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常棣之華
  胤祥既然答應了幼君少不得要四處奔波，事情雖然棘手，人家也不一定買他的面子。可經過多方協調以後總算將案子暫時壓了下來，其他的胤祥也幫不上什麽忙，只求自個兒多福吧。

  朝中的局勢和以前也沒有多大的改變，如今胤祥雖然也能經常出入朝堂了，可手上也沒實權更沒實差不過混個臉熟，讓康熙還記起自己還有過這樣一個出色的兒子。

  且說石中玉在造辦處管理燒製琺琅卻取得了不錯的進展，技術也日趨成熟，人員配備卻總還是個問題，特別在題款和式樣設計上缺少專業的人才。石中玉為這事也煩惱過好幾回，也向上級和胤禛提過幾次，只是要找這樣的人一時半會還真不容易。

  這日快到黃昏的時候石中玉到交輝園裡找胤祥說話。胤祥讓人備了酒菜來招待他。

  石中玉坐下來便說：“爺最近似乎很忙，來找過爺幾次都不湊巧。”

  胤祥笑道：“我有什麽忙的，再忙也忙不過你。好些日子都沒見你上去這裡來了，情況怎樣？燒了這麽久的瓷器摸著些門道了吧？”

  石中玉道：“爺這句話倒問著點子上了，就是為了此事我才好幾次想來請教爺的，偏爺都不在。”

  “哦，我能幫上什麽忙，說來聽聽。”

  石中玉甚是謙虛的說道：“其實做瓷器我還真是個門外漢，不過跟前的一幫人都還挺靠譜的，就是和我同是門外漢的唐英如今也上道兒了，這爐溫的問題還是他老兄解決的，別的嘛總還覺得差點什麽，特別是一個寫宋字的人如今告了病假就顯出難題了，爺知道我只會寫幾筆隸書，那宋字和篆體並不是我的強項。爺雖然好些年沒在外面打拚但也認得不少的好手，所以想讓爺給舉薦舉薦幾位，解了燃眉之急。”

  胤祥聽後方說：“我當是什麽事，這字寫得好的人也太多了。會題款識的也不少，我幫你留意留意吧。”

  石中玉滿臉堆笑：“就知道來求爺沒什麽不準的。來，我敬姐夫一杯。”

  胤祥也當真幹了。兩人喝過一巡後，胤祥關心起他來：“鬱楨，如今家裡還過得吧。又添了幾口人，花銷怕也大了。”

  石中玉一身的輕松：“難得爺關心，如今身上的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也不輕松。每月拿的銀子雖然有限但要養家糊口是沒問題的。家裡的娘子人很賢惠，持家更是沒得說，有她照顧裡面我也十分的放心。”

  胤祥笑道：“這樣不就對了，早些年成家也讓你老母親早些享清福，以前不管我怎麽勸你都不聽，現在總算想明白了吧。”

  石中玉含笑不答。

  胤祥歎道：“這男人只要一當了父親，身上的責任自然重了好多倍。好多人也是在當了父親後一夜之間長大的，這樣挺好的。我就說嘛，你跟著我是沒出息的，若還跟著我現在怕連月錢也發不了了，好好乾。”

  石中玉道：“我還是情願跟在爺的身邊替爺打理一下別業，山上的日子又清閑。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大不了給爺痛批一頓就是，爺又最是體恤我們這些下人的。這造辦處的活兒可就沒那麽輕松了，弄不好會掉腦袋，替萬歲爺做事得提十二分的心。”

  胤祥道：“你是個做事踏實的，四哥也看在眼裡。他對你期望很高所以才將你安插進去。”

  石中玉笑道：“王爺的厚愛我自然清楚。只是那裡面的一些人事上的問題太複雜了，派系也多，最主要的還有八貝勒他們的人。

  胤祥輕輕一笑。

  石中玉想起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說道：“我差點給忘了，除了這題款識的人，還需要個作畫的。唐英雖然書畫也懂得可他那幾筆不行太柔了些又不規整。有一次做好了呈上去萬歲爺讓人給砸了。王爺還連帶受了牽連，我過來求求爺，看能不能找一個畫工筆畫得好的。”

  胤祥沉吟道：“這個似乎要難些。一筆一畫都錯不得。容我想幾天吧，若有合適的人再給你介紹。”

  石中玉笑道：“只要爺肯幫忙沒什麽辦不了的。”

  兩人推杯交盞喝了將近一個時辰，後來石中玉見天色不早快要天黑了，於是起身道：“不知不覺都這時候了，不行得回去了不然家裡的人又得盼。”

  “好，你去吧。得了空閑來我這裡坐坐，喝茶喝酒都有。”胤祥大方的邀請著。

  石中玉連忙答應，再三告辭了。胤祥隻讓伴雲去送。自己卻站在花架下，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西邊一帶彤雲泛著絢麗的霞光。

  石中玉沒走多久胤禛突然來了，胤祥感到有些意外，忙將他迎進屋裡好生招呼著：“天都要黑了四哥還趕來有什麽急事嗎？”

  胤禛面色有些焦急：“出了點麻煩。”

  “既然到了我這裡，那麽我一定是幫得上忙的，四哥但說無妨。”胤祥心想四哥向來是冷靜慣了的人，這神色肯定有麻煩，只要自己能幫上忙也沒一句推辭的。

  胤禛壓低聲音和胤祥說道：“上月二十七我派底下的一個人出京辦了點事，順便也去聯絡聯絡，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被老八他們知道了。拿著這件事大做文章，聯合朝中的那些偏向他們的臣子上折子來彈劾我，這不被老人家訓了半天的話，老人家是真動了怒說是要嚴查。我也沒了底要想應對之策，想找人商量商量偏跟前又沒個人，萬般無奈隻好找你了。”

  胤祥沉默了半刻才道：“的確是件棘手的事，只是我該怎麽幫四哥呢？”

  胤禛道：“哎，我也沒主意。老人家要削爵罰俸都由著去吧，只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才如此。”

  胤祥忙道：“四哥別這樣說，這些年來四哥在老人家跟前好不容易搏得了個好印象，若是因為此事將自己搭進去多不劃算，那些苦心經營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半點也錯不得。”

  胤禛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不為這個他也不來找十三弟了。

  胤祥想了想方說：“不如我替四哥承擔吧。”

  胤禛驚疑的望著胤祥好一陣子才說：“十三弟知道這樣的罪行的，何必往自己身上攬，再說老人家未必就信。”

  胤祥笑道：“只要我們哥倆供出的言辭一致他有什麽不相信的。我就說借用了四哥的人下去給我尋治腿的方子。不過我先得問四哥一句，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讓老八他們握住吧？”

  胤禛道：“應該沒有，我就是讓人去給山西的巡撫帶了封信，這個巡撫人也很可靠，不會亂說的。”

  胤祥點頭道：“這就好辦。四哥放心，在皇父面前我先將一切都承擔起來，要關要罰也由著他，反正我現在什麽也都不剩了。若真出了什麽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家。萬一我這又進去了，還得麻煩四哥替我照顧照顧，幾個孩子還沒成人，幼君她……”胤祥心想自己答應得爽快，可不知不覺中心中的牽絆突然增加了許多，他也無法做得像十年前那樣義無反顧了，可為了四哥的事業又不能退縮，這如此關鍵的時刻他得扶四哥一把。

  胤禛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讓你陷進去，還是想別的法子吧。”

  胤祥卻一針見血的說了出來：“若四哥真的有其他的法子那麽也就不會來找我這個弟弟了。就這樣吧，只是有些話得說得圓滿一些，不然被扣上個欺君的帽子就更大了。”

  胤禛苦笑道：“我們乾的正是欺君的事。”

  胤祥拿定了主意，當年他就說過，若是為了他四哥就是再頂撞那個驕傲的父親一回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哪怕等來的是沒有自由的籠子。

  兩人商議完畢後，胤禛便匆匆回去了。雖然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他十三弟，但眼前也只能有這個法子。

  等胤禛走後，胤祥來到這邊的院落裡，見幼君正帶著淑棠在屋裡玩耍。胤祥上前將女兒抱在了懷裡，便問幼君：“他們哥幾個怎麽不見？”

  幼君道：“剛才還在跟前來著，我嫌吵就打發他們下去了。對了，不是說四哥來了麽，怎麽你不去陪他？”

  胤祥道：“四哥已經回去了。”

  “這樣來去匆匆，怎麽找你有事？”

  胤祥點點頭，哄了會兒淑棠便讓奶媽帶她下去了。胤祥挨著幼君坐著，執起她的手說：“這次為了四哥我可能又不得不做冒險的事了。我若有個什麽意外，你在家好好帶著孩子們，安心等我回來。”

  幼君見胤祥說得十分的奇怪忙問：“到底是什麽樣的大事你該和我說說。”

  胤祥便將替胤禛頂罪的事一一說了，幼君聽後卻道：“不行，我不能讓你這樣去做。你說過你要裝著這個家的，難道為了你們兄弟，連這個家也不顧了麽？”

  胤祥道：“幼君，我知道自己這樣很對不住你們。可是四哥真的沒有法子了，再說皇父也不一定就要怪罪我，說不定他憐惜我的腿沒準很快就沒事了，不是也幫了四哥的忙麽。”

  幼君搖搖頭：“你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這中間只要多派兩個下去查實一回什麽都弄明白了。”

  胤祥道：“不會那麽複雜，牽扯的人也不多能夠擺平的，放心吧。”

  可幼君心裡怎麽放心得下。

  （常棣：出自詩經“小雅.常棣”篇，常棣寓意兄弟友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