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小石頭

  “石頭，你來這裡幹啥？”

  “我在山上打了一些獵物，娘說這個鎮上比我們鎮上收的貴，所以讓我來這裡看看”

  吳啊婆聽著擰了一下眉頭，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那行，你趕緊去吧，我們也要回去了，有事就去家裡找我”說著就看了看大丫。

  大丫忙會意的去收拾東西，往驢車上放，小石頭也給他們搬東西，又把吳阿婆扶上車，看著驢車走遠了，這才去鎮上的酒樓裡賣獵物。

  一路上吳阿婆都神遊天外，大丫也不打擾她，知道她在想事情，就慢慢趕著驢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兩人都不餓，就吃了點水果，準備休息下。

  大丫剛想回房，就被吳阿婆叫住“丫頭，來，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說話，”大丫乖乖的在阿婆的對面坐下來。

  ”人老了，就想找個人說說話，不然心裡這鬱悶不知道要怎麽發泄“

  ”阿婆，你說，我聽著“說著一雙眼睛大大的望著吳阿婆

  ”唉，這事啊，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今天你在鎮上見到的那個小夥子，你覺得怎麽樣？“

  ”呵呵，除了皮相好看一點，其它不怎麽樣“

  吳啊婆臉色有點不好看，但是還是繼續說”二十年前，我在鎮上撿到了這孩子，他叫小石頭，那時候他才三歲，已經是記得自己名字，會簡單說些話，我看見他時，是個冬天，他穿著薄薄的襖，蜷縮在一個店面外的門口角落裡，看著馬上就要凍死了，我當時心一軟，就把他抱了回來，想著和老伴收養了他，“

  ”哦，原來他還是你們的養子“

  ”唉~要是養子就好了，我們把他帶回家後，經過悉心的照料，他逐漸恢復過來，在我們家吃得飽，穿的暖，比他們家強了百倍。“

  ”後來呢？“

  ”那時候他還太小，也說不清楚啥，隻覺得他在家裡是最小，而他們家也不想賣他，可是又活不起那麽多孩子，只能把他丟到別的鎮上，看看哪個好心人收留他，本來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事，這是後來，他家人找到我家想認回孩子才說的話“

  ”哦？是不是他們家早就有謀劃，是眼看著你們帶走他，認準了你們的家門，等把孩子養大，再認回去，就想著給他們家白養個孩子？“

  ”嗯，是的，當時把我和我老伴氣得，差點沒暈過去，想想就當做個善事，就讓他們把孩子領走了，我們整整養了他七年啊，而他們家在孩子能做事的時候就認了回去，太可恥了“

  ”呵呵，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他三歲到你家，養到十歲，回去居然還護著他娘，“

  ”這孩子太善良了“

  ”什麽善良，是愚蠢，白長了一副好皮相，哼，如果沒有阿婆，他怎麽能平安快樂的長到十歲，這是白眼狼，再者，剛才他到鎮上賣獵物，也不曾把筐裡的東西給阿婆，這種人，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雖然大丫說的話有點難聽，可是說的都是事實，阿公阿婆的養育之恩他們不報不說，連送點東西也沒有，還要了阿婆的東西，想想那人和他身後的一家，就知道他們人品就不怎麽樣。

  畢竟阿婆養了他十年，也是有感情的，大丫也不再說過火的話，猜想，這也許就是阿婆到現在也不願意再收養孩子的原因吧。

  本來這事以為就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天他們去鎮上出灘，又看見了小石頭，這次阿婆沒有昨天那麽激動了，只是淡淡的和他打了個招呼，但是這次小石頭好象特意衝他們來的，來了之後就幫他們賣東西，賣了之後又幫他們收拾搬上車，這樣連續了好幾天，連吳阿婆都有點奇怪了。

  最後阿婆沒忍住，”石頭啊，你每天來幫阿婆賣東西，是不是有啥事啊？“原來在阿婆心裡頭，也在懷疑他的動機，只是她心裡不想承認罷了，但是嘴上卻想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小石頭欲方又止，阿婆是個急性子”快說吧，有啥事，只要阿婆能幫你的“，小石頭心裡愈發覺得對不住阿婆，其實早在被認回的那年，他心裡就後悔回來了，在阿婆家，阿公阿婆疼他，象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有什麽都緊著他，夏天怕他熱了，晚上給他扇子，冬天怕他冷了，給他做厚厚的棉衣棉褲。

  而他被認回以後，吃的穿的都是緊著哥哥和姐姐們，而他一下就回到了三歲時的樣子，人家都是天下父母象小的，可是他這個最小的卻在親生父母家得不到疼愛，一天到晚只知道讓他乾活。

  他後悔，可是他不敢回來，他感覺對不起阿公阿婆，可是這邊又是生他的父母，他心裡也感覺好難，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沒回來看過阿婆。

  昨天他拿回家的松花蛋，交給娘時，娘一直追問這是哪來的，原來這個松花蛋，也傳到了他們的鎮上，有人在這個鎮上買了好多，去他們鎮上販賣，五文錢一個，一天也能賣不少，所以當石頭把這個拿給他娘時，他娘就眼亮了。

  一聽說是以前收養自己兒子的阿婆家自己做的時候，小算盤立碼就打了起來，當天晚上就逼著小石頭去鎮上找阿婆他們，要是找不到就讓他去家裡，說啥也要讓他弄些回來，最好是把秘方弄到手。

  小石頭心實誠，也不會耍心計，隻好每天來了幫著乾活，也不張嘴，現在阿婆問了起來，他心裡也在猶豫到底說不說，可是不說，家裡又沒法交待。

  吳阿婆也不會想到是因為松花蛋的事，還以為他家困難，想著他會借錢什麽的，當然，她想的最好的是小石頭想報答她，天天來給自己幫忙，可是，這可能嗎？想的好，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不想說就算了，阿婆也不逼你，“說完就要和大丫上車回村，石頭咬了咬牙，”阿婆，您等等，我想有件事跟您說“阿婆轉回身，臉上的失望盡顯。

  ”說吧，“聲音淡淡的
  ”是這樣阿婆，我們鎮上也有人賣您家的這個松花蛋的，聽他們說，這是從您這兒販過去的，所以我想，我能不能也從您這兒弄一些過去賣，也好接濟一下家裡“

  ”可以，我的松花蛋三文錢一個，一文不能少，你要多少，我給你撿出來“

  ”阿婆，能不能舍給我一些，等我賣了錢，再還您“

  ”不能，我這個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買賣，再說這是小本經營，本來就不賺多少，“阿婆越說心裡越冷，聲音越淡
  ”那，能不能教我一下松花蛋的製作方法，我回家自己做“

  ”哼，你是不是想多了“

  小石頭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知道自己提的都是無理的，隻好不哼聲了，吳阿婆失望的望了一眼小石頭”你快回家吧，我們走了“

  說完也不理他了，心裡最後一點的不舍也沒了，轉身和大丫上了驢車，趕著車回村了。

  回到家，阿婆到了屋裡就趴到桌上哭了，大丫燒了一鍋開水，沏了一壺茶，然後給阿婆倒上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就在一邊喝著茶，看著阿婆，等阿婆哭夠了，才遞給她毛巾。

  ”哭哭心裡的鬱結就沒了，“

  阿婆苦笑一下”是啊，心裡盼望著他是來報恩的，可是他卻是來象討債的“

  ”付出了就不要想著回報，那是無意義的，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嗯，我知道了，真謝謝你，不然我怕我過不去這個心坎“

  小石頭垂頭喪氣的回家了，到了家，他娘又問他事情怎麽樣了，他如實的回答了，他娘一聽馬上就劈頭蓋臉的就罵了起來”你真是笨死了，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好，還活著幹啥，當初就不應該把你接回來“，接著又罵起吳阿婆”這個老不死了，都快入土了，還守著這個配方幹什麽，老東西，哼，不給我們，就詛罵她快點死了才好“

  石頭一聽急了眼”娘，你怎麽說話這麽難聽，人家養了我十年，我們沒給人家任何東西，你還在這罵阿婆，阿婆不欠你的，“

  他娘馬上就大鬧起來”她不欠我的，你欠我的，我生你養你，就養了你這一個白眼狼，居然向著那個死老太婆“說著就哭起來。

  石頭也是急紅了眼”娘，你說話講講良心，你是生了我，可是你卻把我扔給別人養，人家養我養到能做事，你們就把我要回來，天天在家裡乾活，家裡有啥你就緊著哥哥姐姐們，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你不是我生的，是誰生的啊，要不是你哥哥們先上的學，我能叫你天天乾活，他們上學要錢，科考要錢，我們是莊戶人家哪來那麽多錢“

  石頭馬上就回過去”大哥三十多歲了，考了二十年了，依然是個秀才，二哥也不小了，連個童生都沒考到，他們要考一輩子，我就得做牛做馬一輩子不成“

  石頭娘一聽一下就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了起來”你個天殺的沒良心的，終於把心裡的不滿說了出來，我不活了啊，讓你犧牲一些，你就意見這麽大，等將來你哥們都考上後，你不要跟著享福“

  ”我才不希罕什麽享福，我隻想平平安安的活著，吃飽穿暖的活著，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哥哥們，都說天下老的象著小的，可是我這個家裡最小的，吃的是最差的，穿的是最破的，乾的是最多的，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