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發難
  景陵建成以後，康熙的靈柩在壽皇殿已經停留了數月。日日陪在康熙靈前的還有被雍正軟禁在此的親弟弟，允禵。

  允禵的態度沒有轉變，每次雍正過來上香祭奠的時候依舊不肯服軟，不肯行君臣大禮，甚至連規規矩矩的稱呼一聲陛下的意思也不大情願。

  直到外面那些傳言說是雍正搶了自己親弟弟的皇位的言論傳到雍正耳裡的時候，雍正更加大發雷霆。期間太后隔三差五的要和雍正鬧一回，要求見小兒子。雍正更是無比的煩惱。

  到大行皇帝的靈柩要運往景陵地宮的這一日，雍正知道再也無法阻止母子兄弟的見面。只是這一見面後面的路該怎麽走。他是真怕老八、老九、老十他們幾個湊在一塊兒搗騰出什麽亂子來。自己雖然已經登基是既成事實，可新政權並不穩固，一切都得防范。

  允禵是一連幾月的時間沒有得到外面的自由了，如今他渾身掛孝，騎馬行在送葬的隊伍中，走在前面的是他的兄長們。允禵真想和他們說說話，可一直沒有機會。

  一路走走停停，雍正坐在鑾輿上，一直沒下過地。好幾層護衛將他重重保護著。雍正也不是真是怕有人行刺，只是這樣安排心裡也覺得踏實些。

  等到了景陵時舉行了祭陵，擇了良辰才將康熙的棺槨在地宮安放好。昔日的皇子們無人不哭泣，有的甚至哭出血來，此時也不管是否有真情實意，只知道身後的那些文武大臣，諸王貝勒都看著，康熙生前最要求講究孝道，若臉上沒有悲戚之情便會被斥為不忠不孝之人。

  眼下天色見晚，隻得在此處停留一日，明日才能趕回京裡了。雍正吩咐了眾人，隻留下了允祥，余者也都散了。

  允祥見雍正一臉的疲憊，忙道：“陛下請先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著回去。”

  雍正覺得頭有些暈，鬧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才清靜下來說道：“也不敢安心入睡，只怕有人惦記著。朕一直懸著心，可不能給他們什麽機會。”

  允祥忙安慰著他：“陛下不用多慮，外面的事有臣弟，安心休息吧。有什麽事讓人傳句話，馬上就到。”

  雍正顯得有些不耐煩：“去吧。”他看著幢幢的燈影有些朦朦朧朧的陷入了沉思中，眼下他真的好好的謀劃一下，要將他們幾個分散開來才行，不然對自己始終是個威脅。

  此時弘歷穿著一身素白的衣服走了來：“皇父還沒有安歇麽？”

  雍正道：“弘歷，你過來陪朕坐坐。”

  弘歷依言便在下面陪坐著，雍正問道：“知道你那些叔叔們在做什麽嗎？”

  弘歷道；“兒臣不知，兒臣是從汗瑪瑪那裡過來的。”

  雍正道：“哦，朕沒有過去給她道晚安，她還好嗎？”

  弘歷答道：“還好，此時已經睡下了。”

  允禩、允禟、允誐、允禵正在一處商議著，允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沒有什麽顧忌的：“十四弟，這口惡氣明天哥哥們替你出。”

  允禵道：“哥哥們，要怎麽出？”

  允禩道：“至今為止他隻公布了滿文版的遺詔，漢文版的我們連看也沒看過。去發發難，這可是唯一不多的機會。”

  四人相互看了幾眼，允誐說：“好，實在不行總還有別的法子。反正這離了紫禁城要找機會下手多的是。”

  允禟道：“十四弟，我最看不慣他那樣。你還是他同胞弟弟就這樣的絕情起來，以後還不知道怎麽來迫害我們幾個，這叫先下手為強。大家齊心將十四弟扶上去，以後才能有好日子。”

  允禵自然高興。只是在允禩聽來卻有些不是滋味，在他看來憑著在朝中的威望是輪不到十四弟的，可事到如今弟弟們都站在他那一邊去了。自己倒先成了個孤家寡人。

  幾人商議了一回至晚方休。

  第二日一早，大家先祭過陵寢正準備啟程的時候，允禩幾兄弟和朝中傾向於他的大臣們結群過來了。

  雍正見狀便知這些人是要讓自己不好過。

  允禵首先向雍正發難：“不知道皇上是否能將皇父的遺詔拿來給我們看看。”

  雍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很快又鎮定下來說道：“皇考駕崩沒幾天不就公布了，都這時候還提這個做什麽？”

  允禟冷笑道：“是沒有吧，所以不敢拿出來。既然你口口聲聲的說手上有兩份，一漢一滿的，為什麽不將漢文的給我們看看。還是壓根就沒有，幾個人私下編造出來糊弄天下？這一招瞞天過海的伎倆用得也不高明。”

  雍正手心冒汗，他身邊是沒有漢文的遺詔自己拿不出來，可又不能和他們說沒有。面對弟弟們的發難，雍正又惱又氣，一腔怒火正尋機會發泄。

  “所謂名不正言不順，難道四哥連這個也不明白。就算堵得了我們兄弟幾人，難道還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允誐幾乎是嘲諷的口氣了。

  “朕身上還有皇考親手傳給的遺物，難道還會有假？”雍正的眼中含著幾道凜冽的寒光，將幾個前來挑事的弟弟來回掃了一遍。

  “誰知道你是不是從老人家身是不是給扒下來的。”允禵才不管那些話恰不恰當，句句都在逼問著雍正。

  太后聽見了允禵的話拄著拐杖，在宮女們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喝斥道：“逆子，還不快給皇上認錯。”

  允禵脖子一橫，聽見了母親的話不由得怒火中燒：“額娘，現在你還替他說話。兒子從大老遠的回來了，要見母親一面，他可答應過。將兒子一關就是數月，額娘還替他說話？他就這樣欺負我們母子，額娘為何還幫著他？”

  太后見這倆兒子又相互較勁起來，便捶胸頓足起來，哭道：“你們都不讓我這個老婆子省心，要是哪一天去了地下見著了你們阿瑪。我也不管了，由著你們鬧到天上去，我也聽不見了那時候才得乾淨。”

  雍正忙安慰著母親：“母后息怒。”

  太后不顧自己年邁病弱的身子，當著眾人的面突然給雍正跪下，苦求道：“皇上，看在我這張老臉的面子上，放過你弟弟吧。”

  雍正先是一怔，看見母親對他下跪倒是有些始料未及，又忙將太后扶起來讓她在椅子上坐好，無比冷漠的說道：“允禵對母后不孝，對朕不忠，母后還替他說話。”

  別人才不管他們母子三人的這些紛爭，允禟嚷嚷道：“今天當著皇父的靈位得拿出個說法來。”

  雍正正是百感交集，被逼無奈脫不了身的時候，卻見允祥帶領著一群護衛走了過來。雍正的心頓時安定下來，兄弟倆默契的對望了一眼，允祥擋在雍正前面面色不改，言辭俱厲的說道：“皇父剛剛才入土為安，誰敢擾他老人家清靜？”

  允禟冷笑道：“老十三滾開，你們以前就湊到一起鬼鬼祟祟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怎麽就糊弄過了老人家的眼睛。”

  允祥也不和兄弟們爭論，他最大的責任就是要保護四哥的安全。允祥讓出一條路來對雍正說道：“陛下請上輿吧，都準備好了。”

  雍正心裡稍稍的緩和了些，當看見十三弟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局面能夠穩定下來了。他便去攙扶太后，在允祥的護衛下撤離了出來。太后知道平息不了他們兄弟的矛盾，但求兩人都退一步。於是將允祥叫到跟前說道：“老十三，你替我勸勸他們兄弟吧。普通人家還說家和萬事興，他們這兩人一直僵持下去不是我們大清的福分。”

  允祥道：“母后放心吧，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勸的。”允祥心裡清楚的是這勸不了，如今兩人都撕開臉，四哥怎麽還可能容十四弟。

  雍正在鑾輿上想著剛才的情景又恨又氣，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難道還要讓幾個弟弟牽著鼻子走麽。心裡一恨便做了決定，馬上傳旨下去讓允禵就地看守景陵，不許他和外人接觸。

  可是老八老九他們幾個還有跟在後面那些起哄的大臣，雍正不得不重視，他想總有一天能想出個法子，找個機會將他們一黨給拆散了。

  等隊伍行到半途的時候，雍正在鑾輿上小憩。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來一支暗箭，箭頭正正的插在車門上。雍正驚出了一身冷汗忙命停了隊伍。

  此時護衛他的兒子們都過來了，弘時先問道：“皇父還好吧？”

  雍正將那支箭頭拔了下來，看了一回沒看出什麽獨特之處，他依舊有些驚恐未定。弘歷忙寬慰著：“皇父別擔心，兒子們會守護著皇父身邊，讓那些歹人近不了身。這事不如交給兒臣吧，兒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雍正便將箭交給了弘歷，放下了簾子。允祥的轎子在後面，此時才趕了來忙道：“臣弟來遲讓陛下受驚了。”

  雍正從牙縫裡咬出幾個字：“朕絕對不會再姑息任何人。”

  允祥忙道：“陛下別擔心，要不要就地歇息一下？”

  雍正冷哼道：“不用，快快離了這裡趕回去才好。”雍正知道只有在紫禁城裡他才是最安全的，他心中暗想以後再也不會輕易出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