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收帳
  第二日早朝後，雍正在禦書房裡單獨召見了允祥。

  雍正還在為剛才在禦前老八等人的責難而發怒，允祥在旁邊勸解道：“陛下請息怒。龍體為重。”

  雍正一拍龍案：“朕也有了法子，再也不會被任何人牽著鼻子走。朕已經容忍多日再也無法忍下去了，你也別勸，勸也沒用。”

  允祥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陛下應該趁此多籠絡人心才是最要緊的。”

  “那也得看朕瞧不瞧得上。難道他九貝子還有什麽可取的地方不成，文也不行，武也不行。這些年了就做些投機倒把的買賣，掙了多少的昧心錢。別以為大家都不知道。朕可一樁樁的都記在帳上。也該還上了。”雍正若不是顧及到允禟生母宜妃還在世，娘家勢力不可小覷早已經下手處置了。

  允祥便問：“那麽依陛下所見該怎麽處理呢？”

  雍正道：“派他去西北。”

  允祥聽後有些納悶，年羹堯在西北，雖說是自己人，但畢竟天高皇帝遠，讓允禟去了他們幾個來個理應外和怎麽辦，只是這些顧慮又不好當面說出來。兩兄弟相交了如許年，雍正自然也能猜到弟弟的心思，說道：“十三弟不用擔心，朕會有個萬全的法子。不能讓他們將我們架在火上烤。”

  允祥隻好稱是，接著又說：“上次臣弟和陛下提起十七弟來，陛下考慮得怎樣呢？”

  雍正道：“十七弟不是正在陵墓那邊麽。”

  允祥含笑說：“這個弟弟臣弟還是信得過，不如陛下將他調回來，派個什麽差事也好。他素日志向遠大，才乾也不在臣弟之下。陛下既然信得過臣弟，就請調回來吧。這些事全讓臣弟在裡面撐著，也著實需要多個人來分擔，再說是自家兄弟難道陛下還信不過麽？”

  雍正冷笑道：“自家兄弟，你看看親弟弟還如此，別的朕還敢奢望什麽。”

  允祥立馬跪下道：“陛下這樣說，那麽臣弟就無話可說了。”

  “你起來吧。那膝蓋骨好完沒有又下跪，都準了你以後可以不跪，倒以為朕是出爾反爾。”

  允祥笑道：“那麽陛下是答應讓十七弟回來了。”

  “朕是擔心他和老八他們一夥的，所以一直遲遲沒有應你。朕也知道昔日你們也老在一處交流字畫，他還很貼你。朕再考慮考慮，當然也會給你怡親王面子。”

  允祥聽到這裡便明白了，於是也不繼續追問他皇兄。

  雍正的語氣變得冷硬起來：“老十的那攤子帳該收回來了，他若為難你，你就說是朕的意思，他要抱怨讓他到朕跟前來，朕給他派個差事。”

  雖然極其的為難，但允祥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你若辦不下來，那麽朕就派別的大臣去。若還是收不回來，朕就親自上他府上要去，這話你也告訴他。”雍正說得如此堅決，不容分辯。

  允祥領旨出來，琢磨著去辦理。才走到朝房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人，身著官服，身材健壯，瘦長黧黑的臉，蓄著兩縷長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允祥正在猜想此人是誰。

  卻見那人忙給允祥請安：“請怡王殿下安。”

  允祥點點頭，才要繞身走過接著又問他：“見你有些眼熟，是在哪部當差？”

  那人來不及回答，石中玉走了來：“王爺！”

  允祥頷首微笑道：“又是什麽事呢？”

  石中玉到了跟前先作了一揖便說：“該出門了。”

  “好。這就去吧，都準備好了麽？”

  石中玉笑答：“王爺放心，該帶的都帶了。”又見跟前站著的這人忙笑道：“這不是內務府的員外郎鄂爾泰麽。”

  鄂爾泰忙笑著見了禮，允祥是說怎麽如此熟悉，這大名多年前就聽說過。皇兄不只一次提起過，說此人執法最是剛硬。

  允祥想到此處，心生一計忙說：“不知這位仁兄現在可忙？”

  鄂爾泰見堂堂親王如此和氣，就是有事也得靠後了：“殿下可有吩咐？”

  “正好，手上有一特棘手的事。不知能否幫上一把？”

  鄂爾泰立馬說道：“那是爾泰的造化了。”

  允祥道：“那好，你跟了本王來，若辦成了此事，定在聖上面前多多提攜你。”

  不過鄂爾泰表現得似乎很平淡，隻略微微一笑。允祥忙讓石中玉將此事說與他知道，自己還要取一樣東西。

  允誐正與歌妓在府中喝酒作樂，正是興起之時，只見跟前的大太監慌慌忙忙跑來說：“王爺，怡王來了。”

  “誰？！”允誐喝得頭暈腦脹，聽不清楚。

  大太監又說了句：“怡親王。”

  允誐站了起來，一個趔趄：“他還不是本王的弟弟，敢怎麽著。讓他等著，本王要去方個便。”

  大太監又提了一句：“只怕來者不妙，後面跟了好些人。瞅著臉色不大好，可能又有什麽責難，來家裡要過幾次的姓石的郎中也來了。”

  允誐雙眼乜斜：“就是天塌下來也得等著。”雖然已經有了七分的酒意但允誐卻明鏡似地，他能來做什麽，兩家又不怎麽來往，除了那些帳目，還有什麽事要過問的。

  允誐回房重新換了件衣服，允祥在這裡已經等候多時了一再給府裡的總管說道：“還請去催催十哥吧。我們也等不了許久。”

  “既然怡王不方便，那麽改日再請吧。”總管便趁此說道。

  石中玉可不樂意了也不管是誰的臉面便說：“什麽改日不改日的，我來過尊府幾次不是都沒轍，今天我們王爺奉旨降臨，自然代表的是聖上的意思，難道十王爺還要避著不成？”

  總管礙著允祥的臉面也不敢說什麽，便賠笑道：“王爺請息怒，奴才去給王爺催催。”

  話音才落，便聞得一陣環佩之聲。接著又聽到外面的人報說：“王爺來了。”

  允祥忙起身來，允誐穿著一身寶藍的袍子，面容俊朗，一臉的喜氣，神清氣爽，一點都看不出來剛喝過酒。還沒進屋便笑聲已經飄了進來：“十三弟來了，哎呦，可真是稀客。”

  等允誐到了跟前，允祥雙手一拱說道：“十哥可好？”

  允誐笑說：“整天有那麽多的人惦念著，怎能不好。”

  接著便分了主次坐下。允誐掃了一眼允祥身後的那些隨從，石中玉是熟悉的，不過後面留長胡須的是誰，仿佛隻隱隱的有些記憶，一時也想不起，算了也不多想，定不是什麽大人物。

  允祥先客氣道：“原是自家兄弟早該登門來拜訪的，只是身上的事多有些走不開。十哥還請見諒。”

  允誐一聲冷笑：“十三弟既然不輕易登門，有事找來就直說吧。”

  石中玉便將一摞帳冊堆放在允誐前面說道：“這些東西十王爺想來也熟悉吧，還請十王爺不要為難我們家王爺。”

  “為難。”允誐嗤笑一聲，接著又問允祥：“十三弟是為難哥哥來了，可是不是？”

  允祥道：“弟弟重任在身，又是聖上重托不敢怠慢，還請十哥配合。對了帳，將該補的地方補上，什麽事都結束了。”

  “別一口一個聖上的讓人聽著肉麻。我知道早在皇父還在的時候四哥就許了你很多好處，所以你才這樣幫襯著四哥。四哥拿你當兄弟，又拿我們當什麽？”允誐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眉頭結了在一起，不過絲毫不影響他俊美的面容。

  允祥答道：“十哥只要肯按著規矩辦事，自然不會有人為難你。”

  “那今天老子是不對呢？”允誐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在後面的鄂爾泰說話了：“敦王爺，當初在戶部行走的時候每從王爺手下過一筆錢糧必少一分，王爺是忘性大都不記得了麽？欠庫裡的那幾十萬銀子可是白字黑字一筆筆都記得清楚，誰也不敢任意捏造。”

  允誐慍怒道：“哪裡來的奴才，也有你說話的份。”

  允祥忙道：“十哥息怒。聖上說了，十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到聖上跟前去解釋。聖上還說，若當弟弟的要不回來，他就親自上十哥府上來要。”

  允誐黯然道：“再也沒有像你們這樣逼迫人的。要拿這點家私全拿去，我到皇父的陵前哭去。”

  鄂爾泰又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敦王爺何必裝窮，再說還有大清律管著了。”

  允誐兩眼裡全是怒火，當場就撕開了臉，將手中的杯子使勁的往地上一砸：“抄吧，抄吧。欠你們的，我連下輩子的也還上。”

  說完便怒氣衝衝的走開了。允祥坐在那裡很是尷尬，雖然不同胞，但畢竟是自家兄弟又何苦做到如此絕情的份上。四哥呀，你可真是交了一件好差事。

  允祥也起身要走了，石中玉忙說：“王爺，我們又這樣回去交不了差啊？”

  “你和爾泰留在這裡慢慢對吧。我得暫且回避，不然這當弟弟的抄了哥哥的家算個什麽事，缺多少補多少，若是還有缺，讓十哥自己想法子，賣地賣房子都使得。”允祥覺得頗無奈，他也知道十哥這裡是道口子，若撕開了後面的事就好辦得多，如今也隻好絕情寡恩一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