,跑到外面來,四隻眼睛見面,伍都督道:“你!”王小古也道:“你!”
王小古抱著腦袋轉頭就跑。
“回來!”
伍都督怒道:“你不敢見我嗎!”
王小古被押回來,也怒了:“我是不想見你,為不想見你,我花了五百多銀子打點出的京,怎麽又見到你們家!”
伍都督氣結,這小子才花五百兩,知道我家花了多少嗎?結果又遇到他!
兩個人瞪著眼睛,互相不服輸的原地轉圈圈,轉著轉著,袖子擼上去,轉著轉著,腰叉起來,伍都督恨極,王小古也惱火。
“打嗎?”
伍都督記得自己是上司,剛到的上司,就欺負剛來的人,貌似被人看笑話。
“打!”
王小古斬釘截鐵:“打贏了你,還我五百兩!再把我送回京!”
“少廢話!你小子先上!”
王小古嗷的一聲,撲上來就是幾記亂拳,拳怕少壯,伍都督被王小古逼的落在下風,王小古真揍他,毫不客氣。
伍都督最後憑借大將軍經驗扳回來,不過挨的拳頭沒法當陣風。
打的太凶,被人打開,伍都督晃著拳頭:“我今天非打死這小子不可!”
王小古拿腿亂踢:“還我銀子,送我回京,寫公文,趕快寫!”
伍都督喝問:“哪裡最險,哪裡最窮?”
“回將軍,玉子鎮緊貼沙漠,天氣最差,環境最糟。”
伍都督笑了:“寫公文,送小子去!”
王小古笑了:“離荒丘也最近吧?都緊貼沙漠了。”
“你小子說的沒錯,”回話的人揶揄他:“那裡喝口水都是沙子。”
王小古緊閉上嘴,他怕自己再笑,就不讓他去了,沙漠?離繁京可就近了。
公文飛快寫好,誰也不敢留這個敢打上司的小子,伍都督飛快的蓋官印,剛蓋好,王小古往前一躥,伍都督亮拳相迎:“還要打嗎?再打,就算打上司。”
王小古抽走公文,轉身就走:“記得,銀子早些還我,還有別再讓你家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我受夠了!”
然後所有的人都聽到他樂顛顛的道:“離英王近,離英王近”
別人都沒聽懂,伍都督一拍額頭:“上了這小子的當,我應該把他踹回京。”
跟伍都督的人氣憤難當,婉芬姑娘對你小子這麽好,你就隻記得英王妃,人家已經成親了。
“將軍,要告訴英王嗎?讓他防備這小子。”
伍都督一擺手:“咱們是來挾製二殿下,不是買好殿下。”
當下點別的兵馬,各處調的不少,天黑後回家,消息封鎖的好,伍夫人不知道,伍都督歎氣,想想還是告訴她吧。
“我花了八千兩銀子打點,跑到這個鬼地方,王小古花五百兩銀子,他也來了。”
伍夫人一驚:“他跟來了?”有些心軟:“女兒尋死尋活的,不然,給他吧,別把我女兒弄病了,小王看著挺上進的孩子。”
伍都督翻臉:“休想!”
再就聳拉腦袋:“人家相不中你女兒,他為英王妃而來。”
“哎,這個人,”伍夫人顰眉手捧心口:“我女兒哪裡不好,我見過英王妃,生得不錯,我女兒也不差,怎麽這樣,到現在還惦記著。”
一腔火氣發在伍都督身上:“都是你,八千兩銀子白送人,也不算白送人,簡直是虧了又虧,王小古又在眼面前了,他居然心裡還是沒有我女兒?”
伍都督憋著氣:“你罵完我,千萬看好你女兒和素娟,這兩個人別又跑到王小古那裡丟人。”
“你把他弄去哪裡了?”伍夫人問道。
“一個叫玉子鎮的地方,方圓百裡沒有水源,讓這小子好好吃苦頭。”伍都督有些解氣。
伍夫人瞅著他,又要生氣。
她這回不讓丈夫如願,姻緣天定,如果再攔的話,女兒在京裡丟的人,又要在涼州也丟一回。
第二天,伍都督去衙門,伍夫人叫來伍婉芬和謝素娟:“有句好話告訴你們,不過誰聽我的話,我才說。”
謝素娟舉手:“我聽,姑姑,我可是陪著你們一路奔波來的。”
伍夫人白眼她:“你哪有奔波,你貪看風景,快活的很。”
“我聽,母親,我暈了一刻鍾的車,這個算不算奔波。”伍婉芬舉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