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意外相遇
  寧仙兒心說你東西到手，又口口聲聲說急得不行，就趕緊走吧。

  “穆大夫，民女收好了。”

  穆莨宸見她仍舊不肯自稱為妾，無奈地指了指她，一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自請為妾的模樣。

  此時已近子時，乾脆在莊子上留宿，卻和簡阿牛和簡豐收他們訴話通宵，得知了爹和娘許多的往事。

  “簡家昔日在京中，也是一等一的人家，雖然無人出仕，但名振京師。”

  “可惜到了你娘這一輩，臨了隻活了你娘一個女兒，而她又與寧三爺一見傾心，誓死非嫁不可。當時老爺身體已然不好，便由了她。”

  “寧三爺也待人至誠，將我們視為小姐的娘家人，客氣得很。”

  “只是，怎麽都沒想到，他倆會逃不過兵禍。”

  “不過，姑娘現在已立了起來，他日擇個良婿，以慰寧三爺和小姐在天之靈。”

  寧仙兒早已淚流滿面，“各位長輩，我會的。”

  第二日清早出發，快接近渚州城時，前面探路的人急匆匆跑回來，說是渚州城外的流民裡混了好多兵匪，烏央央一片，幾個城門都已盡數關閉。

  陳九當機立斷，吩咐轉頭去鄴城，“朝廷大軍在那，那裡最安全。”

  寧仙兒提出異議，“為何我們不回轉莊子上？”

  蘇無量忍不住插話，“莊子離城近，這麽多兵匪一旦無糧，必然會去周遭侵擾。”

  寧仙兒心知不能去，卻憂心莊子安危，蘇無量就挑了個人跑去報信。

  “財物都可不顧，千萬讓他們保重性命！”

  一行人趕著牛車，抄小路趕往鄴城。

  陳九一臉愧意，“四姑娘放心，陳九一定會護著姑娘無憂。”

  染翠大概心有余悸，“路上會遇到兵匪嗎？”

  蘇無量嚇唬她，“你再高聲說話，就會遇到了。”

  嚇得染翠連吃乾糧時都不敢大聲。

  寧仙兒平生最遠就是出渚州城到莊子上，眼看山林越來越密，來處與去處都看不見盡頭，心裡豈能不怕？
  所以在聽到前方有人斷喝，“什麽人？！”

  而染翠又撲在她懷裡時，自然與染翠抱成一團，嚇得花容失色。

  “官爺，我們是渚州城人士，來尋，穆大夫！”是陳九的聲音。

  對方語氣不善，“穆大夫不在此處，你們到底何人？”

  “那我們來尋崇王趙世子！”

  最近陳九都脫去了讀書人的長衫，如今是老百姓打扮，找的人竟一個比一個頭銜大，根本不能讓人信服，對方立刻逼近，“通通下車，放下手中的兵刃！”

  走近後，陳九總算認出對方的服飾自己並不熟悉，不是崇王府的私兵和渚州府衙府兵的打扮，“敢問官爺，可是朝廷盛將軍的人馬？”

  陳九口氣實在太大，總是挑官大的找，對方又招了兩人，三個人圍著牛車，“大膽細作，通通下車！”

  蘇無量領著人，拿著白臘杆，還想對峙，嚇得陳九趕緊攔下，“千萬使不得，會傷人的，當心驚著四姑娘！”

  “各位官爺，我們下車，隨你們入營，煩請找個主事的，聽小老兒一說便知。”

  對方根本不理，趕他們到一寬敞處就逼著他們圍坐一團，“在此處候著！”

  對身邊的一小隊人馬說道：“我去稟告，萬一有人想逃，直接砍了！”

  陳九安撫眾人道：“只要不是兵匪就好，說得清的。”

  蘇無量他們的白臘杆已經被收去，幾個人將寧仙兒和染翠護在身後，相互交流著眼神，卻被人一聲斷喝，“老實點，當心刀槍無眼！”

  陳九怕蘇無量衝動，隻得再次安撫他，“到時候說清楚了就會沒事，你別惹事！”

  至少一炷香功夫，前去稟報的人才返回，語氣平淡多了，“我讓人送你們進去，老的老，小的小，跑這來做什麽？”

  陳九領頭，蘇無量他們依舊將寧仙兒和染翠護在中間，來到山林更深處，與草木同色的營帳一個接著一個。

  除了陳九因為年長，寧仙兒、染翠和蘇無量他們五年前都十歲以下，因為那噩夢一樣的經歷，對行伍打扮的兵丁藏著深深的恐懼，自覺地站成一團，蘇無量他們依舊將寧仙兒和染翠護在中間。

  陳九被單獨帶走，六個人都未滿十五，看守的兵丁倒是沒太將他們當回事，只是好奇地討論從蘇無量他們手裡收繳的白臘杆。

  沒等多久，就有個身穿藏青色勁裝的男子快步走來，吩咐看守的兵丁，“找個空置的營帳讓他們入內等候。”

  蘇無量等寧仙兒和染翠入了營帳，安排同來的三人和自己兩人一班，輪流休息。

  熬了一晚通宵，又趕了一天的路，寧仙兒早困得不行，染翠因為與她一樣，幾乎倒下就睡著了。

  兵亂之後，她向來睡得警醒，沒多久就聽到蘇無量在外面低聲喊著染翠，就探頭出去說他，“染翠困極了，讓她睡吧。”

  蘇無量沒有搭話，只看著一個方向，寧仙兒扭頭，杜顯彰就站在不遠處。

  這是她絕沒想到的，這樣的情形下，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打聲招呼。

  杜顯彰聽到她的腳步聲，回頭看她，發髻雖然沒亂，但臉上有睡痕，外衫下擺也有褶痕。

  “為何會到這裡？”

  寧仙兒解釋，“今早回城時，兵匪混入了流民，城門都關了。莊子離城太近，陳堂主怕不安全，就說來尋穆大夫。”

  “穆大夫在鄴城外，離這裡尚遠。”

  寧仙兒愣了，路是陳九指的，她無法解釋為何會到這裡。

  “你們走偏了數十裡。”杜顯彰偏頭看她，“不怕嗎？”

  寧仙兒心知與他交談最好坦承以待，以免自取其辱，“有些心慌。”因為說得極沒有底氣，頭下意識低垂了下去。

  杜顯彰打量著她的側顏，本來就嬌小，現在換了男裝，更顯稚嫩，乍一看，比蘇無量他們好似小了幾歲。

  與她在驛館時，梳著雙髻，水綠色裙衫，膽大包天的在他面前，滿口胡言加任意妄為，如何都聯系不起來。

  “來這裡也好，鄴城外正在混戰，貿然闖過去，很難全身而退。”

  寧仙兒愁眉緊鎖，“城裡進不去，城外又不安全，我們一路走來，連個莊戶都沒看見。”

  杜顯彰並沒接她的話，話鋒一轉，“這樣的情形下，為何要出城？”

  寧仙兒就說了穆莨宸急求三七的事，“看守藥田的是娘陪嫁的莊戶，別人去他們不肯給。”

  “為何？”杜顯彰問的是，穆莨宸隨軍出發，以軍令征召，何人敢違？

  寧仙兒卻聽成了起初為何不肯給，但這樣的私隱她還是想有所保留，“都是五年以上的三七。”

  杜顯彰無端地輕歎，“那你多半會折本。”

  (本章完)