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荷塘泛舟
  允祥單獨留下了郎世寧和曹頡，其余的人都回去了。石中玉在幫忙收拾東西，允祥過來說：“鬱楨自己回去吧，剩下的這些交給那些小子們來處理。”

  石中玉笑道：“王爺還和我客氣什麽，這裡處理完再走也是一樣。”

  “家裡妻兒老小的難道就不顧呢？”允祥一直覺得這石中玉不知輕重。

  石中玉笑道：“不急，我還有事和曹老弟說呢，等王爺吩咐完。我送曹老弟回去。”

  曹頡忙道：“曹頡不敢當。”

  允祥先是和郎世寧說道：“郎先生在如意館那裡怎樣，習慣沒有？”

  郎世寧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多謝王爺關心，小的在那挺好的。畫了兩幅呈給了皇上，皇上也還喜歡。”

  允祥笑道：“這樣就很好。比你在外面去傳教飽一頓饑一頓的強多了。皇上的眼光我還是清楚的，你也用不著去模仿別人，畫好自己的就行。有什麽困難我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

  郎世寧感激道：“能遇著王爺這樣的好人，是郎某的造化。”

  允祥笑道：“你也不容易從西洋不遠萬裡的趕到這裡來。又沒個家，不過聽說你們信基督的也不娶妻生子，也好，顧好自己就行。”

  郎世寧行了一禮。

  允祥又說：“好了，我也不敢多留你。你這回去路還遠著，有空來找我說說話。也將你們西洋的那些事說給我聽聽。”

  郎世寧笑說：“只怕王爺太忙沒這個閑情。”

  允祥道：“看吧，總會有時間的。”

  曹頡冷眼看去這個王爺真的為人謙和，不端一點王爺的架子，待人也極為的誠懇。對待手下的人關心備至，大事小情都問著了。實在是個不錯的人。

  伴雲進來說道：“王爺，福晉問王爺這裡的事完了沒有？”

  允祥道：“很快就完了。你說給她讓她先等等。”

  伴雲又出去了。

  允祥和曹頡說道：“怠慢了你還請見諒。”

  曹頡笑道：“怎麽會是怠慢，王爺為人謙和倒讓小的佩服。”

  允祥道：“單獨將你留下來，是有事要囑咐你。我推薦你去琺琅處，希望你能好好的乾。裡面的那些人剛才你也看見了極為的好說話。皇上將這個攤子扔給了我，著實需要幾個得力的幫手。我見你也是有才情的人，就算幫我一個忙。”

  曹頡忙道：“王爺太客氣了，王爺看得起再下，賞了再下一碗飯吃哪裡有不領情的。”

  允祥又道：“你告訴你大哥，叫他不要慌張。局面已經穩定了下來，凡事都可以來問我，別再去找什麽其他的王爺幫忙。皇上發了話，讓我看管你們。當然我也不希望你們再出什麽事。以前你家大伯還有那個曹顒也都是有交情了，到了你大哥和你這兒倒疏遠了些。”

  曹頡道：“經歷了這些坎坷想來大哥已經看明白了。能得王爺的庇護實在是我們曹家的榮幸了。”

  “什麽榮幸不榮幸的話，這是當年聖祖爺留下的爛攤子，都讓你們家來承擔是困難了些，大家一起想法子吧。千萬記得讓你大哥回去之前再到我這裡來一趟。我常在這邊園子裡，讓他徑直過來就行。”

  曹頡連忙答應。允祥又見天色不早了，也不敢多留他，才和石中玉說道：“鬱楨和這曹家兄弟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個伴。造辦處那裡的事你比我清楚得多，你和他好好的說說。”

  “好勒。王爺沒有別的吩咐，那麽我就回去了。”

  “去吧。”允祥擺擺手。曹頡又再三謝過。

  允祥臨窗而立，眼睛望著水中撐起的一片片蓮葉，還有那些中間冒出的數支花盤。允祥忙叫了人讓備下蓮船。

  自己又一步步向四宜書屋走去。幼君正在竹下教甘珠兒識字。允祥上前笑說著：“他識得幾個字呢？”

  幼君鼓勵著兒子說道：“甘珠兒，向你阿瑪匯報一下你的學習成果。”

  甘珠兒仰頭便稚嫩的背著：“阿瑪，您聽好。淥水明秋日，南湖采白蘋。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

  “呀，真有本事，這一開口就是李白的句子。難為你小小的年紀。”允祥喜出望外，將兒子抱了起來。

  甘珠兒又說：“阿瑪，這是額娘教的。”

  幼君道：“也沒別的可以教他，給他讀了幾遍他就會背了。不過可能只會背，連字也認不全。”

  允祥道：“倒辛苦你們娘倆了。沒準我們家也能出一個才子。”

  幼君聽出了這話裡的玄機說道：“莫非什麽地方還有一個才子不成？”

  “今天他們曹家就來了一個，雖然沒有試他的詩文，但想來也不錯。”

  “曹雪芹？”幼君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什麽？他不叫這個名字。”允祥笑著糾正。

  “哦，那就是傳錯了。”幼君才掩飾了過去。

  允祥和兒子玩笑了一陣接著便將他放了下來，和幼君說道：“走，我帶你去‘荷花嬌欲語，愁殺蕩舟人’。”說著便挽了幼君的手。

  兩人出了四宜書屋，幼君道：“我聽下面的人說今天你在水榭那邊吩咐人做事，交代工作，所以我也不敢去打擾你。這樣也好，指揮若定，這樣才適合你。”

  “什麽指揮若定，他們燒出來的那些東西四哥竟都看不上眼。正頭疼。四哥對於這一塊兒很看重，所以特意吩咐了好幾次。別的事我都辦下來了，若這事辦不下來，那麽也太對不起人了。”

  幼君笑道：“我覺得那些瓷器漂亮是漂亮，但也不值得那樣癡迷。耗費這麽多的人力物力去做夠用就好。”

  “什麽夠用，你以為做出的那些瓶子，盤子都是拿去盛東西不成？難怪是婦人見識。”允祥回頭取笑著她。

  “好了，你也別笑話我。這些我也可以不用懂的。”幼君來到了岸邊，水邊正好泊著一條采蓮船。只是沒有駕娘，幼君膽子大，已經上了船。

  “喂，你也不當心點。看來杭兒還真像你。”允祥一看好在那鎖鏈未解，船上有槳。於是也上船來，解下了鎖鏈，開始劃槳。

  幼君驚呼：“你還說我，你更膽大，會劃嗎？我可不會游泳，掉進水裡可救不了你。”

  “你坐好別亂動。”允祥開始劃動著，船兒已經開始前進了，水面當蕩漾出一圈圈的水紋。

  幼君忙和允祥說：“你也教教我，好不好？這個該怎麽劃？”

  “喂，我說你別亂動。”允祥連忙囑咐著。

  “不動就不動。”幼君盡情的欣賞著眼前的景色。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只有西邊一帶還有一片五彩的雲霞，將寂靜的水面也映襯著斑斕多姿。

  此時從水面上飛來了幾隻白色的鳥兒，幼君忙喊道：“是鴿子！”

  允祥糾正道：“不是鴿子，鴿子哪裡有這樣小的。這是鷗鷺。”

  幼君愉快的念道：“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坐好了，我們劃到藕花深處去。”說著船已經掉轉了方向，行駛急速，向那田田的蓮葉中駛去。

  幼君閉上眼，使勁的吸了一口氣，迎面荷花的香氣讓人如此沉醉。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已經置身在荷塘中，那些密密的蓮葉已經沒過了頭頂，伸手便可以摘到那些蓮葉，荷花。幼君覺得眼前十分的有趣，不僅讓她想起江南的那些山水來，想到了江南，便又想起了西湖來。幼君和允祥說道：“倒讓我記起泛舟西湖的那次了。”

  “是嗎？只是那次太可惜了，天公不作美。沒有讓人看見旖旎的雷峰夕照。等一兩年我不那麽忙了一定要帶你再去遊玩一趟。”

  幼君笑道：“我記得你這話，幾年前也說過，我可沒有忘。”她伸手將一支白色的荷花摘了下來放到了船艙裡。又彎腰去撈水中的菱角花，允祥可一點也不放心：“這兒水深，小心點。”

  水面上漂浮的除了菱角花以外還有一些不起眼的浮萍，還有一些水草。幼君皺眉道：“這浮萍可恨，倒要叫人全部給舀了去。”

  允祥笑道：“何必去強求呢，讓它自在的長在這裡。難道你沒聽過那句‘菱透浮萍綠錦池，夏鶯千囀弄薔薇’麽，看它可憐不過借了荷花的一莖幽香就饒過它們吧。”

  幼君將采來的荷花拿到面前嗅了好一陣，允祥回頭看到了這個場景有些動容便說：“哎，可惜了。大好的美景，我又騰不出手來，不然我可得要欺負欺負你。”

  幼君嘲笑著他：“誰都像你這麽不正經呀，都要當瑪法了還這樣。”

  “我還沒滿四十，別說得我多老似的。”其實允祥心中也想要是自己再年輕十歲該多好，再年輕些，至少身子還比較康健，人生還有好長的一段路。

  幼君已經采夠了花，船兒此時也出了蓮葉叢中。幼君仰望天空時，她看見了一顆閃亮的啟明星，又見東邊掛著半輪明月在浩瀚的天際上。潔白的鷗鷺在水面上拍著翅膀。她覺得自己走入了一幅畫卷裡，倒不忍心破壞這動靜相宜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