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最後的心願
  太后病下了，這一病前前後後竟然拖了大半年的時間竟也沒見大好的時候。眼下天氣正寒意四起太后是上了年紀的人，病情又加重了幾分每天幾個太醫輪流診治，後妃孫媳婦們也天天到跟前問候。

  這日康熙才從早朝上下來，想起了寧壽宮裡重病中的太后。因此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不適，乘著暖轎來到寧壽宮。

  太后雖然虛弱，但也得勉強支撐起半個身子來。等康熙到了跟前，太后半睜著模模糊糊的眼睛看了一回說道；“皇上來了。”

  康熙連忙拉著太后的手說：“母后好好躺著吧，別又透了風。母后正病著，當兒的過來看看母后。母后可好些呢？”

  太后虛弱的說道：“哪能呢，我怕是挺不過去了。在這床上慢慢的等你皇父來接我吧。”

  康熙聽了自是有些煩悶，此時宮女端了藥來，康熙親手接了過，張口略嘗了一點感覺不太燙嘴這才遞到了太后跟前。康熙道：“母后請用吧。”

  太后很快就喝了，又讓跟前的人在身後支了兩個大軟枕。她問著康熙：“皇上的病怎樣呢，聽說你的腳腫得厲害，可得保重著。皇上是萬民之主，龍體要緊。”

  康熙答道：“母后操心了，天天用藥，只怕得要些時候才好。”

  太后微微點頭說：“我這一輩子也算清閑，無兒無女的。皇上真心孝順我，自然是好的。只是這些天眼睛看東西也不甚明了。如今連燭火也不敢看了。”

  康熙忙說：“母后安心養病吧，有禦醫們伺候著，不會有什麽大礙。”

  太后又說：“這幾年皇上也身子不好。我這裡還有幾句話要和皇上說，皇上聽後可不要不高興。”

  康熙道：“母后請講。”

  太后道：“這東宮之位已經空了好些年了，皇上為這件事前後殺了不少的人。我雖然沒出過這個宮門外面的那些事卻還是知道的。這個位置一直懸下去不是正事，皇上得好好考慮考慮。最主要的人品貴重，能夠守得住這份祖業就好，不如秘密立一個人選吧，那些皇孫們也爭得太過了，皇上就不怕出什麽亂子嗎？”

  康熙道：“母后說得極是。只是這立儲一事非同小可，乃一國的根基。兒臣已經後悔當年立太子立得早了些。”

  太后說：“你是看在死去的皇后身上才如此。再者這太子當初那些年也還是好的，只是後面有些不像話。皇上不能因為如此就不立儲，得給天下一個交代啊。”

  康熙答應著。

  太后又道：“這些話或許不中聽，安排好了，我也好去地下見你皇父去。”

  康熙忙道：“母后不要多想，該好好養身體。想要什麽給兒臣說一聲，兒臣立馬讓人弄去。”

  太后擺擺手說道：“不用了。皇上這些年為了那些皇孫著實操夠了心。這十三阿哥曾經皇上那麽器重他，過了這些年了也沒見皇上啟用的意思。我看他也還好，是個孝順聰明的孩子，就是他媳婦到跟前也是規規矩矩的。皇上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十三阿哥這些年也夠他熬的，若是看著他還好，就讓到皇上跟前來吧。多一個兒子不是很好麽。我這一輩子無兒無女的卻也能體會到這骨肉親情。”

  康熙怕太后勞累著，聽完太后的話便要回宮去處理幾件政事。再詢問太后還有什麽要說的時候，太后卻突然拉著康熙說道：“我這裡有一個未了的心願懇求皇上能夠答應，就是死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康熙見說得如此鄭重忙說：“母后有什麽話請講。”

  太后一臉的向往，真摯的對康熙說：“請皇上能準我能進慈寧宮去看看，哪怕就是一天，哪怕就是死我也算是瞑目了。”

  康熙聽後卻久久不言語。慈寧宮對他來說是對皇祖母的最好紀念，他不允許別人去破壞這份祖孫的情誼。就連皇祖母住過的屋子這些年還保持著原有的陳設，對於皇祖母的關愛協助康熙一直有感於心。

  康熙已經起身來，安慰了太后兩句：“母后好好養著吧，不要多想。”

  太后便知道沒有這樣的福分了，頓時心灰意冷再沒有半點求生的意願。康熙從寧壽宮裡出來以後一直在想太后讓他立儲的話。長此以往不是個法子，盡管自己不願意服老，可是終究要有那麽一天的。當初的秦始皇、漢武帝號稱要長生不老不是也歸了西麽。再者這些年兒子們的紛爭的確操碎了心，若能讓紛爭早些平息或許還能心平氣和的多活兩年。只是這一大堆兒子該立誰去。

  立誰的問題早就成了康熙最大的困惑。除了被圈禁的大阿哥和廢太子，剩下的就只有胤祉最長，可胤祉不是人選，他是個書呆子。若說起能力來這老四、老八、十四都不錯。也就因為選擇太多，康熙的也考量也就更多，輕易下不得結論。

  康熙又想起剛才太后口中提起的胤祥來。心想自己對於這個兒子可能是太過於苛責。只是這些年他的情況也不好，病情反反覆複與朝中疏離得太久了，實在不敢派他什麽差事。

  跟前的李德全見康熙一直在沉思，手中握著筆，眼睛卻沒有盯著折子看，李德全道：“萬歲爺要不休息一下。”

  康熙沒有言語，臉上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些。

  李德全也不知妥當不妥當說了句：“太后就這麽一點心願，萬歲爺怎麽不答應呢？”

  康熙的臉色變得有些不悅了，喝斥道：“朕憐你是多年跟在身邊的老人了，難道連規矩也不懂得，還要朕教你不成？”

  李德全連忙跪了下來，戰戰兢兢說道：“奴才知錯。”

  康熙心想自己八歲登基，那會兒擺在自己面前困難重重，若不是皇祖母在身邊一直協助著怎麽會有今天的局面。

  快到黃昏的時候寧壽宮裡來了人報說太后恐不行了，康熙臉上雖然有過片刻的驚訝但很快又沉靜下來，吩咐人下去將諸皇子皇孫快快宣進宮來。自己乘了軟轎來到了寧壽宮。太后尚還有一口氣在胸前，此時她已經不敢睜開眼睛。拉著康熙的手說：“皇上，你自己多保重。”接著又喘息一回，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康熙知道那不是什麽好的預兆。

  還沒有等宮外的皇子皇孫們趕來，太后便歸天了。康熙面色悲戚，極力支撐著自己。吩咐人下去處理後事，其中便讓胤祉、胤禛、胤祺三個皇子主持大事。自己不過過問一兩句，余者也由著他們去了。

  三個皇子領了差事，胤祉是個讀書人一概不管，只顧自己的每天吃喝，胤祺又是老實持重的，所以真正做主的倒成了胤禛一人。

  不過胤禛自己也喜歡攬事，也想趁此好好表現一番。所以不分日夜的忙碌，安排得也極為周到。康熙知道也甚是誇讚。

  這日康熙在靈前哭過了一回，覺得精神不大好。胤禛見狀忙讓人左右攙扶著請康熙下去休息。又讓鍾愛的兒子弘歷去跟前與康熙解悶。自己親自到禦膳房察視了羹湯又親手捧了去。

  康熙正和弘歷講習儒學，胤禛便進來了。康熙抬頭看了胤禛說著：“老四這兒子教得好，朕很喜歡。”

  胤禛道：“還怕弘歷不會說話也不知恰不恰當怕惹皇父不高興。”說著胤禛將手裡的羹湯捧了上去說道：“皇父一整天也沒怎麽吃東西，兒臣去禦膳房看了看，就給皇父備了這個來。”

  康熙很是欣慰，喝了胤禛遞來的湯羹。

  胤禛道：“人各有命，皇父也要多多保重。”

  康熙歎道：“朕明白。好了，一整天也沒見你怎麽休息，這裡也用不上了你，帶了弘歷回去吧。”

  胤禛隻得帶了弘歷出了養心殿。一路上胤禛都牽著弘歷的手，胤禛邊走邊問：“剛才汗瑪法和你說什麽來著？”

  弘歷答道：“剛才瑪法考兒子功課來著。”

  “那你答上來沒有？”

  弘歷可是一臉的得意笑說著：“兒子都答上來了，瑪法很喜歡還說要賞我東西來著。”

  胤禛心裡很是欣慰，摸著兒子的頭說：“弘歷呀，阿瑪可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不要辜負阿瑪的期望。”

  弘歷點點頭說道：“兒子都知道，阿瑪請放心。

  父子倆走著走著，卻看見胤祥帶著弘暾過來了。胤祥道：“四哥這是從哪裡來？”

  胤禛道：“才從皇父那裡過來呢。”

  胤祥道：“這些天四哥也夠忙的吧，我看你這也要過問那也要過問，是不是恨分身乏術呀？”

  胤禛道：“倒也還好，就是再多兩件事也能忙過來。”

  胤祥笑說：“四哥是有兩下子，皇父沒有選錯人。”

  老哥倆在前面走著，小哥倆在後面跟著。這上一代的情分也直接影響到下一代了。胤祥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面的小哥倆和胤禛說：“他們倆似乎還喜歡在一塊兒，這親熱勁不像是堂兄弟，倒像親兄弟似地。”

  胤禛聽了這話也回頭看去只見弘暾和弘歷兄弟倆在一起說得正起勁，這情景多少讓他有些懷念起並不怎麽美好的童年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