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會打你
  程亦然說她要打人。

  這個患虹膜異色症被毀容，面對針對和羞辱面不改色，對幫助和示好無動於衷的女孩子，說要打人。

  趙楠覺得這已經不是要打人這麽簡單了，那群傻逼要倒霉了。

  不過……

  “咳！小然？打人什麽的，是不是有點不太好？”趙楠努力跟上她步伐，“當然不是說你不該還手，我的意思是……你讓他們出醜就好了。”

  趙楠還沒說完，程亦然突然一個踉蹌向前撲去。

  趙楠驚呼一聲，把人拉住了。

  陸修陽從也從後面趕上來，扶住程亦然，反手推了一下身後的女生，整張臉陰沉得可怕。

  “玩夠了嗎！”

  陸修陽忍了這麽久，不想再忍了。

  但他不會對一個女生咄咄逼人，警告後就將程亦然拉出隊伍。

  “姚靈君，你這手段也太壞了吧？”

  趙楠似笑非笑的看著捂著肩膀的姚靈君。

  周圍的人又不能停下看熱鬧，放慢速度頻頻回頭。

  被這麽多人看著，姚靈君有些難堪。

  不就絆了她一腳嗎！又沒摔，用得這麽多人護著？真是嬌氣！
  “你別血口噴人！她自己不會跑步關我什麽事！”

  “哦，我又沒說別人，我只是說你壞。”趙楠白了她一眼，走向程亦然不再理她。

  姚靈君看過去，正對上陸修陽不善的目光，緊了緊拳頭，嘟囔了一句“神經病”，昂首闊步離開。

  “小然你沒事吧？”趙楠趕過來。

  陸修陽剛剛扶著程亦然，不，應該說強拽著她將人摁在了台階上。

  程亦然看著陸修陽縮回去的手，都沒來得及凶他。

  “她腳受傷了。”

  陸修陽本來就在擔心程亦然的腳，跑步的時候看著好像沒什麽問題，一不留神就看到有隻腳囂張的伸過去踢了下她腳腕，陸修陽怎麽不炸？

  趙楠蹲下來：“我來看看，這都青了……”

  程亦然起身，擋開陸修陽回到跑道，繼續沒跑完的路程。

  她不知道怎麽跟他們相處。

  “小然你瘋了！還跑什麽跑！”

  趙楠不由分說將她拽停，往醫務室拉。

  “你別添亂了！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

  “不要你管。”程亦然甩開趙楠的手。

  陸修陽皺著眉如臨大敵的樣子，無奈道：“我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幫你。”

  “我不需要。”程亦然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抬頭看著他，“我不需要幫忙，謝謝！”

  “小然！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們可以交朋友！”趙楠在後面喊。

  程亦然已經跑遠了。

  趙楠有些頭疼的扶額，又看了眼望眼欲穿的陸修陽。

  “你們認識吧？不過好像也沒什麽用，這家夥特別固執，根本不聽人說話！”

  陸修陽低下頭，歎了口氣：“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任誰被人針對孤立也會變得不信任人吧？”趙楠倒沒太沮喪，“別看她一副什麽也不在乎的樣子，其實是什麽事都壓在心底，叛逆的人都這樣。”

  陸修陽欲言又止，沒有接話。

  他好像太過在意程亦然的事，說出來總感覺像小嬌妻在抱怨不近人情的丈夫……

  總之很怪異。

  趙楠也不等他回復，說完就跟了上去。

  剩下的路程不算遠，跑完八百米，一群人停在終點氣喘籲籲。

  程亦然慢吞吞繼續跑了幾步，跑進小樹林，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在草坪上揉著腳腕。

  趙楠跟上來，覺得程亦然好像還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比較自然，自己過去肯定是假裝沒事，然後拒絕，轉身離開。

  真是逞能！

  趙楠不再理會她，她要跟姐妹打球去了。

  程亦然摁著腳腕揉了一會兒，靠在樹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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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縮在樹下一動不動的樣子，即使沒有畏畏縮縮，給人的感覺很自然，陸修陽還是感覺她有些可憐。

  於是又很煩躁。

  他說不明白自己拿來這麽多氣，甚至覺得自己真是矯情。

  “修陽？”葉曉雪從背後拍了一下陸修陽，轉過來朝他視線看去，“那就是新同學？”

  “嗯。”陸修陽轉身離開，剛剛趙楠說她不喜歡被人打擾。

  葉曉雪看了看走遠的陸修陽，又看向正在小憩，有幾分寧靜女孩子，心底有些掙扎。

  她真想知道對方是誰，這個人肯定和陸修陽認識，但陸修陽好像不想讓她知道。

  葉曉雪感覺到了危機，將會有一個人橫插在他們中央。

  那和修陽的之間的距離會不會越來越遠？
  葉曉雪拿不定主意，掙扎了好一會，還是放棄過去和新同學搭訕。

  惹怒修陽也不是什麽好事，如果可以說，他不會對她閉口不言。

  “曉雪，你還記得小時候那個程亦然嗎？”

  陸修陽站在跑道外微微低頭看她，神色很認真，本來好看的五官更加英俊，帶著男生特有的魅力。

  葉曉雪微微愣了下，這才聽到他的問題。

  “那個新同學叫程亦然嗎？”名字念出口，葉曉雪的記憶一下子打開了，“是那個程亦然？那個……失明的女孩？”

  “嗯。”陸修陽點頭，“現在她可以看見了，但那些人對她還是很不友好。”

  葉曉雪問：“你想幫助她？”

  陸修陽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補救：“她有認出你嗎？我們跟她打個招呼吧？畢竟很久沒見面了。”

  “她性子很冷漠，趙楠都不搭理。”陸修陽說到這抬頭看向程亦然的方向，“她不信任我們。”

  葉曉雪聞怔住，內心有關於兩千字“欲擒故縱”的實用性要吐槽。

  “那她是不是可能真的不需要幫助？”

  他搖頭：“我們之前就是朋友，她也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有這份交情在，我不能對她的處境置之不理。”

  葉曉雪笑得有些無奈：“修陽總是這樣老好人，那我隻好舍命陪君子嘍。”

  “啊？不用舍命吧？”

  “誰知道呢？十年前的人，又經歷了這麽多，還有當年的單純嗎？”葉曉雪晃了晃手指，“我跟程亦然認識，交情是沒有的，交朋友需要謹慎。”

  陸修陽想著怎麽幫助程亦然，對葉曉雪的話倒是沒有什麽意見：“你不用在意，我只是跟你提一下，不用為難。”

  “哦！你這不是跟我生分了？修陽的事就是我的事啦！包在我身上！”

  陸修陽被拍了一下肩膀，瞠目結舌：“剛剛你還堅守底線，怎麽就包在你身上了？你們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難猜！”

  葉曉雪俏皮的眨眨眼：“欲擒故縱嘛！要好處的！周末要修陽帶我去你家玩。”

  “誰怕誰，你能把程亦然請來我無話可說，親自下廚！”

  “咦～真的假的？”

  陸修陽撓了撓頭，剛剛飛揚的心又沉了下來。

  “也不知道亦然還會不會和我熟。”

  葉曉雪嫌棄臉：“你又不是要交女朋友，考慮得真是多！”

  陸修陽撞了一下她：“對弱勢群體要溫柔有耐心。”

  “哦，修陽真是個好人。”

  陸修陽沒覺得有問題。

  “那當然，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走啦，體育老師叫集合了。”

  “又要訓練，你給我喊加油。”

  “哼！不給！”

  “由不得你！”

  兩人打打鬧鬧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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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樹林這邊，程亦然倒是很悠閑。

  閉目養神一會兒，她張開眼睛開始揪地上的草坪，有些無聊。

  體育老師在組織打籃球，聽說最近有比賽。

  程亦然扭頭去看操場。

  她喜歡看打球，看著這麽多人追一個球，將球傳來傳去，用各種動作和姿勢或躲避或阻攔，看起來很有趣。

  她托著腮，指尖從眼角撫過。

  事實上，她看什麽都覺得有趣，只是與外人不同，也與外人無關。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人驚訝，慌張，恐懼和求饒的神色了。

  “亦然？”

  程亦然看了大半節課籃球，突然有人從背後叫她。

  她扶著樹起身，面無表情回頭看過去。

  是不認識的女生，但容貌精致，顧盼生輝，讓人羨慕。

  程亦然也羨慕，她眼睛沒那麽奇葩該多好，她也想美滋滋的在鏡子前端詳自己。

  “亦然，我是陸修陽的朋友，叫葉曉雪，你好呀。”

  葉曉雪伸出手，笑得眉眼彎彎。

  “你好。”

  程亦然詭異的理睬了，還和葉曉雪握了一下手。

  她喜歡好看的東西。

  葉曉雪松了口氣。

  她看起來沒什麽表情，加上那毀容的左眼，帶著莫名的壓迫感，讓人覺得不太好相處。

  看來是錯覺。

  此時程亦然在葉曉雪心裡的形象成為了有些害羞別扭的小白兔。

  “誒，亦然挺好說話的，怎麽修陽說你不理人呢？”

  “我無聊。”程亦然耿直的回答。

  葉曉雪：“……”

  “你不怕我嗎？”程亦然盯著美美噠葉曉雪問。

  她撇撇嘴：“我怕你幹什麽？你會吃人嗎？”

  “我會打人。”

  葉曉雪臉一白，愣在原地。

  這種回答完全脫離了對話套路，更何況程亦然面無表情真的樣子一點也不友善，她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看到葉曉雪此刻因為害怕不敢動彈，本顧盼生輝的眼底也透露出恐懼和不安，程亦然偏過頭，抿唇微微一笑。

  真好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