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為難
  幼君才哄了甘珠兒睡覺，婆子便來稟報：“稟福晉，十福晉來了，說要見福晉。”

  幼君略一遲疑，她倒知道這十嫂過來是為何，只是允祥現在管著戶部，只怕有些話自己也不好開口。

  “快請進來。”幼君對著鏡子裡略抿了抿頭髮便來到正屋。

  沒多久十福晉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走來了，幼君也起身站在屋中迎接。

  “十嫂，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快，快請進屋。”幼君滿臉的堆笑，又側了身子請十福晉進去。

  十福晉臉上有些憔悴，額頭上有一塊淡淡的淤青，用了許多脂粉也沒遮擋住：“弟妹這新房子可真漂亮，我還是頭一回來了。如今弟妹家這樣顯赫我們倒不敢高攀了。”

  幼君拉著十福晉的手說：“看十嫂說的什麽話，原是自家妯娌倒顯得出是外人來了。”芸芝上了茶來，幼君從芸芝的手中親自捧給了十福晉。

  十福晉忙起身來接住說道：“哪裡敢勞煩弟妹親自動手。”

  幼君笑道：“快請坐。”又替十福晉扶好了椅子。

  見幼君如此熱情周到，十福晉倒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原本帶著一腔怨氣來的，此刻竟然消散了不少。

  幼君在常坐的位置上坐了，便問：“聽說十嫂身體欠安，可好些呢？本該去給十嫂道安的，偏這兩天我們家的甘珠兒身上也不自在，倒難得脫身。”

  十福晉說道：“正吃藥養著了。如今弟妹家大業大，倒讓人羨慕。你們家王爺如今正受恩寵，哎喲，可真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幼君心想這十嫂素日也是一爽快之人，從不繞彎子，今天說的話吞吞吐吐的，又聽得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嘲弄，幼君也不惱，依舊含笑道：“十嫂說的可不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得賠多少的小心更不敢出一點錯，這風光那是外面看得見的，裡面倒受了多少的委屈，想來十哥和十嫂也都清楚。我們王爺身子本來就不好，這裡忙了幾個月了，每天天還未亮就出去，不到深夜不回來。我是個女人自然不敢管朝堂上的事，但十嫂你說說他這樣不顧自己的身子到底是為了什麽。”

  幼君的話倒讓十福晉有些添堵了，更加不知如何的開口，她還沒訴苦，倒讓幼君先訴苦了。十福晉乾坐了一陣，她不能再沉默了，那的確不是她的性格，不然就這樣回去家裡的主可不那麽輕易就能相信她的話。十福晉也顧不得了，突然向幼君跪了下來，含淚說道：“弟妹，求弟妹救救我們吧。我們實在沒有法子了，求弟妹和你們家王爺說說，高抬貴手放我們家一回。”

  幼君倒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忙和跟前的人說道：“你們都杵著做什麽，還不快扶十福晉起來。”

  寶娟和芸芝忙去扶十福晉，十福晉卻不願起來，而是拉著幼君的衣服苦苦求道：“弟妹，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縱然我們爺有不對的地方，但求弟妹和你們家王爺說說，讓他在皇上跟前求個情，免了那些責罰吧。他也不年輕了，哪裡還受得住這些。”

  幼君卻甚是為難，忙親自去攙扶說道：“十嫂說的我都知道。原也不該這樣逼迫的，只是有些道理我們也都未必明白。各有各的難處，嫂子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等允祥晚上回來我和他說說，但不敢向十嫂保證什麽，這裡面的利害乾系太大了。畢竟我們家也做不了主。”

  十福晉聽得幼君如此說心裡也稍微平息一點了，忙道：“那有勞弟妹了，我們家王爺哪裡受過這些罪，如今在家裡不是打罵下人就是喝得爛醉如泥，旁人勸也勸不住。”十福晉又指了指額上的淤青說道：“弟妹也看見了吧，這是我和他爭執他推我磕出來的，一天也沒個消停的時候。”

  幼君見這副模樣，她十嫂哪裡還有當初的憨直豪爽呢，心裡有些不好受。正好此時外面的婆子報說：“稟福晉，格格回來了。”

  幼君心上一喜忙說：“杭兒回來了。”接著就見淑杭從外面走了來，跟來的丫鬟婆子在廊上候著，屈禮道：“給福晉請安了。”

  “安，林媽帶她們下去喝茶歇歇腳吧。”幼君將女兒攬在了懷裡，上下的打量，比在家的時候更出風采了，忙笑嘻嘻的說道：“我還以為你將額娘給忘了。對了，快來見過十伯母。”

  淑杭趕著行了禮。

  十福晉覺得自己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因此起身告辭：“弟妹，拜托了。我們家王爺還等著了，家裡事也多，不能再留。若過了此劫，我帶了我們家王爺來這府上磕頭。”

  幼君忙拉著十福晉的手說道：“十嫂快別這樣。”

  十福晉便回去了，幼君忙讓芸芝和幾個婆子去送。

  淑杭說道：“額娘，這十伯母怎麽呢？”

  幼君見著了她的寶貝怎麽不喜歡，笑逐顏開道：“這些煩心事就不說給你聽了。怎麽，今天一人回來的？”

  淑杭笑道：“可不是，福哥哥他有公務，六姨媽不大願意出門。”

  “還六姨媽，怎麽嫁過去了還不改口。”幼君忙指正著。

  “哎呀，不好改口，叫了這麽多年早就順口了，要我喚一聲額娘還真不習慣呢。隻好慢慢改吧。”淑杭兩眼這裡看那裡看看，覺得十分的新鮮。

  “這新房子好嗎？”

  淑杭由衷說道：“當然好了，比以前的家大了好幾倍呢。阿瑪當了王爺還真是有好處的，只可惜我不能在阿瑪和額娘跟前陪伴了。”

  “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家，能常常想想我們就不錯了。你也難得回來一趟，在家多住幾天吧，空閑的屋子多的是。”幼君見她面龐豐潤了些，看來還受寵，因此也放心了。

  淑杭又去瞧案上擺放著的那些器皿，一面問著母親：“額娘，我想見見公主妹妹。額娘什麽時候進宮去呀？”

  幼君遲疑了一下：“進宮的日子如今每月隻固定的那麽兩天。你來的不是時候，這個月已經去了兩回了，隻好等下個月。”

  淑杭道：“那太可惜了。這幾天我老夢著她，醒來的時候就想得緊。也不知公主妹妹在裡面好不好？她如今還跟著皇伯母住在一起嗎？”

  “可能要重新收拾屋子給她住了，畢竟也大了。不過你妹妹話比以前還少了似地。”幼君總覺得對不住那個女兒。幼君連忙整理著自己的心情，女兒好不容易回來應該高高興興的，又忙笑問著她：“你那福哥哥對你怎樣？”

  淑杭揚著臉說：“額娘看呢？”

  “額娘看呀，你是個生活在幸福世界的小妮子。杭兒，只要你過得好，我和你阿瑪也就放心了。”

  淑杭笑道：“為了額娘這句話我也會努力讓自己過得好的，這麽大的人了哪能再讓額娘操心呢。”

  幼君聽著這話卻很是欣慰。

  至晚，允祥才回來，還沒進門便說：“聽說杭兒回來了。”

  淑杭已經迎了出去：“阿瑪回來了，怎麽回來得這樣晚？”

  允祥笑道：“這還算晚呀，還有更晚的時候。”進屋一看，只見孩子們都在。弘晈正和甘珠兒玩，弘暾在桌上臨字，弘昌正和丫鬟說話見父親回來後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忙站了起來。

  幼君笑說：“杭兒回來一天了，眼巴巴的望你，望到這個時候。我若不多次留她，只怕她已經回去了。”

  允祥和淑杭說道：“都是當阿瑪的不好。這不本說到點就回來的，哪知臨時又添了一事，所以給耽擱了。”允祥又和兒子們說道：“今天我遇著黃師傅了，和我說了說你們的情況，等會兒我再來過問你們的事。”

  幼君勸道：“好了，才回來你也不歇歇。吃了不曾，我讓人擺飯去。”

  允祥道：“不用，我已吃過。”

  等歸房歇息時幼君便和允祥提起了十福晉的事，允祥聽後甚是為難：“你說說我現在杵在中間可不是左右為難。既怕四哥說我辦事不力，又怕十哥他們說我冷酷無情，不顧自家兄弟的情面。左右都不是人。”

  幼君忙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實在是為難你了。再說你作風又很是公正，不偏不倚。這是你的好處，十哥他們當年怎麽欺負我們來著，大家都還沒有忘。那些事可曾冤枉他呢，只不過我看著十嫂那樣子很是可憐，所以才想和你說說看有沒有別的法子。”

  允祥沉默了一陣才道：“有什麽法子，這才是一個開端。弄得不好，只怕四哥要殺人到時候我又護得了誰。”

  幼君輕歎道：“冷酷殘忍雍正帝，看來世人說得不錯。”

  允祥聽得有些迷糊忙問她：“你說什麽呢？”

  幼君忙道：“沒，沒什麽。看來打擊政敵永遠都是這樣的殘酷無情，真叫人寒心。”

  “這些話你在這屋裡說說就好，別拿到外面去說。”允祥忙告誡著幼君。

  幼君淒然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不知輕重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