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病痛
  幼君模模糊糊聽見了外面更夫打更的聲音，她伸手往旁邊一摸，卻是空的。幼君這才睜開了眼，跟前漆黑的一片。幼君忙喊道：“來人，點燈。”

  不多時雨若走了進來。

  幼君起身一連打了幾個呵欠，揉了揉眼，一臉疲憊的看了看屋子，卻並沒看見允祥的身影，連忙問道：“你們王爺呢？”

  雨若答道：“王爺還在忙哩。”

  幼君接著又問：“什麽時辰呢？”

  雨若看了一回屋裡的座鍾說道：“福晉，已是子時初刻了。”

  “這麽晚了還不來睡覺，他這是想幹嘛。”幼君披了一件大襖，不妨打了兩個噴嚏。幼君拉好了衣服打算下床來。

  雨若忙道：“福晉不睡了麽？”

  “哪裡睡得安穩，你陪我過去看看。”說著已經穿上了鞋子，已經顧不得去攏已經散開的頭髮。雨若連忙點了一隻燈籠來替幼君引路。

  幼君才出了門便聽見那一陣陣的北風正吹得緊，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才走到這邊的書房。幼君的睡意被冷風一激倒清醒了不少，進屋看時，只見芸芝正坐在外間打著瞌睡。幼君也不忍心去叫醒她。隻讓雨若在外屋等著，自己到裡間一看，只見允祥還在一個勁的撥著算盤珠兒，手中拿著本帳本一一對著帳。

  幼君走到跟前將帳本奪了去，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這些帳還沒鬧清麽。明天再做吧。”

  允祥道：“你還給我，這裡還沒算清楚呢。四哥明一早要過問。”

  幼君掃了一眼，她也常看帳本的只是上面寫著的那些數字都大得嚇人，又是什麽糧草、馬匹、火藥、大炮之類，幼君皺眉道：“你還真管這些破帳呀？”

  “又讓我任軍機大臣，能不管嗎？現在就得把糧草算出來，急用。西北的戰事正等著運糧草去。”允祥百感交集。

  幼君將他推開，說道：“你去歇歇，先告訴我怎麽算，我來幫你對。”

  允祥不大相信的看了幼君一眼。

  幼君笑道：“怎麽，難道還不相信我。家裡的那些帳我看得還少了不成，也從沒算錯過一筆。你都忙了一大晚上了，我先替你一會兒，幫你理理。”

  允祥聽說便讓她坐下。幼君先拿了一張乾淨的紙將各項所需先列了出來，然後再將那些數字翻譯成阿拉伯數字，也不用算盤，在紙上做了一回的加減乘除。接著又按著比例分配一回，列了個簡單的方程，沒多久便算了出來。

  “喏，這是我的結果。你看看有什麽問題。”幼君的速度很快，允祥還沒明白過來幼君已經將結果交給了他。

  允祥低頭看了一回那一串串數字，笑道：“這個西洋數字你什麽時候學的？”

  “老早就學過了，只是一直沒有地方可用。”

  “這些數字通過傳教士也帶到了宮廷裡，皇父原也教過些，只是都忘得差不多了。四哥不會派事，這算法十六弟就精通。不過你的速度似乎比他還快。”接著他又拿著算盤撥弄了半天，竟然沒有一點的差錯，允祥驚喜道：“還真沒看出來你有這樣的本事，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幼君不解忙問：“怎麽就可惜呢？”

  “戶部那檔子的事你能管了。”

  “算了，快別抬舉我。既然已經算了出來，那麽就去睡吧。你也不看看現在多晚了，天天都這樣熬身體怎麽受得住。你已不是壯年小夥。”幼君心疼道。

  允祥卻說：“你先回去睡吧。我再擬一個折子將這些情況寫寫，然後就好了。”

  幼君聽說便隻好陪著他。允祥抽出兩張灑金的素箋來，蘸了墨，早在心中打好了底稿，略一思量提筆便寫。幼君在一旁看著，點頭稱讚著：“你的字寫得真好看，我就沒法和你比。”

  允祥道：“這叫恭楷，折子上的字都是一樣的字體，也看不出什麽好不好的。”寫了不到兩行，允祥覺得燭光不夠亮，幼君拿了燭剪絞了燈花，又讓雨若再點了一支來。

  屋裡頓時變得明亮了不少，允祥提筆又寫。只是剛才寫的那張素箋已經滴上了幾點墨，算是廢了。允祥賭氣的將它一揉又抽出一張來，寫了還不到十個字，允祥便又咳嗽了起來。

  芸芝趕緊端了一杯溫水過來，允祥喝了兩口，又咳嗽兩聲。幼君趕緊將手絹遞了上去，允祥擦了擦，提筆便寫。幼君等不敢打擾，等他寫完之後幼君便去扶他：“走吧，睡覺去，很晚了，睡不到幾個更次又要起來。”

  允祥歎道：“人老了，也大不如從前的精力好。”

  “所以不能熬了，累壞了算誰的。”幼君忙安慰著。

  好不容易將允祥安頓好，幼君將手絹丟在了椅子上，明天自有丫鬟收去清洗，只是她在燭光下豁然看見了上面的一團血跡。幼君滿心疑惑，她回頭看了看已經睡下的允祥，充滿了擔憂和疑慮。

  允祥也還沒睡著，迷迷糊糊的問她：“快來睡吧。”

  幼君失神道：“好，馬……馬上。”幼君將絹子拿到火光下仔細一看，共有指甲大的兩塊，可能是剛才允祥咳嗽的時候從肺裡帶出來的。她心裡很慌亂，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後來聽見了身後傳來的略有些急促的喘息聲。幼君趕緊上前晃了晃他：“允祥，你身上是不是不舒服？”

  允祥半坐起來說道：“我記得還有一丸藥，快拿來我吃。”

  幼君趕緊去找。允祥又咳嗽了一陣，覺得氣喘得厲害。

  “你都這樣了還熬什麽夜呢。還真不把自己當回事，如今這府裡的上上下下都得靠你，你自己也不知道珍惜麽？”幼君埋怨道。

  “好了，睡吧。我沒事。哪年冬天不得折騰幾天。”他覺得略好些方又躺下。幼君滿腹疑慮，但又不敢說出口。隻得上床來進了自己的衾內，問著身邊的人：“覺得冷麽？”

  允祥道：“有一點兒。”

  幼君便和他一個衾內睡著，自己又將他緊緊的抱住，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夠為他驅走一點寒氣。

  “好好睡吧，我陪著你，別多想。”幼君的聲音在寒夜裡聽來十分的溫暖。

  這一夜允祥睡得並不怎麽踏實，到了第二天早晨咳嗽的次數又增加了。幼君也不等允祥開口便叫來了張瑞吩咐道：“你去宮裡說說，就說王爺病下了，不能去早朝，要在家裡休養幾日。等身子好些才能去。”

  允祥將昨晚寫好的折子拿了出來說道：“我怎能不去呢，還沒有將這個交到四哥手中。”

  “你還管這個做什麽？”幼君將折子拿了過來一並交給了張瑞說道：“這個你也帶了去吧。另外將陳太醫傳了來。”

  張瑞總管便分頭去辦。

  沒過多久弘昌和弘晈，甘珠兒三人來請安。

  允祥看了他們哥仨個一回，說道：“各自忙去吧。”

  幼君知道他身上不舒服不喜歡人打擾，便讓他們下去了。甘珠兒悄悄問著母親：“阿瑪是不是病呢？”

  “是啊，你們別去煩他。”

  允祥覺得氣虛頭沉有些喘。陳太醫來診斷過說：“王爺的病乃氣血兩虛，肝氣不足所導致，如今先要補氣血，平喘。”

  幼君在一旁悄悄問著陳太醫：“你看著他情況還好嗎？”

  陳太醫答道：“王爺的病是宿疾了，早些年的鶴膝風損耗太大身子著實虛下來了，等到開春以後天氣暖和些就好了。如今要以靜養為主。”

  幼君道：“他心裡要強，只怕不好治。”

  陳太醫道：“王爺的身子本來就虛弱，哪裡經得起折騰。”

  幼君歎了一聲便讓陳太醫下去了。芸芝走了過來說道：“王爺請福晉過去了。”

  幼君連忙趕了來，允祥忙問她：“陳太醫說什麽，是不是我不能好呢？”

  “你胡說什麽，哪裡就不能好呢。快別多想，安心養著吧，別的事先放放。”幼君連忙說道。

  “你也別哄我，我心裡是清楚的，不能好了。”允祥的臉上竟是些失望的神情。

  幼君有些急了：“每年都這樣，難道你還不清楚麽。安心的養兩天吧，陳太醫說了你這是氣血兩虛，肝氣不足所導致。哪裡就治不好了。”

  過了幾日，允祥一直沒出過門。這日快到中午時，幼君聽見張瑞總管慌慌忙忙跑來說道：“稟王爺、福晉，萬歲爺來了，已經到銀安殿了。”

  幼君先是一愣，允祥也說：“怎麽驚動他呢？快拿我的衣服來換上。”芸芝等忙趕著找衣服，幼君也慌忙要整理一下。

  允祥勞動了幾下，覺得喘得有些厲害，幼君扣了一半的衣服忙拉著他的手擔心道：“你還是別過去了吧。快好好歇著，我過去見皇上。”

  允祥道：“這怎麽行，他難得降臨，我又躲著不見也不是這個理，不然四哥以為我得了十分嚴重的病，他更要擔心了。”

  幼君隻好替允祥整理好了，一手攙著他，後面著些丫鬟嬤嬤簇擁著他們一起到銀安殿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