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口舌相爭
他的抱怨隻得來寧仙兒的幾句囈語,含糊不清。
夢裡的寧仙兒總覺得耳邊有人絮叨,這下子好不容易清靜了,怎麽又來吵嚷?
趙霽也在此刻意識到,她之所以蜷縮在床角,是因為介意自己曾經睡過,想著在她睡之前就特意讓伍月換過新的床褥,今晚又讓染翠再次換過,頓時火冒三丈。
“明明提醒過你,洗漱過再睡,髒兮兮地躺在床上,我都沒有嫌棄你,你倒來嫌棄我?”
所以忍到天亮,直接讓染翠先行換過新的,才在穆莨宸換過藥後,一口喝下湯藥,倒頭就睡。
只是他和寧仙兒都沒想到,世子妾來後,世子竟換了數次床褥,早從漿洗處傳開。
世子這才出城多久,愛妾就巴巴地追來。
世子這身上還受著傷呢,就這樣濃情蜜意,難舍難分。
杜顯彰臉色鐵青,自從寧仙兒入了趙霽的營帳,再未露面,他不願承認也得面對。
人是他親手送到趙霽手裡的,送寧仙兒來世子行營,並非唯一的辦法,可他卻做了。
一向自詡算無遺策,從無漏洞的京中杜大人,頭一次覺得自己犯了傻。
趙霽尚不自知,在伍月星夜趕回,得知渚州守軍已將流民盡數看管在城外某一處集市。
由府衙和崇王府出資,繼續施粥後,渚州城門已開。
當即決定送寧仙兒回城。
本來就渡日如年的寧仙兒一聽立刻讚同,她的喜行於色,趙霽又有些不爽,開始嚇唬她。
“你在營帳中數日,必定聽到無數軍機,若是敢泄露半個字,軍法嚴苛,可不審而斬。”
寧仙兒見他神情嚴肅,不像假話,緊張問他,“什麽算軍機?”
“凡與這裡有關的一切都算軍機,與人提及,就算泄露軍機,嚴懲不殆,絕不輕饒!”
向來對他毫無敬畏的寧仙兒終於面露懼色,趙霽心中暗爽,挑眉看她,“好自為之!”
“世子放心,民女並無交心之人。”
趙霽半晌才覺出味來,長案上的軍文開始形同嚼蠟。
叁月在外通報,“世子,杜大人有請。”
趙霽懊惱自己竟因為與寧仙兒閑扯,忘了這件大事。
警告她依舊不準出營帳後,緊趕慢趕入了杜顯彰的營帳,因為消息早已傳遍,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另有深意。
盛將軍更放肆地打趣,“趙世子真是龍精虎猛,不過兩日,竟能行動如風,幾近痊愈!”
趙霽雖然意識到他話中有話,卻怎麽都猜不出,他意指何處。
“鄴城如今守將缺失,時機稍縱即逝,霽苦思良久,還是覺得宜一鼓作氣,奪取鄴城!”
塗銘樾一心剿匪,不可能為寧仙兒請旨,她獲封與杜顯彰重來渚州重疊,是誰出的力,不言而喻。
像他這種聖上跟前的紅人,巧言幾句,就能事成。
幾乎可以肯定,他一句也沒提及自己,提及寧仙兒是崇王世子妾的身份。
而寧仙兒告訴他時的傲驕,讓他頓時無名火起,再加上最近戰不能戰,守得乏味至極,才會一時失控,莽撞出擊。
現在朝廷軍隊在此,就算奪取了鄴城,崇王府戰力也不顯山露水。
杜顯彰竟然一反常態的十分讚同,還推舉趙霽為先鋒,盛將軍斷後。
“世子既然已經大好,又熟悉地形,也與鄴城守軍交戰日久,最合適不過。”
趙霽拱手接了任。
穆莨宸聽聞,像風一樣衝進營帳,“你瘋啦!扯開了傷口,這兩天我不是白忙活了嗎?”
“所以你要幫我綁緊些。”趙霽將荷包蛋塞進嘴裡,眼光在寧仙兒身上遊離,“再幫我多上些藥。”
穆莨宸轉而走到寧仙兒面前,“你費盡心機跟了他,怎麽如此不懂得心疼人?”
寧仙兒幾乎要被嘴裡尚未咽下的餅子卡住,趕緊灌了口湯,卻被嗆住,咳嗽不止。
“她尚做不了我的主。”趙霽語氣平淡。
“別看他現在活蹦亂跳,那全是我的藥撐著呢。”穆莨宸應該也聽到了流言,“騎馬打仗可不比別的,可以避得開的。”
寧仙兒看到他不去說服趙霽,盡在自己面前恐嚇,“世子所說不虛,民女人微言輕。”
穆莨宸見自己這個大夫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先是指指趙霽,而後指指寧仙兒,“你們夫妻倆——一丘之貉!”
他倒是氣呼呼走得爽快,營帳裡卻陷入了詭異的尷尬之中。
寧仙兒想著他倆成對的玉佩,按道理交情極深,當無話不談才是,怎麽穆莨宸會堅持認為自己仍是趙霽的妾?
難道?有些事不能明說,所以她委婉地提醒趙霽,“穆大夫好像生氣了?”
趙霽頭都未抬,“我倆的事,勿需你管。”
“世子,明日是伍月送我回城嗎?”
“不論何人,都會確保你能順利回城。”
“世子,還有件小事,三月之期早過。”
趙霽這下沒及時回應,寧仙兒扭頭想解釋,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眼神——不善。
“急著另攀高枝?”
寧仙兒見他又開始詆毀自己,“世子,民女以前所為,確實不堪。”趙霽的眼神讓她不再想解釋,“世子不如趁此次有人送民女回城,盡快辦了吧。”
“本世子尚未娶妻,你就風光另嫁他人,你想世人如何看我?”趙霽冷眼看她,“你以前誆我幫你時,可是口口聲聲,說不急著另嫁。”
寧仙兒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清楚,“世子,民女不可能不嫁,渚州不行,難道還不許我去他處尋覓?”
“呵,你就這麽喜歡上趕著為妾?”趙霽過份的嘲諷讓寧仙兒再難安坐,轉身對他怒目而視,“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說錯了嗎?”
“杜顯彰一個仁善娘子就將你哄得暈頭轉向。”
“知道他為什麽單著嗎?”
“因為和他議親的,都活不長。”
“你就不怕,京城的地都沒站穩,就被收拾了?”
寧仙兒氣急,“我的仁善娘子是塗大人舉薦,是我興辦成德堂應得的。”
趙霽挑了眉,“塗銘樾和你說的?”
前次她獲封仁善娘子就是塗銘樾出頭舉薦,當時崇王爺還當面向他道謝。
杜顯彰就算再有權勢,他來渚州也是私事,而且自己和他的妹妹還有私怨。
趙霽見她終於說不出話,“塗銘樾忙著出城剿匪,哪有功夫替你忙活!”
“天下辦善堂的,沒有上百也是數十,你聽說過,有人獲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