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菀梅

  允祥走後沒多久，淑杭過來了：“額娘，快看這衣服好不好？”

  幼君扭頭看去只見淑杭手裡執了一把白色的羽扇，穿了件鵝黃繡蝶戀花的滾邊比甲，裡面是蔥黃素色衫子，下身則是一條月白的八幅綢裙。幼君見她這樣的打扮便笑了：“這些衣服還是當年懷著你的時候，你阿瑪在蘇州一帶給我買的，這些年總沒有穿，沒想到了你身上還挺合適。”

  淑杭臉上露出盈盈的笑意來，還就地轉了一個圈展示著自己的衣服：“那我就當是阿瑪買來送給我的好了。”

  芸芝嘖嘖稱讚道：“這做工就是好，十幾年了還像新的一般。線頭沒有掉，這顏色也還嶄新。福晉沒有穿上，格格穿著卻正合適。”

  幼君自嘲道：“我是個老婆子呢，穿那麽鮮豔給誰看。沒準過個一兩年的白頭髮也冒出來了，不過看著你們一個個的長大也還算欣慰。”

  淑杭拉著母親的手說：“額娘才不老呢，和我小時候的一個樣，一點沒變。”

  幼君笑道：“沒有白疼你，這嘴巴就是甜。”

  淑杭便去逗弄甘珠兒。外面的婆子來到廊下通報著：“稟福晉，什麽富察家的太太來了。”

  “富察家的太太？”幼君愣了半晌，莫非是額娘來了不成，可也該說是老太太來了才對。還是寶娟提醒道：“莫非是表少奶奶來呢？”

  幼君才恍然大悟和外面的婆子說道：“快請這邊屋裡來坐吧。”

  心想自己才知道他們一家回京不久怎麽立馬就來拜訪呢。幼君忙拉了拉衣服，淑杭有些疑惑問道：“額娘，那是誰？”

  幼君笑說：“是你表嬸。”

  “哦。”淑杭對這個親戚沒有多大的印象，直到外面報：“表少奶奶來了。”

  幼君這才和女兒走了出去，果然見一個穿著杏色衣裳的婦人，後面跟了個年輕姑娘走了進來。幼君迎上前去滿臉堆笑說著：“這是表嫂吧，哎喲，好些年不見都快認不出來了。”

  納喇氏忙去行禮，幼君忙說：“寶娟，快扶著別拜。”

  接著又賜了座，納喇氏忙對那姑娘說道：“梅兒，快來見過福晉，還有這位格格。”

  菀梅便盈盈下拜，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幼君將她叫到跟前細看了一回說道：“當初那小姑娘都這麽大了，過得可真快。這模樣出落得真像朵梅花似的。”

  接著又笑著和淑杭說道：“杭兒，你看新來的這位妹妹好不好？”

  淑杭笑道：“果然好。”

  “給比下去了，表嫂到底會調理。”幼君又去問菀梅的年紀，讀什麽書，在家做些什麽。

  淑杭笑說：“額娘，原來這位妹妹比二弟隻小半歲不到。”

  幼君見菀梅臉上有些怯怯的，看來平時養在深閨並未出過門，在自己面前顯得有些拘謹。幼君便讓淑杭去陪菀梅說話，這裡和納喇氏閑聊。

  “我也是才聽說表哥一家回京來了，是幾時的事呀？”幼君又讓了一回茶。

  納喇氏顯得有些木訥：“已經回來快兩個月了，爺說該來走動走動，所以才帶了梅兒過來請安。”

  幼君笑道：“請什麽安呢，原是一家子也該來走動走動。才是不見外的意思。”

  納喇氏沉默了一下接著又說：“如今福晉家是顯赫之家，只怕我們平民百姓也走不起。”

  “表嫂快別這樣說。如今娘家的這些人，就是六姐一家子常走動。三姐家也難得出來。罷，她如今倒成了個佛爺日子是越過越好。關柱呢整天忙公事，他那媳婦要顧家也是沒空的，我們額娘年紀大了，走不動，所以有時想找個親戚說說話也難。”

  納喇氏說：“聽說福晉家和六妹妹他們家倒做成了親家。”

  幼君笑了笑：“可不是，一來這是他們小一輩的緣分，二來也是我們長一輩的緣分。”

  納喇氏目光顯得有些呆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別別扭扭的坐了一陣子，幼君話本來多，但見納喇氏不大善於言辭，自己一人說著也漸漸沒了意思。場面頗有些尷尬。

  後來納喇氏說道：“只顧著說話倒將正事給忘了，給福晉帶了點從湖北帶來的土物。已經交給貴府上的婆子了。東西粗糙，福晉別笑話。”

  幼君笑說：“有這份心意就好，哪裡還敢嫌棄。”

  接著兩人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寶娟等在一旁看了也覺得有些悶。後來淑杭拉著菀梅走了進來，到底是姑娘們年輕在一處用不了多久便熟絡了看她們這模樣倒有些像是親姐妹。

  淑杭高高興興的在幼君耳邊低語著：“額娘，替我將這個妹妹留下吧。好不容易來了個說話的，我正寂寞呢。”

  幼君笑說：“好，我就如你的願。”於是和納喇氏商量著：“表嫂，讓你們家的小梅兒在我們府上住幾天吧，我們杭兒舍不得呢。”

  納喇氏又去詢問女兒。

  菀梅答道：“全由額娘做主。”

  納喇氏道：“既然福晉和格格都讓你留，你就留下吧。”

  淑杭立刻喜得眉開眼笑。幼君笑道：“表嫂快看，我們杭兒都要嫁人了這模樣還像個小姑娘。你們家的菀梅年紀雖然比她小些，但我看菀梅才更像姐姐一些。”接著又問納喇氏：“你們家的菀梅許人家沒有？”

  納喇氏回答說：“她還小，哪裡許什麽人家。她阿瑪說舍不得要多留兩年。”

  菀梅聽見長輩們議論起自己來有些不自在，臉微微的紅了。淑杭心思玲瓏倒也看出了個端倪和菀梅說：“妹妹，我們家還有一個漂亮的園子。我帶你去逛逛。”

  幼君也道：“你們姐妹去走走吧。小心別去水邊玩。”

  淑杭答道：“額娘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於是高高興興的拉著菀梅的手便出去了。兩個姑娘沒有走多遠，菀梅便說：“看得出來福晉很疼格格。”

  淑杭忙問：“難道表嬸不疼你麽？”

  菀梅臉上有些失落：“額娘隻喜歡弟弟。不過阿瑪喜歡我，還經常教我讀書寫字。”

  “那也不錯呀。我們家的阿瑪天天只知道忙公事，倒很少管我和弟弟們。還是小時候住在山莊的時候好只可惜回不去了。”童年的日子一去不複返，淑杭充滿了留戀。眼看這婚期漸近，她就更加舍不得許多東西。即便要嫁的那個男人是她真心喜歡的福哥哥，但心裡還是有些忐忑，有些不確定。

  淑杭帶著菀梅在交輝園裡閑逛著，淑杭極其熱情的介紹這園中的景物，這是什麽花，這是什麽樹全是主人的派頭。

  菀梅笑說：“這園子不是很大，但真是小巧可愛。”

  淑杭笑道：“我阿瑪也常這樣說呢。”

  兩個姑娘在亭子裡坐著，淑杭眺望著遠處的景色和菀梅說道：“有個妹妹在身邊真好。只可惜我那小妹妹如今住在又高又厚的宮牆裡，不能隨意相見。”

  菀梅說：“我聽額娘說起過這府裡出了一個公主，看來是真的。”

  淑杭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了：“公主也沒什麽好的。”

  後來淑杭帶著菀梅一直在幼君跟前說著話，幼君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姑娘。年紀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極伶俐清靈的人物，看來她身上更多繼承了她父親的優點，母親的呆板和木訥在她身上沒有多少的影子，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快到掌燈的時分才聽見丫鬟報說：“王爺和二爺回來了。”

  菀梅聽說連忙站了起來，淑杭也離了座。隻幼君坐在那裡未挪過身子。菀梅只見迎面走來了兩個男人，所受的閨訓使得她沒有抬頭隨意去直視。

  允祥進屋來便說：“傳了飯沒有，真餓。”

  幼君道：“每天回來都說餓，讓人聽見了還以為是你四哥故意不給你吃的。”

  允祥笑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他看見了屋裡多出一個陌生的姑娘來，又不像是丫鬟打扮，正揣測時菀梅卻規規矩矩的上來行禮：“給王爺請安。”

  “別，別拜。這是哪家的丫頭啊，生得倒還齊整。”允祥忙去看幼君。

  幼君笑道：“她是我表哥家的菀梅。杭兒和她好得像親姐妹似地，讓我留她在家裡住幾天。”

  允祥笑道：“這動作夠快的。”

  淑杭忙將菀梅拉到跟前和弘暾說道：“二弟快看，這是我新認的妹妹。”

  弘暾這才正面看了幾眼菀梅。一個婷婷嫋嫋的女兒，倒也十分的齊整，於是和允祥笑說：“阿瑪，這個妹妹我見過。”

  不等允祥回答，幼君便說：“胡說，你哪裡見過。他們一家子一直在湖北任職，這才回來沒多久呢，你何曾見過她。”

  弘暾笑說：“果真見過的，不騙額娘。當初在姥爺的喪禮上見過這個妹妹。阿瑪可還記得？”

  允祥回憶了半天方有些模糊的記憶笑道：“你這小子倒記性好。”

  菀梅心裡一動，這些年了跟前這個哥哥真的還記得自己？菀梅偷偷的瞟了幾眼，這個哥哥穿著一身的華服，說話的聲音清脆響亮，且語氣中總是帶著笑聲，自信滿滿。

  是夜，淑杭也不要求母親給菀梅安排別的屋子，隻讓她跟著到自己房裡安歇。幼君倒樂得省了一事，見菀梅身邊隻一個人又撥了個丫頭給她使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