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打不相識

  胤祥來到了交輝園，石中玉早在那裡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來做什麽？”

  石中玉起身笑答著：“過來給爺和福晉請安。爺可吉祥。”

  “吉祥，莊子上沒什麽事吧？”胤祥問道。

  “沒什麽事，再說有都是些小事。如今爺搬回來住，那些瑣碎的地方爺何必操心呢。那麽多的人管著，不會出什麽事的。”石中玉笑嘻嘻的說著，他將角落裡的一隻小籠子拿了過來又道：“這是給小格格的。”

  “你又弄了這些來，怪不得杭兒那麽喜歡你呢。”胤祥給石中玉倒了一杯茶。石中玉忙起身接了。

  兩人隨意交談了一陣，胤祥便讓石中玉幫他給胤禛帶東西。

  胤祥交代著：“四哥若問我，你就說我好，閑時讓他來這邊坐坐。”

  石中玉答應著，拿了胤祥交代的東西便出了園子。從西側門出了府，才到門口他的小廝疏桐便跑了來。

  石中玉揮揮手說：“你去吧，給老太太說我晚些時候才能回去。讓她不要等我吃飯。我這裡還要去雍王府一趟。”

  疏桐答應著便離開了。石中玉騎著馬自己向雍王府去，到了王府以後恰巧胤禛並不在府。門上的人早和石中玉熟絡了，要留石中玉吃茶，石中玉卻推辭了。也沒多留便騎著馬四處閑逛，後來進了一家酒樓。

  酒保上來熱情招待著，石中玉選了一個較為安靜的地方，也不要酒要菜，只要了一壺淡茶，兩樣茶點。石中玉心情舒暢的品味著，兩眼四處亂看，各樣的人，交談聲不絕於耳。酒樓的顯眼處張貼著一張紅紙，上書“莫談國事。”

  石中玉兩眼滴溜轉了一圈，憑著別人的穿衣談吐，暗自猜想那些人都是什麽身份地位。石中玉有個長處，就是能識人，而且對於形形色色的人總是過目不忘，僅有一面之緣的也能在多年以後描繪出他的面貌特征。

  正在遐想的時候，這時候門口進來了一個穿著蓮青單袍的男子，年紀不過二十幾歲。身量中等，膚色白皙，像是富家子弟，看相貌又不大像北方人。手中掄著一對文玩核桃，臉上似笑非笑，眉眼之間帶著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酒保照舊是一張笑臉迎了上去：“爺要點什麽？”

  “看著上，你李大爺付得起酒錢菜錢。”男子在石中玉的鄰座便坐了下來。坐下以後，兩腿交疊在一起，晃個不停，口中哼著小曲。石中玉細聽那曲調是南方口音，有一種軟糯的吳越腔。

  兩人目光一對，石中玉禮貌的點點頭，不過旁邊的仁兄仿佛並不領情。石中玉的目光自然別過了，低頭吃著面前的東西，眼睛也望向了別處。

  這時又進來了一個賣唱的姑娘，懷裡抱著一個琵琶。

  後面的大圓桌將賣唱的姑娘叫了過去：“唱個好的來，不好可不給銀子。”

  姑娘屈了屈身子，十指輕彈開口唱道：“青山隱隱水茫茫，時節登高卻異鄉。孤城孤客孤舟上，鐵石人也斷腸，淚漣漣斷送了秋光。黃花夢，一夜香，過了重陽。”

  姑娘嗓音不錯，詞雖然是舊詞，但曲子彈得好。石中玉細評之後發現了許多可取之處。哪知桌上的客人可不幹了：“唱的是什麽軟綿綿的東西，這還沒到重陽呢。不好，唱支郎姓齊的來。”

  “什麽郎姓齊，奴奴不會。”賣唱姑娘為難道。

  “連這個也不會還出來賣什麽唱。既然不會，大爺教你。聽好了。”那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子開口唱道：“郎姓齊。姐姓齊。贈嫁個丫頭也姓齊。齊家囡兒嫁來齊家去。半夜裡翻身齊對齊。郎姓毛。姐姓毛。贈嫁個丫頭也姓毛。毛家囡兒嫁來毛家去。半夜裡翻身毛對毛。”

  滿酒樓的人都大笑了起來，姑娘羞得滿臉通紅，直說：“奴奴不會唱。”那些唱詞實在是太露骨了怎麽也開不了口。石中玉注意到了鄰座的仁兄卻並沒有跟著取笑，而是說著：“像條殺豬的在嚎叫。”

  石中玉暗自覺得有些好笑。

  賣唱姑娘準備要了錢走了，可後面桌子上的人似乎並不想放她走：“怎麽，剛才大爺教了你，還不會麽。”

  說著就去拉姑娘的手，姑娘跳了起來：“奴奴賣唱不賣身。”

  “反正都是出來賣的，有什麽不同。今天你從了大爺，見你細皮嫩肉的，不如跟了大爺回去做第十七房的小老婆，好不好，大爺保證你穿金戴銀，吃穿不愁。”滿臉橫肉的漢子伸出自己的鹹豬手就向賣唱姑娘臉上摸去。

  賣唱姑娘跳了起來：“求大爺放過奴奴吧，奴奴不要錢了。”

  “放了你，也容易，將剛才大爺教你的曲兒唱了來。讓爺們兒樂一樂，還可以考慮考慮，不然你就得從了大爺我。”

  鄰座的男子突然大拍桌子高聲嚷嚷：“在你李大爺面前還沒有敢自稱為大爺的。”

  “怎麽，臭小子是不是找打？”後面桌上共有七八個人，全部都站了起來。酒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了過來。石中玉也放下了筷子，看著這場面該如何收場。

  “欺負一個丫頭算什麽狗屁男人，你放了她，你李大爺就不計較。”男子也騰的站了起來，看著對面的幾個大漢卻沒有半點的退縮：“呀呀呸，要是這在徐州的地盤，你們這些人也囂張不起來。”

  “臭小子看清楚，這裡是京城，不是徐州。這道上的規矩難道不懂得？”七八個人的目光全部向男子掃了來。

  賣唱的姑娘忙跑到了鄰座這邊躲得好好的。眼看就要一場惡鬥，這時老板出來勸解著：“各位爺，消消氣，別上火，什麽事好好說。”

  “滾開，一會兒打爛了什麽東西，你李大爺賠得起。”男子已經挽起了衣袖，擺好了架勢。石中玉便知一場惡鬥免不了，可畢竟一方勢單力薄，是要吃虧的。知道自己若要勸解肯定也勸解不了。

  果然那七八個漢子全部都湧了上來，幾人很快就將男子包圍了起來。

  那男子是條真漢子，一點也不退縮，一把將面前的飯桌掀翻在地，氣勢凌人。頓時幾人糾打在一起，杯盤碗碟，桌子板凳四處亂飛。正在喝酒的人也全部停了下來，有些膽小的早早的就找地方躲起來，有的趁機逃出去了。石中玉再也無法淡定，眼看著那男子勢單力薄漸漸處於下風，臉上也掛了彩，場面有些不妙。

  石中玉這時候才站了出來，上前幫那男子打架。石中玉的身手不錯，再加上前些年跟著一個武館的師傅練過些日子，自然算個好手。兩人聯手便將那群漢子給打退了。

  男子衝那滿臉橫肉的漢子喊道：“唱個曲兒像殺豬叫，別在這裡汙染我們的耳朵。快滾。”

  那些看笑話的人都笑了起來。

  滿臉橫肉的漢子老羞成怒，又見石中玉半路殺了出來，自己這一方有些敵不過：“好小子，報上名來。老子回去再找人和你們挑。”

  “你李大爺，坐不改名，李衛是也。歡迎來砸場子，你李大爺不怕。”一面說一面摔著一把倒在跟前的椅子。他的手背正流著血，此刻仿佛也顧不得了。

  最後那群人落荒而逃。老板還在心疼打爛了的器物。李衛這時向石中玉抱拳說道：“多謝這位老弟出手相救。”

  “不過是看不慣罷了。”石中玉覺得臉上有些刺疼，一摸原來也在流血。才知道自己也掛了彩，不行，他得找地方收拾傷口不然這個樣子回去讓老母親看見又得擔心。於是付了茶錢抬腳便走。

  李衛丟給了老板一錠銀子也不管是幾兩的數也跟了出來。他見石中玉因為自己受了傷，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忙趕了上來和石中玉說：“老弟恩德，李衛感激不盡。不知老弟高姓大名，家住何處，改天再登門拜謝。”

  石中玉擺擺手說：“不用，老兄還是先顧及一下身上的傷口吧。”

  這時候那個賣唱的姑娘也跑了出來，拉著李衛說：“大爺，多謝大爺的相救。”說著便給李衛磕頭。

  李衛掏出幾兩散碎銀子扔給了賣唱姑娘，說道：“拿錢，滾。”

  賣唱姑娘卻不揀錢，而是口口聲聲說道：“奴奴謝大爺相救，就讓奴奴跟在大爺身邊，以後為奴為婢伺候大爺一輩子。”

  “我這發善心還給自己惹出麻煩了。滾，李大爺不想看見你。別謝我，是你李大爺看不慣那些個混蛋，唱個曲兒像是在殺豬，汙染了耳朵。”李衛衝那姑娘大聲吼著，賣唱姑娘膽怯，隻好識相的拿了錢跑開了。

  石中玉突然覺得這個李衛有些意思，便笑道：“這位兄弟有些意思，再下石中玉，字鬱楨。不知李兄在何處高就？”

  “什麽高就低就的，不過花錢買了官做，一點意思也沒有。老弟有空改天約個地方喝茶。見老弟也是爽快之人，這個朋友李衛交定了。”李衛是個粗人，也是個直爽的人。他喜歡交朋友，也喜歡憑著感覺交朋友。

  “好啊，李兄是個豪爽的人。我得先去處理一下傷口，不然這個模樣回去家人是要擔心的。”石中玉便和李衛告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