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鋒芒畢露
  胤禛背著手在屋裡踱著步子，他極力的耐著性子聽著胤禩說完了公事，最後胤禩問道：“四哥，你說呢？”

  胤禛點點頭說：“就依八弟所言吧。”

  胤禩一臉的得意，接著又問了句：“對了，皇父說過完年又要出去，讓擬從扈的名單……”

  “這不還早，急什麽。八弟還是你題本奏這事吧。”胤禛說完便大步走出去了。

  胤禩看著四哥離去的身影，卻不由得暗暗生氣，叫一起商議來著，到頭來都是自己在這忙活。胤禩此刻覺得四哥那身親王的袍服在太陽光下很是刺眼。

  胤禛信步來到了戶部衙門，如今他也被皇父任命到戶部偶爾常走動走動，所以也每天來瞧一回。今天還沒走進門，便聽見吵吵嚷嚷的。

  胤禛見門口圍著不少人，接著便聽見他十弟那渾厚的嗓音聲色俱厲正訓斥著：“李衛，睜開你的狗眼睛好好的看清楚，站在你面前是誰。你敢給老子下絆子是不是脖子上的腦袋長得不結實。”

  而李衛的嗓音也不低：“敦郡王爺，老李也只是按著規矩辦事。您老這從中平利，平出來的錢該有多少了，從您老手下過的銀子就得少一分，今天我李衛就睜著這狗眼睛好好看看那銀子是怎麽沒的。”

  “李衛！老子不管誰在你背後撐腰，弄這些沒用的行事做什麽。皇父可憐你，讓你任個戶部郎中，就這樣任意妄為起來。”

  “皇上將這個攤子交給了李衛，李衛就得管起來，任他是誰。就是皇上平白無故讓這裡的銀子變少李衛也不答應，敦王爺不服氣找人說理去。就是說到皇上那李衛也不怕。”李衛從來就不喜按常理出牌，在他的眼裡是善是惡，該怎樣就怎樣，也從來不顧及別人的臉面。

  胤誐氣得渾身顫抖，提著戶部尚書的衣領說：“尚書大人，如今你坐鎮在此，怎麽任由手下人如此無法無天，目中無人欺負到本王頭上。”

  戶部尚書臉色也變了，忙作揖賠笑：“王爺恕罪，李衛他才新來，不懂事。讓王爺受累了。”接著又衝李衛喊道：“李衛，不許放肆。快將那個箱子搬出去，給王爺賠禮。”

  李衛雙手一叉，揚著頭說：“呀呀呸的，我李衛今天偏不搬又怎麽呢。”

  胤誐可受不了這口惡氣，於是便要去廝打李衛，被站在後面許久的胤禛給止住了，喝道：“這是戶部衙門，不是大街菜市場。由得你們一樣胡鬧一通！”

  戶部尚書見是雍親王來了，忙跪下磕頭請安。

  胤禛徑直繞過了戶部尚書，看見了案頭上堆放著的那些厚厚的帳本。胤禛隨手翻了幾頁，臉色凝重。

  胤誐見兄長在此，比自己身份高，且李衛又是和他一個鼻孔出氣的。心裡憤憤不平，便大步走開了。

  胤禛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李衛，還有他懷中抱著的箱子，箱子上大大的書寫著“敦王贏錢”胤禛道：“你一個郎中就敢乾這樣的事，敢翻動王爺的不是呢。”

  李衛面不改色，理直氣壯的說道：“李衛領差按著規矩辦事，管他是天皇老子，李衛也不怕。”

  戶部尚書徹底沒轍了，使眼色也沒用，隻好和胤禛賠笑著說：“雍王爺息怒，下官治理下屬不嚴，讓王爺看笑話了。等下來的時候下官一定好好的訓一訓他。”

  胤禛冷笑一聲，見李衛這行事心底卻生出一股佩服來。戶部這個爛攤子，的確需要李衛這樣勇敢果斷的人來管管。胤禛也沒給任何的評論，走之前拍了拍李衛的肩膀，笑了笑便出去了。

  戶部尚書責怪著李衛：“李衛，你得罪了敦郡王，自己去負荊請罪。”

  李衛身子骨硬才不管低聲下氣的事，便說：“李衛沒讀過多少書，生性愚鈍，不知什麽典故。”

  戶部尚書氣得咬牙：“你就等著被參吧。”

  胤禛出了戶部衙門，想著造辦處的那些琺琅瓷也不知燒得怎樣了。現在手上沒什麽事，因此四處走走看。走到這邊的作坊一看，只見個個忙得熱火朝天，石中玉正四處來往傳話。胤禛低頭看郎世寧細細的在潔白如玉的素瓷胚上勾勒出濃重的花紋來，每一筆每一畫都極為精細，做得一絲不苟。

  胤禛看後笑道：“郎世寧這纏枝牡丹畫得真規整。”

  郎世寧添完了最後一筆小心翼翼的放好了瓶子起身說道：“王爺來了。”

  胤禛忙道：“你忙自個兒的吧，我隨意看看。”

  此時唐英抱了隻才出爐不久剛晾好的棒槌瓶走了進來說要給石中玉看，沒想到雍親王來了，趕著要行禮。

  胤禛忙說：“當心瓶子。”

  石中玉這才迎了出來，笑著與胤禛行禮：“王爺來了，這裡正忙著哩。王爺有什麽指示嗎？”

  胤禛道：“隨意看看。”接著又去看唐英手中才出的新瓶，上面畫著指日高升的故事人物圖，胤禛才道：“這一組人物燒成琺琅的太豔了些，依我看，定要淡淡的青花才不顯得俗氣。”

  石中玉賠笑著說：“回王爺，這是按著上面的指示來做的，王爺看看還需要什麽改進的地方嗎？”

  胤禛卻道：“老人家上了年紀，喜歡這樣花花綠綠的顏色，這樣也好。就是器型上顯得笨拙了些，下次燒的時候將圈足，這頸子在收一收。”

  唐英笑說：“經過王爺這麽一指點，奴才們也都豁然開朗。”

  胤禛說：“大家都摸著石頭過河吧，只是我覺得你們這裡人手似乎有些少，分工又不那麽明確，責任落實不夠具體，要添幾個懂行的人就夠好了。”

  石中玉聽見這話甚是喜歡：“王爺這是在憐惜中玉，中玉先謝過了。”

  胤禛略略一笑，對石中玉說：“現在手上還有什麽事？”

  石中玉答道：“陪王爺閑扯一會兒的功夫還是有的。”

  “那好，鬱楨你跟本王過來。”胤禛走到了隔壁存放原料的房裡。石中玉交代了手下幾件事後便跟著出來了。

  胤禛開門見山的說道：“你那舅子還真能折騰人。”

  石中玉忙道：“李衛他又鬧出什麽新文來了不成？”

  胤禛冷笑道：“這下讓老十臉上不好看，只怕李衛在這戶部郎中的官位上坐不久。”

  石中玉想了半刻方說：“小的定找機會勸勸他。”

  胤禛搖搖頭：“你倒不用勸，他這行事我方式我倒愛。也虧得他這樣一鬧，倒挽回了不少的損失，我還得感激他呢。只是他的性子讓人有些吃不消，若不收斂些怕他吃虧。這次我可以出面保他，下次要做什麽的時候拜托他先想一想再做。”

  石中玉笑道：“王爺不就看中了他這一點麽。”

  胤禛接著又問：“對了，好些天沒看見你們十三爺了，聽說在家養病，怎麽又不好呢？”

  石中玉答道：“小的也好些天沒去探望。聽王爺這樣一說該去看看的。”

  胤禛道：“我是四處亂忙，還想找個人搭隻手。這過完年後老人家說要出去，我想讓十三弟跟著一道去。只是得讓腿好全了，不然到時候怎麽騎馬。”

  石中玉心裡歡喜道：“呀，小的一定將這話轉給我們爺聽聽。也好讓他振作振作。這有多少年沒跟著出去了，只是這一趟走得遠不遠？”

  胤禛道：“近郊走一趟，不遠。讓他隨行也好出去透透氣。老人家還說去視察永定河的河工來著，多露一下臉也是好的。這不老人家問我要出巡從扈的名單，我想著了，還沒報上去。罷，還得等好幾個月，你說給他，叫他不要心急。”

  石中玉爽快的答應著：“王爺放心吧。”

  胤禛對石中玉說：“好好的乾，以後會有大出息的。”

  石中玉忙笑說：“只要王爺肯提拔便是中玉的福氣了。”

  走了這一圈，胤禛便來到了乾清宮。康熙正在訓斥胤禩，胤禛隻得等著。後來弘歷跑了來：“阿瑪來了。”

  胤禛略彎了身子摸著他的頭說：“怎麽弄得一頭的汗？”

  弘歷答道：“今天師傅教騎射來著。”

  胤禛忙問：“怎樣，落第沒有？”

  弘歷得意的笑道：“兒子可不敢給阿瑪丟臉。”

  胤禛欣慰道：“不枉我的一番栽培。”

  接著胤禩耷拉著腦袋出來了。康熙在裡面說道：“老四過來了嗎？”

  胤禛趕緊牽著兒子一道進去了。

  康熙面有怒意，見著了他們父子便說：“好個李衛。”

  胤禛忙求情道：“皇父看在他一片赤忱的份上就不要責怪了。戶部那個大攤子正需要這樣一個人物呢。”

  康熙歎道：“朕還沒有老糊塗，心裡明白得很。這老十是有些不像話。如今朕叫你在戶部行走也希望將這些爛帳好好的理一理，這戶部事大，可是一國的根基。好了，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不罪責李衛那小子了，只希望他能多少長點心眼，別滿處翹小辮子。”

  胤禛道：“兒臣知道了，兒臣定會好好的教導他。”

  康熙說：“是塊材料，不過得好好打磨。用好了是塊玉，用不好的就會變成鞋底礙事的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