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禦前衝撞
  胤祄已經安靜的躺在那個黑漆漆的木匣子裡，他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沒有病痛，沒有風雨，那裡四季花香。木匣子並沒有完全釘死，等回宮的時候他的生母密貴人還要看他最後一眼。

  眾人都換上了素服，胤祄的棺木放在一架小小的車上，兩個同胞哥哥左右護送。

  隊伍在在急切的行駛著，直到了下一站休息的地方。

  康熙坐下以後看了看屋裡的人說：“太子上哪裡去呢？”

  眾人都說不知。康熙發起火來：“孽障，他又高樂去了。來人將那孽障給捆了來。”

  胤褆聽了這話心裡喜歡偷偷瞄了一眼胤祥等幾個弟弟。

  很快侍衛就帶著胤礽來到康熙跟前。

  康熙問道：“怎麽不上跟前來，去幹什麽呢？”

  胤礽答道：“兒臣沒做什麽？”

  “你走近一點。”因為康熙已經隱隱的聞見了酒味。他皺著眉，暗暗的握緊了拳頭。胤礽不疑，皇父的命令他不敢違逆，因此躬身站在康熙不過兩三步距離的地方，垂著頭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

  康熙冷笑道：“你倒好，自己一人去高樂。難道你不知道你幼弟還躺在那個木匣子裡身子未冷麽？不忠不孝的孽障！”康熙的臉上一陣陣的泛紅泛白，直到下面的兒子和大臣們聽見了響亮的耳光，才知道當朝太子又被康熙打了。

  胤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摸著臉，敢怒不敢言。

  “別說是儲君，你連個兄長也不配當，給朕滾到胤祄棺木前磕頭去。”說著又踢了胤礽兩腳。胤礽隻好忍著屈辱退下了。

  這裡康熙猶不解氣，唇角邊的胡須顫動著：“別的朕還能忍，不忠不孝，朕不能忍。你們幾個也聽好了，若誰也犯到這一條，朕也不會輕饒。”

  眾人忙磕頭說不敢。

  康熙又道：“朕要辦他，一定要辦他。”他覺得再不懲治一下太子，太子便會更加無法無天。

  別人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大阿哥胤褆忙站了起來到康熙跟前笑嘻嘻的說著：“皇父，太子失人心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彈劾的折子早就送到皇父跟前，皇父一直下不了決心。既然皇父決心要懲治，那麽也用不著皇父出面，交給兒臣去辦，定做得漂漂亮亮的，不給天下人落下口實，一切罪責讓兒臣來承擔。”

  康熙聽完胤褆的話滿是驚疑，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破口大罵：“畜生！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能說出口。無知的畜生，別以為處置了太子就能輪到你當太子。別做你娘的美夢，不管是誰來坐這個位置也輪不到你這個畜生。”

  胤褆聽了康熙的訓斥氣焰立馬就消了下去，他耷拉著腦袋，腦中一陣嗡鳴聲，他仿佛明白了什麽，對於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看樣子就算扳倒了太子自己也毫無希望了。一盆熱火被一潑冷水當頭澆了下來，胤褆隻覺得從頭直腳鑽心的涼。

  胤禎見胤褆的莽撞又惹來了康熙的責備，唇角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屋裡各有各的怒火，只有胤祥的腦中無比的冷靜。他又再想要不要窺視事件說給皇父聽，給太子一個致命的打擊。

  胤褆一臉的羞愧走了出來。

  胤祥和胤禎跟在他的身後，等到走遠了，胤禎笑道：“大哥！今天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了。”

  胤褆回頭瞪了兩個弟弟一眼，罵罵咧咧的說道：“管你屁事。”

  胤禎雙手叉腰一臉的笑容：“大哥別氣，消消火。我們也不敢得罪大哥，不然又落個不忠不孝的罪名不是找苦頭吃麽。”

  胤褆見被弟弟譏笑，滿臉通紅轉身就離開了。

  胤禎和胤祥說：“這大哥的腦袋是不是給驢踢了，說出那樣的話來。怪不得老人家會發火。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胤祥道：“大哥心裡正不好過呢，何必又添這些話。”

  胤禎拍拍他寬闊的胸脯說：“我怕什麽，誰還敢尋到我十四爺身上來找不是。”

  胤祥看了看這個志在必得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臉上扯出了一個苦笑最後說道：“馬上就要到京了，還是少些事吧。老人家經不起折騰了。”說完便獨自走了。

  胤禎留在那裡望著胤祥的身影自言自語：“神氣什麽，不過老人家平時多看了你幾眼，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平時就知道和四哥穿一條褲子。”想到他四哥，那個同胞的哥哥，胤禎又想起剛死的十八弟胤祄，胤祄的兩個哥哥在靈前哭得那麽厲害，並不見得是在皇父面前作假，裡面多少還是有些真情的。若自己哪天不濟走到了他四哥的前面，只怕他那冷面的四哥不會為他掉半滴眼淚。還說什麽一母所出。

  胤祥來到十八弟胤祄的靈前，他恭恭敬敬的上了香。胤礽乖乖的坐在一張繡墩上，垂著頭一言不發。胤祥上了香又到太子跟前作了一揖，就要離去。胤礽忙讓屋裡的人都出去，單獨留下了胤祥。

  胤祥心裡大約清楚，他回頭看了一眼胤礽說道：“太子哥哥這是要吩咐臣弟什麽事呢？”

  胤礽見周圍沒人便不顧自己的身份尊貴跪在了胤祥面前苦求著他：“十三弟，看在本宮待你不薄的份上別將那件事捅出去，否則本宮什麽都完了。”

  胤祥掃了他一眼，苦笑道：“是不薄。”

  胤礽繼續苦求著：“本宮知道那樣做不對，當初是犯糊塗了，以後也保證再不敢。還請十三弟替本宮保守這個秘密。等回宮想要什麽本宮就給你什麽，好不好？”

  胤祥忙道：“太子哥哥快起來吧，你這一跪我可受不起。您是儲君，我是臣弟。尊卑之別我還是分得清，倘或讓人看見了成個什麽樣。”

  胤礽道：“這裡除了十八弟的屍體哪裡還有人，本宮就算求你了。幫本宮一把。”

  胤祥不說話將胤礽扶了起來，將他按在繡墩上說道：“太子哥哥說得對這裡還有十八弟，他雖然聽不見，但的靈魂卻是知道的。太子哥哥別忘了皇父為何要責罰你。”

  胤礽死死的拉著胤祥的袍子說道：“你只要不將那事說出去，以後保證榮華富貴，加官進爵。本宮不傻，我們這些兄弟中都有自己的心事。大哥想將我鬥下去，八哥他們幾個的行事我不是沒聽過，他聯合朝中那些大臣來參我。我不是一點也不知道，這裡十四弟也和他是一夥的，好弟弟，看在往日情分上通融通融。”

  “情分，太子哥哥和人說起情分，真是天大的笑話。或許太子哥哥都忘了南巡的事了吧，臣弟可一點也沒忘。你對我家福晉做的事我記在心裡。”胤祥冷笑道。

  胤礽忙道：“本宮最終也沒將弟妹怎樣。再說她那樣剛烈我也惹不起。當初你不是還打了本宮麽，算是扯清了。”

  胤祥苦笑一聲，抬腳便要走。

  胤礽忙在身後叫住了他：“十三弟若不答應，等回去，十三弟是知道本宮只要一聲命下十三弟就會有苦頭吃的。”

  胤祥扭頭說道：“太子哥哥要要挾臣弟，難道就不怕臣弟這就和老人家說去？”

  胤礽一震，馬上又泄了氣，無力的說著：“你走吧，要怎麽，愛怎麽，隨你。本宮不阻攔你。”他對一切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聽天由命吧。誰讓自己讓這個弟弟抓住了他致命的把柄呢，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胤祥再也不理會他，離開了那間屋子。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屋中停放著的棺木。若是他們的十八弟靈魂有知聽見這些話不知會不會安寧。

  胤祥隻覺得腳步有些沉重，說或是不說都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這件事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胸口，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他記起了幼君的話，衝動不得，莽撞不得。大哥就是個例子。

  到了用飯的時候康熙將跟前的所有兒子都叫了過來。

  康熙道：“朕知道你們個個都大了，心也野了。那普通人家的做兒子的還知道孝順老人，你們這些從小就教習師傅教養著，還是這樣的不堪。朕是該好好的管教管教，出去也不會給愛新覺羅家祖上丟臉。”

  地下的兄弟們皆沉默不語。

  “回去的時候都老老實實的給朕守規矩，再折騰點什麽，朕到時候可不饒誰，管你有多大的臉面。”說完一拍桌子，大家一震，只有應是的份兒。

  康熙看了一眼太子說道：“胤褆！胤禎！你們兩兄弟好生看管著太子，不許他到處亂跑或是和什麽人接觸，若出了上面岔子朕要惟你們是問。等回宮的時候朕再發落。”

  胤褆和胤禎領命。胤礽的頭已經快要低到了腳背，大氣也不敢出。

  胤祥冷眼看著當前的局勢，他暗想，看來是要找四哥商議商議。如今只有等它先爛到肚裡吧，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這一頓飯吃得大家都別扭，菜式十分豐盛到了每個人的嘴裡品出了許多種味道來。康熙本還撐著刨了半碗飯，後來將筷子一扔便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