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回城遇阻
  因為穆莨宸已經提過，寧仙兒早有思想準備，“能救人性命，倒也不必吝嗇。”

  “你對‘他’，倒是大方。”杜顯彰的話直接讓寧仙兒想起他對賠銀三百六十兩的不滿，“穆大夫這樣的名醫，多少人搶著結交。”

  “呵，看來我還不如一個鄉野大夫。”

  寧仙兒總覺得和他說話十分別扭，自己謙卑恭敬吧，他說自己偷奸耍滑；以誠相待吧，他又覺得自己冷待了他。

  “杜大人身份顯貴，民女就是想高攀，也沒有這個膽量啊！”

  身後傳來腳踩草地的聲音，杜顯彰與寧仙兒一同回頭，人她見過，是剛才那個穿藏青色勁裝的男子，“大人。”

  隻兩個字，杜顯彰就明顯會意，“我尚有事，你收拾一下，送你回城。”

  回城？送到兵匪面前嗎？
  可惜人家身高腿長，也沒想跟她解釋。

  回到營帳前，蘇無量問她，“四姑娘，真的要回城嗎？”

  “這裡確實不宜久待，等陳堂主回來，聽杜大人安排。”原本就覺得滿山亂竄十分不妥，更何況稍微熟悉的穆莨宸並不在這裡，鄴城在打仗，更不能去。

  既然杜顯彰有能力送自己回城，自然是最好的辦法。

  剛剛吃完送來的晚飯，杜顯彰換了藏青色的勁裝現身，“隻帶要緊的，其他的留待以後再說。”

  寧仙兒問他，“陳堂主呢？”

  杜顯彰似乎猜到她會問，“他被盛將軍留下了。”

  蘇無量拱手上前，“杜大人，小的們隨身的木棍能否請他們歸還？”

  杜顯彰沒有答話，不過片刻，那個藏青色勁裝男子就將白臘杆拿了過來，臨了還在手裡舞了幾下，“大人，這東西沒見過，挺順手的。”

  杜顯彰掃了他一眼，再次催促寧仙兒動身，“夜裡比白天好趕路，也好入城。”

  竟然到是他親自相送，寧仙兒受寵若驚，趕緊辭謝，“怎敢勞杜大人親自相送？”

  可惜他明顯是個不喜歡解釋的，回頭吩咐跟隨的人，“人多扎眼，我們分成三撥走。”

  蘇無量立刻接話，“杜大人，小的明白，我們四人前頭探路。”

  傍晚的密林已經有些看不清路，相比之下，寧仙兒最為狼狽，羨慕地問染翠為何走得如此順暢。

  “姑娘，我曾經獨自在山林裡待過半個月。”

  寧仙兒歎為觀止，“這裡嗎？”

  染翠搖頭，“在鄴城以西。”

  牽扯到昔日的傷心往事，而她明顯不想多提，寧仙兒體貼的沒有再問。

  來的時候坐牛車，走的山路，現在為了抄近路，只在密林裡鑽，寧仙兒早分不清東南西北，走在前面的杜顯彰聽到她急促地喘氣聲，“現在還覺得自己最可憐嗎？”

  寧仙兒一愣，“相比他們，你尚不算最苦。從今往後，莫再輕易與人賣慘。”

  寧仙兒慶幸自己不必與他為敵，否則以他錙銖必較的性子，自己難有活路。

  但攀山越嶺，走得實在無聊，“大人教訓得是，民女銘記於心。”

  本以為他又會開口說教，杜顯彰卻示意她站住別動，可寧仙兒只聽到鳥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杜顯彰環顧四周，指了指樹上，染翠會意，尋棵大樹，靈巧地攀了上去，很快就淹沒在枝葉之中。

  張大嘴巴看著，像個二傻子的寧仙兒則直接被杜顯彰拎上了旁邊的樹，他力氣驚人，寧仙兒也確實身輕如燕，就這樣一節一節的，被他扯上了樹梢。

  悄悄往下打量，只看到層層疊疊的樹影和無數的枝丫，離地至少十余米高，很快樹下傳來說話的聲音。

  聲音陌生，不是蘇無量他們，更不是杜顯彰身邊人的口音。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寧仙兒早已嚇傻。

  杜顯彰湊近她的耳邊低語，“若怕高就閉上眼睛。”

  她現在可不止是怕高，幾乎立刻就閉上了眼，杜顯彰繼續在她耳邊低語，“仔細聽，能聽到葉動和風聲。”

  寧仙兒不但聽到了葉動和風聲，還感受到初夏晚間的涼風，滲進肌膚，幻境中仿佛在雲間翱翔。

  “再聽，還有蟲鳴和鳥叫。”

  寧仙兒甚至還聽到了草地被踩踏的聲音。

  心情平複下來後，下方說話的聲音雖輕還是清晰地入了耳。

  是兵匪，她不知道從渚州城方向來，還是鄴城。

  長長一隊，有百余人。

  因為擔心兵匪會在這裡過夜，寧仙兒的呼吸又開始急促。

  正放肆打量她的杜顯彰，又開始耳語，“站穩了。”

  閉上眼睛的寧仙兒神態平和，完全卸下了防備，是他前所未見的。

  沒了狡黠，沒了妄語，沒了佯裝的老成，甚至沒了初見時，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矜持冷淡。

  他從沒想過，與她如此接近後，自己竟有些貪戀這片刻的時光，原來不必沒話找話，也能夠與她這樣平和的相處。

  心中有莫名的火焰灼燒，就這樣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可他竟然不敢造次，連她的頭髮絲都不敢觸碰。

  隻得暗自希望樹下的百余人，當真決定在這裡過夜。

  可惜事與願違，人家只是歇歇腳，就繼續出發，他側耳聽著動靜，辨明兵匪方向之後，再也沒了迤邐的心思。

  等到林中鳥鳴聲再起，依舊像上樹一樣，一節一節先將她放下，直到重新落地。

  他並非沒有想過，自己先下，再接住她，趁機親近。

  可他就是做不到，不能輕易就辜負人家的信任，也不想褻瀆。

  蘇無量很快於林中現身，指了個方向，“杜大人，四姑娘，他們是往那邊的。”

  緊接著杜顯彰的人也現了身，“大人，後面還有人來，比這回人多。”

  杜顯彰沒有解釋，隻指了一個方向，他的人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看著蘇無量，“你敢去鄴城報信嗎？”

  哪知蘇無量看了眼寧仙兒，“杜大人，小的們要護四姑娘周全。”

  “那就護著你們四姑娘去鄴城。”杜顯彰說完，蘇無量就接了話，“為何？”

  “因為我要去鄴城。”杜顯彰已經領頭帶路，“圍困渚州的兵匪約兩千余人，如今正沿路撤往鄴城，憑你們四個，怕是護不了四姑娘回城。”

  “可小的們，不能撇下四姑娘。”蘇無量身量雖然又長，但仍隻到杜顯彰肩頭，可他手持白臘杆，傲然站立，全無懼色。

  “那走吧。”杜顯彰率先走下山坡，雖然與兵匪同一方向，明顯是想避開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